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終章 我的名字是浪潮

古時候，一位勇敢的紅龍青年舉起長劍，打敗了欺壓菲林們的提卡茲暴君，結束了每天獻祭百人的殘酷時期。

控制中陸的古薩卡茲帝國因而崩潰隕滅，中陸戰亂四起，薩卡茲人不得不退回卡茲戴爾，泰拉平靜的古典時代結束了。

當被問及名字的時候，那位英勇的德拉克青年雙眼澄澈，只對他們說了一句話。

“我的名字是浪潮，因為我被你們賦予了力量。”

被薩卡茲人統治數百年的菲林們面面相覷，對此驚訝震撼，他們認為，既然薩卡茲人被打敗了，他們就有理由建立屬於菲林的國家。

“你能帶領我們打敗薩卡茲人嗎？”

“如果你能做到，把他們從菲林的土地上趕走，我們就對你宣誓效忠。”

菲林們如此說，他們圍了一圈，期待的盯着這個德拉克人。

泰拉世界弱肉強食，相比於弱小的菲林來說，德拉克不管是力量還是速度，法術相性，亦或者聰慧的頭腦，都要遠遠碾壓菲林領袖。

“當然。”德拉克青年回復說，“只不過從今以後，你們不再是平凡人了，也不能對別人隨意稱呼自己。”

菲林們大為不解：“那我們該如何自稱？”

德拉克青年帶着專註與期許，緩緩說：“你們的名字是軍團，你們是維多利亞人。”

“這裏即是第一座維多利亞城市，我要叫它倫蒂尼姆，你們也應該對其他人這樣說，這裏是紅龍的土地，倫蒂尼姆。”

“我們要做什麼，我們要去征服這片大地，要建立一個無比強盛的帝國，追隨我，碾碎擋在路上的一切敵人。”

“這片大地的財富都是我們的！”

幾秒鐘后，所有的菲林都點了點頭，他們高聲歡呼，似乎為自己新的身份而高興。

“維多利亞萬歲！”

後來，這位德拉克青年開創了維多利亞紅龍王朝，菲林們共同給紅龍國王打造了一頂皇冠，推舉其為王，他們南征北戰，征服了中陸大部分蠻族部落。

此後每一位維皇，都要使用這把長劍，坐擁古倫蒂尼姆高牆，率領人數眾多的帝國軍團，高舉那面血色獅鷲旗，是為諸王之息。

而那頂維多利亞皇冠，仍然是截止到目前為止，象徵合法性的唯一標誌。

……

1097年8月23日夜，數百年過去，雙翼龍旗逼近了倫蒂尼姆，這座城市也在來自特雷西斯天災武器的攻擊下成為廢墟，數百萬饑民依靠威塞克斯援助苦苦掙扎。

倫蒂尼姆沒有參與內戰，也沒能在戰爭雙方站隊，威爾遜一直保持着首都的中立，力求避免捲入內戰，他現在要面對一個艱難的抉擇。

昔日紅龍君王的土地上，一支步伐整齊的現代大軍正在靠近，他們同樣由一位菲林君王率領。

只不過今天沒有什麼紅龍王，也沒有獅王了，只有一群帶着新興思潮的新一代領導人。

維多利亞內戰的傷痕太過深刻，以至於他們篤定，皇冠應該物歸原主，該有一位菲林皇帝繼承這些。終結因皇冠所屬導致的所有災難。

在這三年內戰中，對維多利亞的損害超過了以往的全部天災爆發，沒有任何天災，能把國家傷害成這個樣子。

“你是說，帝國的命運已經揭曉了？”

威爾遜掐滅了煙蒂，這時抬起頭。

“是的，威爾遜閣下，可莉莎陛下在等您的回復，不管如何，8月24日那一天，結果都會出爐。”

“希望你能慎重考慮，威塞克斯要求首都投降，陛下希望能和平收回倫蒂尼姆。”

布洛塞宮衰落破敗的鏡廳此時氣氛緊張，房間的溫度暖烘烘的，威爾遜背過雙手，從那盞精緻的燈台面前離開，走到約翰的身邊。

約翰停在原地，一板一眼的盯着威爾遜，這位神采奕奕的外交部長等待着老議長的回答，他沒有想像的那樣焦躁，也沒有那麼平靜，而是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威爾遜已經掌控倫蒂尼姆很久了，久遠到他都忘記了一件事情，這座宮殿的主人本應該屬於維多利亞皇帝。

想到這裏，他微微笑了笑，空位期實在是太久了，久到他對這個帝國本來的主人都印象模糊。

“倫蒂尼姆保護區無能為力，我歡迎可莉莎陛下進駐城市。”

威爾遜鬆口了，他放開了自己履行過十多年的職責，“城防軍會解除武裝，倫蒂尼姆將向勝者打開大門，倫都也是時候回歸了。”

“這座城市屬於維皇，我想，我該管她叫陛下了？”

約翰鬆了口氣，幸好眼前這位議長沒有固執下去，“是的，我很期待我們以後能在新帝國共事，現在就請您跟我一起出去吧？”

“我很樂意。”

威爾遜跟他離開了這裏，這位前議長有一種莫名的預感，今天不是曜日帝國的終結，是某種新的趨勢正在出現。

第二天，在晨光拂曉下，首都的廢墟在熱浪中翻騰，伴着嘈雜的人聲逐漸升溫，此時只有微涼的清風從東邊吹來。花香四溢，天光一頃。

在大軍進城前，慕斯給格雷爾傳了一個消息，告訴他要在那天把道路讓開，兩人在內戰期間的感情迅速升溫，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格雷爾救了慕斯好幾次，在天災武器砸到倫蒂尼姆的時候，要不是這位小哥及時救場，慕斯還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

當然，還有洛爾維斯留下的那枚拓印，慕斯到現在都不理解，那個法術的作用，但是她希望什麼時候能再見到那位有點貪吃的薩卡茲小姐。

“說實話，如果內戰的結果就是這樣，我倒是有些失望。”格雷爾對慕斯如此說。

慕斯今天特地打扮的很隆重，戴上了精緻的蝴蝶結頭飾，聽到這句話有些意外，好奇說：“為什麼，你不喜歡新皇嗎？帝國已經很久沒出現過皇帝了，何況，這可是一位菲林皇帝啊，是我們種族出身的皇帝。”

格雷爾臉色怪異：“你想啊，慕斯小姐。”

“新皇是支持共和派的，但她該怎麼在支持共和派的情況下，做好這任皇帝呢？”

慕斯的CPU和顯卡顯然考慮不了這麼複雜的問題，愣了愣：“咦，為什麼不能？”

格雷爾窘迫道：“因為……總之感覺上怪怪的。”

“我看你是給獅王跪久了站不起來！”慕斯生氣的哼了一聲，以為他就是不喜歡新皇，於是狠狠錘了他一拳。

格雷爾見狀臉色一變，壞了，有事沒事閑的嘮什麼政治，把自己繞進去了。

街頭上偶爾傳來的風笛聲讓這個嚴肅的場合變得更加堅韌，一名記者興奮的拿起了相機，暗紅色的地毯一路從城市外牆廢墟鋪到布洛塞宮。若隱若現的地平線上。

“他們來了！”有人率先喊到，指向地平線遠方那條窄窄的灰線。

正如人們在戰前所做的那樣，在背地裏所有的爭論依然在進行，有很多人還是不希望可莉莎執掌帝國。有些人希望瓦伊凡建立王朝，有人希望迎回一位獅王，有人希望紅龍繼位……還有人乾脆有着其他主張。

無論怎麼樣，這些主張都在大軍入城后的幾個小時內煙消雲散了，所有的理想和假設都沒有意義，勝利者是唯一的。

濃煙滾滾，高大的陸行艦接近了首都，他們帶來了食物和希望。

威塞克斯大軍緩緩開入城市，首都的態度出現了很大的改變，許多人走上街頭，朝着行進的威塞克斯軍隊歡呼，他們擁擠着向前靠近，拚命高呼，“感謝你們，戰爭結束了。”

“天佑維多利亞！天佑吾王！”

可莉莎平靜的走在大街上，跟在她身後的是數十萬擲彈兵，不少人驚訝於首都居然被摧毀成這個樣子。

高大的伊麗莎白鍾早已變成殘破的廢墟，飽含歷史的古迹城區只剩下碎瓦，東區盧紹德也基本上千瘡百孔，天災武器的威力可見一斑。

望着四周窮的看不出原樣的首都市民，可莉莎簡單的朝他們揮着手，想認清其中的每個人。

他們也在好奇的打量着這位年輕的帝國新皇，然後記住她的臉，記住這位在過去三年裏，擊敗所有對手的勝利者，一個如此神奇的人。

“你看，情況就是這樣糟糕，我們什麼都不剩下了。”跟着新皇的威爾遜不禁苦笑一聲。

可莉莎點頭：“是啊，我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是薩卡茲人的攻擊，為什麼天災偏偏會在倫蒂尼姆爆發？”

威爾遜咳了幾聲：“追究這件事已經沒意義了，問題是，維多利亞沒有自己的超級武器，我們甚至不能保護自己。”

“如果未來，協約國或者同盟國攻擊我們該怎麼辦呢？”

“嗯，我會解決這件事的。”可莉莎抬起頭，思索說，“我倒是沒想到，內戰幾年來，首都的人們要更絕望一些。”

面對絕望的情況，就對逝者訴說一段傳奇，彷彿這還是紅龍時代。

可莉莎在布洛塞宮的大門前停下腳步，面對着下方簇擁而來的民眾開始演說，她清了清嗓子，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人們注視着女皇的動作，這裏顯得出奇安靜。

“獅王時代結束了，但是我們的帝國並沒有隨之結束，相信你們其中有很多人認識我，我在戰前不止一次跑來首都。”

“沒錯，這肯定是我最開心的一次，因為這次我終於不用開會，不然每次都得氣個半死才能回去。”她幽默的吐槽道。

“哈哈哈。”不少人聞言意領神會的笑了起來。

可莉莎嘆了口氣，拍了拍手臂下的鏡廳欄杆，“我希望你們也沒有失去生活的方向，如今的帝國已經淪落成了什麼樣子呢。”

“你們不想讓我形容吧，看看你們周圍，我們現在跟那個碎石堆差不多。”她如此輕鬆打趣說，許多人都朝着四周看了看。

“沒錯。”可莉莎舉起右手揮了揮拳頭，稍微嚴肅起來，“到處都是廢墟殘骸，是我們製造的人為災難，我們用短短三年摧毀了許多東西，這是因貴族之間自私的鬥爭製造的災難，它需要很長時間復蘇。”

“我們不可能被一場戰爭擊倒，維多利亞精神應該在挫折中繼續發揚光大。舊時代的東西也該被永遠剔除掉，我們很快會用一種新的組織形式和制度迎接未來。”

“到那個時候，普通人以才華衡量身份的時代將取代血脈的領導，不會再有貴族或君王來指導你們該怎麼做了。你們要自己做自己的主人，這不意味着沒有領導，但我們需要一種更好的領導，用自己的能力爭取地位，那是一種新的判斷標準，一種新的公義準則！”

“獅王因皇冠選擇殺死紅龍，而獅王又因為害怕丟掉皇冠而施以殘酷的法案，又繼續拚命的加強自己的力量，剿滅一切反抗者，以免落到與紅龍一樣的下場。”

“而皇冠到了新人手裏，還是一樣的結果，每個人都想擁有皇冠，而每個人擁有皇冠后，又都繼續選擇壓榨眾人，以確保自己的安全地位。”

“我要終結皇冠帶來的一切問題根源，我們因此互相傷害太久了，也不應該繼續沿着這條路走下去，我相信你們願意幫我鑄造這樣的世界。

“維多利亞的民主革命不會終止，它已經完成了！我向你們承諾，我會把所有權利下放出去，因為我不想重複建立一個以血脈作為衡量準則的帝國！讓我們重新撿起屬於曜日帝國的自豪！”

談起人人平等，人們雖然嚮往，但也沒有人真的把它當一回事。

人性就是自私的，無論什麼時候，都想要挑出自己與眾不同的地方，久而久之就產生了人和人之間的區別。

人總是嚮往非平等，嚮往英雄故事，想要保護弱者，喜歡自己變強，既然如此，要怎麼做到完全的平等呢？

可莉莎思考過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很複雜，她沒辦法給出成體系的答案，但自由主義思想已經整合成了一種治理國家的新學說，這至少是不會錯的；既然不能絕對平等，那就只能相對平等了，最重要的是，這有益於現代的發展。

很快所有貴族都會聽到這番話，然後他們就會理解，女皇到底是怎麼想的，進而貴族青年也會明白，他們想簇擁在皇帝身旁，恢復父輩時代的特權已經不可能了。

布洛塞宮前掌聲雷動，大多數市民都表達了贊同，被煽動的熱淚盈眶，當可莉莎走進去的時候，他們的歡呼依然經久不絕，有對新時代的歡呼，也有對舊時代落幕的複雜感情。

菲莉達的臉色紅撲撲的，她站在布洛塞宮一角擦着淚水，迷迭香激動的站在旁邊。

薩科塔少女看着手裏這把，剛剛被許多人從地下陵墓取來的諸王之息，還有這頂華麗的維多利亞皇冠，泣不成聲，迅速跑過去朝着新皇遞出這些。

“恭喜你，可莉莎，你今天統一了維多利亞，太不容易了！”

“我們贏了，我們真的做到了，我們把所有該死的維多利亞軍閥都打趴下了，你現在終於是真正的皇帝了！”菲莉達踉蹌幾步。

可莉莎聞言忍了一路的淚水瞬間決堤，迎面跑了幾步，直接丟開那把沒用的破劍和皇冠，輕輕抱住菲莉達，“不，不是我。”

“是我們統一了維多利亞，是那麼多士兵的生命，那麼多人的犧牲，是數以百萬計在內戰中支持我的人！謝謝你們，願意相信我的主張！”

那把諸王之息和皇冠靜靜地跌在地上，就像是被遺忘的舊秩序，互相靠在一起，它們也顯得不再那麼重要了。

8月26日，維多利亞再統一，史稱“維多利亞第二帝國”，其性質為【資本主義立憲君主國】，主要依靠國內的資產階級與貴族重構了新的社會體制，採取議會制，統治者權力受到法律束縛。

以自由主義構築的新維多利亞，無疑成為了世界大戰背景下的重要勢力。

……

“有不少人曾經問過我，我想打造一個什麼樣的國家，往近了問，以後想做點什麼。”

“往大了說，我想干出一番政績，把相信自己的領民拉扯好生活，最好能當上帝國之主。”

“往小了說，在棕櫚堡依偎一輩子也不錯，安安靜靜的感受一下和平的未來，如果沒有末日和其他戰爭的話。”

“這就是所有要做的事情了，現在我有把握說，我們要在中陸組成一個泰拉世界的強悍一極，確保中陸的利益。”

“就像很久之前我在希之翼預測過的那樣，未來的世界絕不是某一個種族可以獨霸大陸的局面，這麼多數量不一的種族，遲早是要分庭抗禮的。”

“我們的戰爭絕非結束，維多利亞只是從一個深淵邁出，但前面依然是荊棘密佈的道路，內戰的結束是一個起點，卻絕不是終點。”

“金色的海浪在炮火中閃耀，那是我們的未來，我希望每個人做好準備。”

——維多利亞及高盧皇帝，可莉莎·馮克勞斯·維多利亞於1097年在倫蒂尼姆的公眾演講如是說。

（曜日帝國王座·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