59 安全感
潛到夏恬的身後的男人,竟是高濱。
他怒聲質問,眼裏卻全是憐惜:“只是想鬥倒一個董家而已,要這麼多的犧牲嗎?”
夏恬本來極清醒又堅強,被他這麼一質問,竟然也覺得自己太冒險了。
她在水中躲藏董青松,一個人泡在水裏多時,也不覺得有何困難。
還認為自己死裏逃生,實屬萬幸。
這會兒,身上突然有了強大的倚靠,她卻突然就害怕了、軟弱了。
不知道為什麼?
她突然就想哭。
像個小孩子一樣,伏在男人的肩頭上,哭得唏哩嘩啦:
“你好壞,你太壞了。你為什麼不早點來?為什麼不來?”
5年了,她習慣了一個人扛起所有的不幸和責任。
她獨自和這個世界鬥智斗勇,從無氣餒,也未言敗。
她以為,她能一輩子都這麼堅強又獨立的度過。
她也以為,這樣孤獨又堅強,是她人生最好的選擇。
直到這一刻,從來都孤立無援的她,在身後伸過來一隻強大的手,一個堅強的肩膀、一個寬廣的胸脯……
她才忽然發覺,自己其實也惦戀這種倚靠和保護。
他的心疼,像這海傍的深水一樣沒到頸脖,壓得他的心窒息。
他只能緊緊的抱住她,輕聲的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也許永遠都無法明白:他到底有多後悔,在她的生命里缺席了五年。
這5年,本是她最最需要他的時候。
她慟哭着,像是5年來的委屈、不甘、痛苦都涌了上來,因而哭得加倍凄厲。
也像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是5年了,淚水終於衝破了堅固的海堤,就連她自己,也沒有辦法去止住了。
他抱着她,向著側邊的海岸游去。
從紅樹林往東走,便是海堤。
他得趕快帶她撤離這裏。
她卻一直哭,淚眼汪汪的讓他心疼、難受。
開始,他溫柔的哄:“不哭了,我帶你回家。”
“嗚嗚嗚……我不回家。我沒有家。”
“乖,霖霖和暖暖都會在。”
“不要不要……”
她任性的搖着小腿,在他的懷裏一下一下的撞:“我差點被人殺了。雖然我知道,姓董的夠狠,他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得到我的曲子。但我還是沒有想到,她們居然出手殺我。”
高濱咬牙:“別哭了。我不會放過她們的。”
她嚶嚶嚶:“你現在知道了?”
“知道什麼?”
“我從前,到底有多慘?為了把我和媽媽趕走,為了得到我們的財產,他們對才18歲的我,做過什麼?你能想像嗎?”
她的淚水叭嗒落下,此時的她,恍惚回到了那受盡屈辱的18歲。
他的眼圈紅了,定定的凝視着她哭花了的臉。
離前方的海堤,只有數米。
一輪彎月,映在半空。
遠處的海灘,有幾對小情侶在私放煙花。
煙花焰火映照着夜空,驟亮的光明,她的眼神破碎:“那個人,如果我查到他是誰?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他的心,像被她用刀子狠狠的捅了下去。
他眼裏的表情變得陰鷙,下一秒,他狠狠的吻向她的唇。
她的唇瓣哭得顫抖,冰冰涼涼的,帶着海水的鹹味。
相貼的瞬間,她懵懂的張開眼睛,單手強力的要推開他的禁錮。
他在水裏,卻反而把她抱得更緊。
比狂風暴雨還要猛烈的親啜,吸噬了她本不堅強的意志。
楊小海和余大偉,把高濱和夏恬接上車。
臉上都是大寫的心疼。
楊小海:“老大,你出門不帶我,看把自己搞得多狼狽?“
余大偉也忍不住抱怨:“老闆,你大男人可以受點苦,但是夏小姐嬌生慣養的,你倒忍心讓她泡成鹹菜乾?”
高濱一個冷眼殺過去:“鹹菜乾?”
在最後座換好乾凈的衣服,夏恬才爬到前面的座位上來。
她一頭秀髮盡濕,用膠圈隨意的綁在腦後。
臉色慘白,手上的皮膚,確實皺得像鹹菜乾了。
高濱看見,心裏又是一陣疼:“董青松,我不會讓他死得太容易的。”
夏恬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在腦里復盤了西灣海灘發生的所有事。
她瞧着高濱:“董青松拿刀傷我的時候,有一顆石頭正好砸中了他的手腕。是你嗎?”
高濱長長的吁了口氣:“不然呢?”
夏恬挑眉:“你不是見血就暈,見風就倒嗎?這次”
前座的楊小海和余大偉面面相覷:夏小姐對老大的誤會,有點深!
高濱傲嬌,還想狡辨。
余大偉連忙幫他解圍:“夏小姐,這次我們老闆救了你,你是不是得……嘻嘻嘻……”
楊小海起鬨:“以身相許,哈哈哈……”
夏恬有氣無力的癱到座椅上:“人已半死,無法相許!”
在水裏泡了一小時,人確實是疲憊,夏恬卻無法入睡。
高濱輕輕的把她的臉強行按到自己的肩膀上,以手掌輕輕的托着她的小臉:“睡一會。”
“不。”她輕聲說。
他的手掌,暖暖的托着她的臉。
安全又舒服。
如此曖昧的親密接觸,不知何時,她似乎已經習慣。
也許,就在剛剛海里時,她忽然便對他放棄了心防。
這個男人,在家裏就知道她要單獨前來。
卻只偷偷的跟着她,暗中保護。
他雖然對她的計劃極不認同,但卻還是默默的選擇了守護,而不是強行干預。
這,讓她感受到信任和呵護。
高濱淡淡開口:“是被嚇着了嗎?即使是我,也沒有想到,董青松居然會為了區區兩首曲子而殺銀姬。”
夏恬眯着眼睛,搖頭:“不,他們查到,銀姬和夏恬是一夥的。也猜到了我的計劃,所以,她們要先下手為強,剷除了銀姬。說來說去,還是想對付我。”
高濱手上的拳頭又握緊了:“放心,你有我了。”
是啊,她有他了。
忽然就安心了,沉沉的睡著了。
一行人回到高家。
朱美亭和趙紆淇緊張的在門口張望。
車子剛進到大院,朱美亭便上來:“小海,保鏢在電話里說,出了點意外,是什麼意外?”
楊小海向著車旁一指:“就……這種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