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小虎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少女蓮花一邊背着《樂府詩集》中的“江南”，一邊放着羊，一邊用眼角偷看着遠處的少年。那少年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身材單薄，卻是充滿了活力，拿着一根木棍，一下一下的擊打着面前的半根樹樁，沒有任何的花哨，也沒有任何的招式，但是每一下他都打的認認真真的，陽光下他渾身的汗水閃閃發光，看得蓮花的小臉兒都紅了。
少年名叫李小虎，一十四歲，家中原本開着家不大不小的鏢局，爹爹李太平是個老師本份的鏢師，日子過得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太太平平的，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煞神，在一次押鏢時，不僅鏢車被劫，連同李太平在內共一十七名鏢師皆死於非命，李太平的老婆連守喪都沒守完就失了蹤，只留下小虎與他的奶奶相依為命，村中的少年們每每嘲笑小虎的娘是跟着野男人跑了的時候，無論對方的個頭比他大上多少，小虎都是二話不說的照着對方的鼻子就是一拳，時間長了，村裡就幾乎沒有一名少年再敢嘲笑這名少年了，不僅是年齡相若的孩子們，就連大人們也很少有人敢惹這名少年的，他們都說這少年就像一頭孤獨而兇狠的野狼，無論受了多大的傷，他就像一頭在冰冷的月光下舔舐傷口的狼一樣，靜靜的處理好自己的傷口，而後再狠狠的咬開對手的喉嚨，人們都說這名少年根本就不應該叫“小虎”，應該叫“小狼”還差不多！
但蓮花卻是知道小虎的另一面，她看見過小虎為受傷的小羊包紮，也看見過小虎為幫助過他的人家偷偷的送去柴火，她知道這看似孤僻、兇殘的少年骨子裏的那抹溫柔，漸漸的她喜歡上了這名冷酷的少年，她故意選擇在小虎練劍的地方附近放羊，故意把書背得那麼大聲，她就是想引起這少年對自己的注意，十四歲的少女情懷就是這樣的突然，這樣的一廂情願，這樣的美妙！雖然小虎一直也沒有正正規規的看上她一眼，也沒有好好的更她說上一句話，但只要能看着小虎，蓮花的心裏就充滿了甜蜜。
“哎呦！是蓮花呀！”幾名嬉皮笑臉的少年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雖然這村中幾乎沒有一名少年敢惹小虎，但這只是“幾乎”，而不是全部，眼前這名嬉皮笑臉的少年就是這村中唯一敢惹小虎的人，因為他爹是“十二連環塢”的總舵主，孫長空，說是“十二連環”，但在江南一帶，只要有江河湖泊的地方就有十二連環塢的分舵，可以說孫長空已是江南的水上霸主！作為他唯一的兒子，孫月明確實是有資格飛揚跋扈的！
孫月明一步三搖晃的來到蓮花面前，看着粉砌玉雕般的少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猥瑣的笑道：“蓮花，這村子裏就你爹一名教書先生，你是他的閨女，這學問是錯不了的，我爹說我們一家子都是江湖中人，武功是不缺的了，缺的就是這學問，看來看去這村子裏也就蓮花你還配得上小爺我，再過兩年我就讓爹爹到你家提親，反正遲早是我家的人，不如現在就讓我抱抱！”說完上來就想抱蓮花，蓮花抱着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羊驚恐的往後退着，但身後卻是一棵大樹，孫月明與身後幾名惡少哈哈大笑，一把搶過小羊，朝空中拋去，蓮花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卻聽到小羊一聲凄慘的叫聲，睜開眼時，卻見小羊被另一名惡少接住，又拋給另一人，小羊在空中無助的叫喊着，那聲音聲聲都揪動着這名心地善良的少女的心房！
“不要呀！再這樣小羊會受傷的！”蓮花哭喊道：“它剛出生沒多久，經不起折騰吶！”孫月明一把接過小羊，一把掐住小羊的喉嚨，笑容中帶着無比的狠毒，說道：“我長這麼大還沒有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小爺給你面子，你卻不要臉，要不你自己過來讓我抱，要不我把這羊崽子弄死後再來抱你！”
“要不你自己把小羊放下來，要不我打斷你的手再把小羊放下來！”冷冷的話音傳來，小虎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孫月明的身後，他的聲音冷酷無情，在炎熱的九月讓在場的眾人的身上都感到了寒冷！
孫月明倒是仗着他老爹的勢力不怎麼害怕，轉過身來，看清楚了眼前的少年，嘴角一歪，笑道：“哎呦！是哪只腳沒踩住，讓你給冒出來了，你算老幾，這丫頭是我沒過門的媳婦兒，我跟自己的媳婦玩一玩，你操哪門子的閑心呀！”
蓮花的眼眸里滿是淚水，叫道：“小虎哥，別聽他瞎說，我根本不是他媳婦！他在撒謊！”
孫月明怒道：“你個小**！真他媽的操蛋，還沒過門就想跟野男人跑了！這村子裏怎麼盡出些跟野野男人跑的不要臉的女……”話音還未落下，他的眼前卻是金星四射，血花飄舞，小虎一個重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右眼上，孫月明捂着眼睛滿地打滾，叫道：“打死小爺了，打死小爺啦！大家給我併肩子上，打死了他小爺給償命！”
身旁的一群惡少立刻往上衝上來圍住小虎，拳頭紛飛，小虎立刻就挨了好幾下，蓮花在一旁着急的想幫忙，可是剛靠近了點，就被一腳踢了開來。
小虎倒是一點也不慌，身上臉上被打了那麼多下，他也沒有什麼感覺一樣，抬起腿狠狠的踩在孫月明的肚子上，孫月明立刻又是一陣鬼哭狼嚎！這是小虎多年的打架經驗，他不會武功，被七、八個人圍着打，必然是打不過的，在他心中只有狠念，你們這麼多人打我一個，我也一定要打倒你們一個，你們打斷我的手，我也要打斷你們其中一個人的手，他盯上了孫月明，他要把他遭到的打擊全部還到這小子身上。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本就是這殘酷的江湖的本質！
小虎的眼睛腫了，衣服也破了，嘴角也趟出了鮮血，但他仍是狠狠的盯着孫月明，孫月明被他盯得是毛骨悚然，連忙退出戰團，叫道：“打死他，打死他！小爺我把我家的‘避水劍’送出來！”一幫惡少一聽，下手更是狠毒，招招都向小虎的要害打去，小虎打了這麼多年的架，不僅扛得住打，也會挨打，將身上的要害護住，忽然狼一樣的竄出人群，“嗷！”的一聲，一拳打向唐月明那隻受傷的眼睛，他把剛才受到的所有怨氣都集中在自己的拳頭上，如同火山爆發一般，這一拳如同重鎚一般打在唐月明的眼睛上，這一次唐月明到倒是沒叫疼，直直的仰天倒下，一動也不動了。
“打死人啦！”眾惡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兇殘的少年，三下，他只不過大了三下就把一名活生生的人給打死了，立刻鳥獸四散，跑得沒有了蹤跡！
小虎一臉的平靜，胸口微微的起伏着站在孫月明身邊，說道：“算你倒霉，跟我打架，不分勝負，只訣生死！”他忽然說出這樣一句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的話來。
“小虎哥！快跑呀！”蓮花哭喊道：“他是孫長空的兒子，你打死了他，你也死定了！”
小虎看着蓮花，說道：“兩年，拜託你照顧我奶奶兩年，兩年後我一定回來，再也不讓任何一個人說我娘的壞話，再也不讓任何一個人欺負我們！”
“我……我們！”蓮花心中頓時無限柔情，說道：“小虎哥你放心走吧，無論生死，蓮花都在這裏等着你回來！”
少男少女在山盟海誓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地上的唐月明的手卻忽然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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