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墨家巨子

傍晚，士徽離開了兄弟酒樓。

走出中東門，他猛地竄到一顆大樹后躲起來。蹲下身子，露出小半個腦袋看了看後面，發現沒人跟蹤，就撫摸劇烈起伏的胸口，大口呼吸。

蹲着休息半刻鐘，從懷中拿出一個鬍子粘上，起身朝馬市走去。

墨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他不得不謹慎，絕不允許被跟蹤。

四個月前，秋葉組織首領“夜木風”派人給墨家傳信，要求墨家歸順秋葉組織。

巨子鄧沖大怒，當場斬殺傳信使者。墨家也是大的宗派，弟子上千，豈會一句話就被吞併。

兩個月前，也就是潘勝去龍門山的時間，墨家在棘陽的總部遭到秋葉組織的襲擊，6成弟子被殺。總部弟子八百，大多是入流的高手，一流高手更是20多個，竟被秋葉組織30多人給搗了。

士徽是那一戰的倖存者，親眼見到那30多人如何砍瓜切菜將一個個同門放倒，如何在一個時辰搗毀了總部。尤其是那領頭的蒙面劍客，一劍就砍倒十人，所過之處死亡瀰漫，墨家巨子鄧沖好歹也是一流上品的高手竟然在其手上走不過三招。

要不是護派太上長老禽梟帶100多個弟子捨命斷後，估計一個弟子也逃不出來。禽梟長老是剛剛踏入極品境界的高手，曾經也是連挑了公輸家3個一流上品高手的強者，也敵不過那領頭蒙面劍客，未過50招就被一劍洞穿胸口。

交戰中，發現秋葉組織的殺手好幾個是洛陽口音，為首的蒙面劍客更是說一口標準的洛陽官話。鄧沖斷定秋葉組織的總部就在洛陽，在整頓完畢后，就帶領墨家200多弟子趕到了洛陽，欲尋找機會報仇。

一個月前，6個外出打聽消息的弟子偶然間發現了公輸華父女的蹤跡，就化妝成家丁的模樣行動。誰知被潘勝的人馬圍住，為了不暴露身份就集體自殺。

洛陽馬市，既販馬，也是貧民窟，人員混雜，流動人口近10萬。

街道像迷宮一樣，高矮參差不齊的建築犬牙交錯立於此間，如果不熟悉這地方，肯定會迷路。

雇兇殺人、女性賣肉、販賣人口這三大最古老的買賣在這兒都很常見，隨意推開一間不起眼的院子可能就會看到很多不該看到的東西。

士徽繞了很久，進入一個破敗的院子，6個正在玩石頭子的乞丐立刻迎了上來。

他們都是墨家弟子偽裝的，負責放哨。

士徽進入卧室，掀開床板，一個木梯映入眼帘，順着木梯來到了一個200平方左右的地窖。地窖的角落用木板隔出一個20多平的小房間。

地窖燈火通明，30多個墨家弟子持劍坐在入口兩邊。

“師兄，你回來啦！巨子喝了葯剛剛睡下。”一個弟子端碗水上前。

墨家巨子鄧沖三個月前被秋葉組織所傷，至今都未痊癒，氣血不足，實力已由一流上品落到一流下品。

“咳、、、咳！是徽兒回來了嗎？”牆角房間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

老者正是墨家當代巨子——鄧沖。42歲，卻頭髮花白，初顯老態。

通常而言，武功越高的人衰老的速度越慢，按理說他這樣的高手應該是30歲的模樣，不應該面容年紀比實際年紀高。如劍聖王越，60多歲了，竟然和40不到的孔融面容差不多。

“是士徽商首，巨子！”老者床邊的一個弟子拱手回答。

見巨子醒來，又一名弟子端來一盞油燈，輕輕放到床頭案幾。

墨家巨子之下，設立了商業、情報、行動、訓練這四方，每方設首領一名，各領300弟子，分別稱為商首、信首、暗首、內首。從名稱就可知，商業方就是經商為墨家提供錢糧，士徽就是墨家的錢糧總管。

“徽兒過來吧！快給我說說此行收穫！”鄧沖慢慢坐起。

士徽將腰間的匕首交給一個弟子，就走到了床邊，跪地拱手道：“師父，此行收穫頗豐，徒兒待會彙報。”

“起來吧！”鄧沖拿起竹籤將旁邊案几上的油燈挑滅一盞，笑道：“老夫還沒老，還看得清，點兩盞燈太浪費了。”

“你們倆先退下吧！我有話想單獨和巨子說。”士徽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談話的內容，畢竟與潘勝接洽是墨家絕密，就對着兩個弟子說道。

兩名弟子相互對視一眼，卻一動不動，幾秒后將視線投向鄧沖。

他們知道：士徽雖然是巨子最愛的弟子，但巨子對權力看得很重、不喜歡別人替他下令。半年前，巨子的兒子鄧恆私自調10個弟子去河北販鹽，行動方暗首知情不報。巨子知道后大怒，10個弟子被處死，暗首被罰斷一指，鄧恆被貶去長安分會當馬夫。

沒有巨子的命令，他們不敢離去。

“你倆下去吧！”鄧沖欣慰地點頭說道。

“諾！”

兩個弟子剛出門，士徽就把門關上，沉吟片刻，低聲說道：“師父，徒兒覺得我墨家到了選擇站隊的時候了，這次我們元氣大傷，不投靠官方勢力恐怕——。”

士徽停頓片刻，又繼續說道：“恐怕不僅報不了仇，還會被秋葉組織給剷除。”

“你出生官宦世家，政治嗅覺靈敏。繼續說說你的看法，為師相信你。徽兒你智計過人，當年要不是你給為師謀划，我墨家也不會徹底打敗公輸家。”

6年前，鄧沖將墨家總部遷到棘陽，改組墨家，將鬆散聯盟式的墨家整合成了一塊鋼板，背後謀划之人正是士徽。那時候他才14歲，就已如此大手筆，幫助師父鄧沖走上了人生巔峰。

“近期秋葉組織不斷暗殺諸侯謀士，洛陽將亂，大亂世要來臨了。秋葉組織已投靠天子，我們唯一投靠諸侯才有活路。”士徽眼神複雜。

“什麼？秋葉組織投靠了天子。”鄧沖微微顫抖，手中的竹籤滑落在地。他知道，如果秋葉組織真的投靠了天子，墨家就徹底涼。天子有上萬人馬不說，僅需傳召天下宣佈墨家為反叛組織，墨家就會頃刻間泯滅。

“暗殺諸侯謀士，得利的只能是天子。秋葉組織總部就在洛陽城，若沒有官方庇護，怎麼可能紮根此處。再說，洛陽城我們翻了三遍都未找到秋葉組織，它們會藏着哪兒呢？我們又有什麼地方沒找過呢？”

“他們躲在皇宮。是南宮還是北宮？”鄧沖瞬間明白，瞳孔微縮。

“師父！南宮議政，大臣來來往往，人多眼雜，不適合藏人。所以秋葉組織的總部應該在天子居住的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