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病
大慶永政八年,發生了一場大動蕩,在太后病危之時,當今在南邊封地待了八年的同胞親弟弟庾親王藉著進京侍疾的機會,發動了宮變,包圍了整個皇宮,僵持了整整半個月,最後以庾親王敗軍而終。
瀕臨死亡的太后苦苦哀求當今饒了庾親王這唯一的親弟弟一命,讓他平安度過此生,回封地去,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當今至孝,此乃天下皆知,太后臨終所求,他自是滿口答應,派人將庾親王送回了封地,並勒令他永生不得再踏出封地一步。
可惜這庾親王並不感念當今的仁慈,回了封地之後,就圈了南邊以他封地在內就近的幾個州城,自立為王了。
當今答應過先太后要留他性命安度此生,對他圈地為王,雖然氣憤,但見他似乎沒有北伐的心思,守着這幾州安穩的當著自己的大王,當今便也就任他去了,畢竟就這麼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如此,這大慶便成了南北分江而治的局面。
北邊依舊是大慶,南邊那幾州卻轉眼一變,成了大余朝。
所幸十餘年來南北兩邊都相安無事。
而鄞州,就是這南北兩邊的中心要塞之地,也是兩邊商貿互通往來的必經之地。
因此,治下的河西府這座百年老城,熱鬧也繁華得緊。
自古熱鬧繁華都是殷實之地,百姓們不缺吃穿,安居樂業,在這太平盛世里,日子更是過得悠哉。
可最怕就是生病得災的,人若是一病不起,再好的悠哉日子也都過不成了。
所以,當下這大夫的地位都是不低的,連帶着,葯堂的生意也都要比其他生意吃香得多。
整個河西府,便是這臨河邊的四大葯堂數一數二了。
東城的同安堂,西城的太和堂,北城的仁懷堂,南邊的閻羅堂。
前三家都是百年老字號,可近幾年,聲名都遠遠不敵閻羅堂。
有個大病小災的,自是要往那聲名最好的地頭去。
可是,河西府上下都知道,這閻羅堂的坐堂大夫蘇閻羅是個怪性子的,開着葯堂卻偏生有個四不治的規矩。
一不治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罪人!
二不治狗仗人勢、恃強凌弱的惡人!
三不治心術不正、阿諛奉承的小人!
四不治卑鄙無恥、人面獸心的賤人!
如此倒也罷了,這蘇閻羅出手治病,那診金可高得嚇人。
這麼一來,可阻絕了好多慕名而來的看病之人。
久而久之,這閻羅堂雖有盛名,但不是什麼不治之症,什麼怪病,也都不怎麼往閻羅堂來了。
王大掌柜在河西府也是個名人,做着好多家酒樓布莊的生意,可謂是腰纏萬貫,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這人都惜命,有錢人更是惜命,若是沒了命,銀子再多能留着下輩子花嗎?
王大掌柜自然也是惜命的,活了四十幾年了,從來都沒生過什麼大病,小日子過得別提多麼舒坦。
見對面的劉大夫收回手,他有些忐忑又帶着幾分僥倖的開口問道:“劉大夫,怎麼樣?沒什麼大礙吧?”
那劉大夫是同安堂的坐堂大夫,雖比不上那蘇閻羅,但醫術也是有目共睹的。
眼下他卻皺了眉頭,細看之下,那臉上竟還露了一絲“又要如此”的無力感。
“你這脈相甚是怪異,老夫行了這麼多年的醫,可從未碰到過。”
王大掌柜一聽就嚇住了,忙道:“是什麼了不得的病?可危及性命?劉大夫,您快開方子給我抓藥治吧,多少診金我都付的。”
劉大夫搖了搖頭,示意一旁的小童去領下一位候診的人過來了。
“實在抱歉,你這病老夫無能為力。”
劉大夫是河西除了蘇閻羅之外的醫術最不錯的大夫,他都這麼說了,後邊站着的王夫人急得直哭,拉住王大掌柜連連道:“老爺,咱們快去閻羅堂吧,管她要多少診金,就是傾家蕩產,也不能叫你有個好歹啊!”
王大掌柜心裏也是這麼想的,當下就起了身,兩人相扶着,疾步往外去了。
見狀,劉大夫透過窗戶,遠遠望向對面的三層樓閣,沉沉道:“世上怪病何其多,倒不信你種種都能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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