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二更）

傅靈川當年記得五年前的事情。

那時萬靈天谷要招一批新弟子，風念念也是其中之一。風念念靈識敏銳，更精於陣法，為人看着也很上進。她雖不是什麼令人驚艷的天才，可水準卻在平均線之上。

傅靈川本來有意招她為弟子的，可後來卻改變了心意。

因為陸芷寧隨口提及，聽聞風念念私底下修鍊邪禁法陣。她勸傅靈川對風念念多加關注，弄清楚那些傳言是否為真，若收歸門下，便要導入正途。

但傅靈川並不想這麼麻煩，直接拒絕了風念念入萬靈天谷。

這只是一樁小事，傅靈川只是不願意多花精神在普通弟子身上。

風念念是中上之姿，天谷也不是非她不可。就算拒絕了她，傅靈川也不覺得有什麼。

再者風念念入不了萬靈天谷，還可以入別的門派。

不過過了幾年，風晴羽到了萬靈天谷，成為了谷主親傳弟子之一，傅靈川心裏漸漸也有了一根刺。

因為有風晴羽在，便有些拉踩行為。別人都道風家長女拙鈍，遠不及她那一雙弟妹。

風晴羽可以成為谷主愛徒，可風念念連成為天谷弟子資格都沒有。這對比差距，拼一起就有些慘烈。

也因為如此，風念念心境受損，又把廢物人設搞出圈，竟被幾大宗門一一拒之。靈域幾大宗門其實暗中較勁兒，天谷不要，別人也不大想撿了去。

如此思之，傅靈川心下也有些不安。

若風念念當真去習邪法異術，那麼傅靈川將她拒了，也是一樁理所當然的事情，心裏也不會有什麼不安。

關鍵是傅靈川那時並沒有去查一查。

他並沒有確定這件事情是真的，就如此拒絕。

當然風念念只是個小散修，她被人提及，也是因為她的弟弟妹妹。就像天才身邊的綠葉，只是作為襯托之用。傅靈川雖然心裏有根刺，勉強還能安慰一下自己。

可是現在，風念念卻一躍成為長老夫人，不但靈力與慕容沉相契合，人也變得落落大方。

那樁虧心之事就在歲月里發酵，壓得傅靈川都透不過氣來。

然後他終於尋上了陸芷寧，提及當年之事。

陸芷寧一雙眸子清亮如水，卻透出了幾分困惑，一副不能理解傅靈川話中意的樣子。

陸芷寧略想了想，方才說道：“是了，五年前是傅師兄拒了風師妹，讓她不能成為天谷弟子。”

瞧她樣子，她好像確實是隨便說一說，故而早就不記得了。所以此刻傅靈川提及，陸芷寧也很是錯愕，然後她才靠着引以為傲的記憶力想起這樁事。

這情緒變化非常具有層次性，搞得傅靈川也遲疑起來。

這些年有個念頭埋在了傅靈川的心底，使得傅靈川用一種很奇妙的眼神凝視着陸芷寧。

他記得當年，芷寧的同門曾跟他埋怨過，提及風念念的小人之處。

陸師姐心懷天下，胸有大愛，可惜有人偏偏不懂這樣子的情懷。

青雲派的蕭師兄喜歡她，眼裏柔情都快要滴出水來。

可有人卻不願意陸芷寧那麼受男修喜歡，竟因此心生不平。那麼這個人就有些難看了！

這個心胸狹隘的女修就是風念念。

傅靈川那時候也對陸芷寧頗具好感，故而對風念念添了一份偏見。

後來陸芷寧告訴他，風念念有可能修行邪術，讓他好生關照。傅靈川回想起來，便覺得陸芷寧不願意讓風念念入玄天宗。

可是陸芷寧並沒有說這樣的話——

這一切只是傅靈川自己的體悟，也當不得真。

可是陸芷寧當真沒有這個意思嗎？

陸芷寧失笑：“我觀這位風師妹雖驟得機緣，卻不驕不躁，雙眸清亮，神定意寧，應該不是計較前事的人。傅師兄，你也不必在意這樣的事。”

她竟誇起了風念念。今日風念念人前一番言辭，自有幾分拂了陸芷寧的面子。也因這樣，蕭鳳樓才跑去嘴風念念。可陸芷寧毫不在意，私底下提及，竟將風念念誇讚了一番。她如此心胸，如何不讓別人心折？

傅靈川身軀不易察覺輕輕抖了抖，難道當年陸芷寧當真是隨便提提，並不是有意暗示了。是了，本便是如此，陸師妹這麼一副清白如雪性情，怎會暗示自己做那等令人不齒的勾當。

是那時候他心裏為陸芷寧不平，心裏已有一絲燥意。

陸芷寧只是讓他對風念念多加關懷，她甚至沒提風念念跟她齟齬，還是聖門其他門人說起這樁衝突。可自己卻暗生嫌惡，心魔頓生。

那些齷齪心思，他簡直沒辦法在陸芷寧面前說出口。

此刻風念念已經回到了自己居所。

她抓起一顆靈芝，咬了一口，吃口靈芝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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