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俞允動作小心溫柔,就像兩個月前那一晚一樣。
雲青在她溫柔的浪潮中昏昏欲睡,只知道人類本能保留的潛意識的配合。
俞允輕輕咬住她發熱的腺體,沒了抑制貼的覆蓋,更能體會到船長難得的柔軟心思。
薄荷味的信息素縈繞身周,讓她在慵懶舒適中尋到不同於往常意義上的滿足。
正當快要到達攀登過程中最重要的一刻,側躺着的雲青卻忽然低低痛呼出聲,“等一下,船長,不要,不要再往裏了。”
她皺着眉單手攥住被子,額角滲出冷汗,在忽然的寂靜中啪嗒落到木地板上。
俞允抱着她微微仰起身,往下看什麼都看不出來,“怎麼了?”
雲青咬了咬唇,輕輕吸了口冷氣,“疼。”
簡單的一個“疼”字,輕輕的,藏着她不敢表達的委屈。
最近一直好難受,就像現在這樣,胸口又悶又疼,肚子一脹一脹地疼,微小的顛簸總是引起暈船一樣的噁心,稍微有一點動作腰就酸得快要直不起來。
可是作為航行船上的雜工,她每天還要做很多事情。
現下整個國家的光景都越來越差,戰亂頻繁,民不聊生。
如果是在以前,很久以前,依稀記得那時候沿街百姓輕鬆的歡笑聲,歡呼着敬仰她的父親。
那時候簡簡單單地活下來,必定比現在輕鬆許多,不必為了留在船上活下去而努力工作,壓縮休息和睡眠時間,苟延殘喘飄在茫茫不知未來的海面上。
好疼,雲青總是想到這些,想到曾經的河清海晏,對比着看見現在的生靈塗炭。
俞允愣了半秒忽然坐起身,牽扯着雲青又疼得吸了口冷氣,“船長,求求你了,輕一點,真的好疼。”
小腹周圍一圈鑽心地疼,疼得她眼前一陣一陣發白頭頂的吊燈是燒油的還是通電的,白茫茫一圈一直在搖晃。
“乖乖,不好意思。”俞允急忙停下動作,小心翼翼把人攬進懷裏摟着,“我出來會不會疼?”
雲青靜靜感受了會兒,忍了忍眼淚點點頭,“麻煩你出去一下,現在這樣好疼。”
俞允輕輕地退出去,連着牽扯着雲青疼得渾身顫抖,眼角生理性眼淚順着白皙的臉頰滑落。
“乖乖,好一點了嗎?需不需要我現在去叫船醫來看一看?”
雲青懨懨地躺在床上,俞允被她嚇得飛快地重新穿上了衣服,直直一根竹竿似的立在床邊,兩手垂在腿邊,一點不像大名鼎鼎的勇氣號船長,倒更像村口補雞籠換野菜的二傻子。
雲青現在冷靜了很多,覺得船長對自己的“乖乖”這個稱呼實在太彆扭,她單手捂着依舊在疼的小腹,猶豫着說:“船長,我叫雲青,乖乖.......好奇怪啊。”
雖說她確實一直渴望和俞允親近,是一種出於生理上的奇怪慾望,可是莫名其妙忽然這麼稱呼,雲青還從來沒得到過這樣的稱呼。
以前大家對她大多是尊敬,還有幾乎快要壓斷幼小雲青肩膀的沉重期望,從沒有人這麼叫她“乖乖”,俞允是第一個,她其實很喜歡,只是多年埋進骨子裏的認知,一直提醒着她應該更獨/立堅強一些。
她自顧自地重複道:“叫我雲青就好,不要再叫乖乖了。”
俞允一眼看出她的口是心非,彎唇笑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削減掉她身上大部分逼人的凌厲。
她笑起來竟然有兩個酒窩,雲青看傻了眼,都知道俞允不苟言笑,平時笑着也只是敷衍地抿抿嘴,這對酒窩便很少被人看見。
“好的,乖乖,乖乖叫雲青,我知道了。”她還真認真地看着對方點點頭,一副真聽進去了的表情。
她往前伸手,懸在雲青前方空氣中不知道應該落在何處,愣了一會兒又收回去,小心問道:“乖乖,還疼嗎?”
雲青點點頭,閉了閉眼,聊做簡單休息,蒼白着臉,嘴唇發乾發白,整個人無力地靠在床邊,幾乎快要沒有說話的力氣。
“不用去請醫生,我歇一下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她也不清楚最近身體是怎麼回事,老覺得容易疲倦,老是肚子疼,頭疼,還暈,胃口也差,吃了什麼沒一會兒全都要吐出來,在船上這段時間又瘦了很多。
“可是.......”她正要說點什麼,卻恩愛忽然響起的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雲青這麼個身份不合時宜的雜工躺在船長床上,這陣敲門聲就像警鈴響在耳邊,震得她身體不受控制地顫了顫,牽扯着好不容易緩和一點的疼痛絲絲縷縷又漫延開來。
她仔細想着最近是不是吃壞了肚子,依稀聽見身邊站着的人往門那邊走去。
俞允轉頭又恢復成冷漠鎮靜的模樣,面對雲青才好不容易柔和下來點的聲音又變得冷漠而喜怒難辨,“誰?什麼事?”
“船長,前面發現了斯威屬下的戰船。”門后是俞允的手下,低聲焦急道,“今早霧氣濃,發現時已經很近了,如果現在不改變航行方向,大概再有五分鐘就會撞上。”
俞允皺起眉,現今斯威的兵力往國內調都還不夠,怎麼會有閑心朝他們這邊境晃悠。
所有蹊蹺的舉動背後都必定會有合乎邏輯的目的,可她完全不清楚斯威的目的是怎樣的,這讓她忽然處於極其被動的位置,就像走在迷霧中看不清四周的路。
“你等會兒,我馬上出來。”俞允轉頭看向雲青,“乖乖,你還好嗎?”
雲青蜷縮在被子裏,肚子依舊在疼,疼得渾身發涼,她也不知道該吃點什麼葯,就只想自己這麼先咬牙熬過去,然後再另做打算。
她擺擺手,“船長你不用管我,處理好更重要的事,快去吧。”
她總是這麼說,說要以大局為重,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其實到現在她也不太明白,大局究竟是什麼,對於一個人來說,這究竟是個人最珍視的,還是整個國家大範圍內最重要的。
父親的答案很明顯,可是她並不能夠理解,為什麼要丟下自己的孩子,去拯救其他的小孩。
“乖乖......”俞允下意識感覺雲青現在的狀態不太對勁,不管情況怎麼緊急,腳底卻像粘在地上一樣半天走不出一步。
“真的可以嗎?”
雲青勉強笑笑點點頭,輕輕揮了揮手,“快去吧。”
說到底她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隨便一陣微風就能把浮萍一樣的兩人推開,她不想奢求什麼特殊對待,也頗有自知之明地認為自己沒資格要求什麼其他別的。
俞允擔憂地邁開腳步往外走,雲青無力地垂下腦袋,只聽見腳步聲漸漸走遠,然後忽的一陣皮鞋快步踏在木地板上噠噠噠的聲音。
雲青模糊視野里闖入一團白色,俞允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乖乖,我很快回來。”
她沒必要說這些,說什麼“我很快就會回來”,雲青聽到過太多次,從小到大,從沒有一次真正實現過,甚至最後一次連人影也沒有見上一次。
“嗯。”雲青還是這麼回答,並且下意識囑咐道,“注意安全。”
兩人各自告別,內心竟然同時湧起相同的情緒。
兩個稚嫩的年輕人互相笨拙地學習着曾經的記憶,各自小心翼翼地說出埋藏在心裏羞怯表達的話。
話到嘴邊其實也沒有那麼難,雲青看着俞允挺拔的背影,忽然感覺自己一眼看得到未來盡頭的孤獨一生或許會因此有所改變。
俞允走後,整個船長室靜悄悄的只剩下雲青一人,寂靜放大腹部疼痛,清晰感覺到疼痛一點一點消下去的痕迹。
兩個月之前,在她沒有意識的時候那麼做,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這麼疼。
當初還沒有到學習這類生理知識,特別是關於omega的生理知識的年紀,國家就發生了劇變,那時候活下來都很困難,更別說余出閑心去教小孩。
更何況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分化成alpha,最不濟也得是個beta,怎麼可能會是毫無用處,從古至今在人們刻板印象中便是依附着alpha生存的omega。
她不知道這一類事情應該怎麼處理,只知道悶頭承受,還好肚子的疼痛消了下來,再多歇歇也能踩在地板上站着走一走。
她拿起一旁衣架上胡亂掛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慢吞吞地穿着,正當穿到最後一件外套,船體忽然劇烈顛簸了一下,伴隨着“砰”的一聲,好像是什麼巨大的東西和船撞在了一起。
這些該是俞允擔憂的事,雲青想着她離開前的那些話,心裏稍有些擔心,卻被胸口忽然湧上來的噁心完全蓋住。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鞋都來不及穿,光着腳捂住嘴急匆匆往衛生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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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終於開始了
咬着牙寫到五點鐘
明天應該能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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