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不是要回歸正道嗎？
“很抱歉，謝哥，都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如果說最初看姜宿雨是個柔弱可欺的小可憐，現在在謝琮眼裏，他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你不是要回歸正道嗎？”謝琮冷冷道。
姜宿雨不敢看他的眼神，低着頭：“我……我也沒辦法。”
“姜宿雨，”謝琮怒火中燒，“比起穿女裝，你不覺得你的優柔寡斷更讓你不像個男人嗎？”
“你以為我想嗎？”姜宿雨沒想到謝琮竟然會這樣說自己，生性溫順的他第一次用怒吼將心中的痛苦發泄出來：“我，我媽自殺了……”
他在蹲在地上，眼淚一滴滴落下，“雖然姐姐瞞着我，可這種大事怎麼可能瞞得住！我犯了這麼大的錯，姐姐還是原諒了我，甚至為了不讓我愧疚還跟我說媽是跟爸去旅遊了……”
“我真的，不敢再自私下去了……”
謝琮沉默了。
謝琮出生在國外，母親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父親是模特。從小他的父母對他就很包容，支持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喜歡穿女裝，他母親還親自給他設計，他要開女裝店，他父親第一時間提供了初始資金。
這樣開放自由的家庭氛圍養成了他隨心所欲的性格。
所以從一開始，他對姜宿雨都是只有同情，不甚理解。
他不懂姜宿雨為什麼如此糾結，如此猶豫。
可現在，他似乎有點懂了。
姜宿雨所在的，是一個連選擇自己的愛好都會被認為是自私的地方。
他很痛苦，所以才會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着自己這個同類。
可惜，他並不理解他。
謝琮一直以為自己和姜宿雨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在才發現，其實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他想，我好像真的不大適合知心大哥哥這個工作。
可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向姜宿雨伸出了手：“那你還來這裏幹什麼呢？”
“我、我不知道……”姜宿雨茫然的搖頭，他只是走着走着，就不自覺地走到了這裏。
“我來告訴你，因為你無法違背自己的內心，你還是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更想得到別人的認可和支持，所以你來了。”
“可是，我認可和支持你並沒有什麼用。下一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你依舊會被嚇得丟盔棄甲。”
“你真正需要的，是你自己的認可。穿女裝不是異類，遵從自己的內心也不是自私。你只有自己堅信了這一點，才能去說服你的親人。”謝琮將他拉了起來。
“現在，我們先從第一步開始吧！”
“謝謝！”姜宿雨一把抱住了他，眼淚再一次落下，只不過這次，他眼裏裝的是喜悅和感激。
兩人從穿女裝的初衷開始談起。
謝琮喜歡女裝的原因很簡單，他覺得女裝更好看。在設計師母親身邊耳濡目染，謝琮從小就對各種各樣的裙子感興趣。
他在小學時，就開始對學校里的女同學們穿着打扮進行評分指導，是學校里的時尚小達人。到了高中，更是一手承包了歌手姑姑的私服穿搭。
後來更是去了Y國著名設計學院學習服裝設計，也就是在那幾年，他發現比起男裝他更喜歡女裝，就此走上了女裝的不歸路。
前幾年國內開始流行漢服，被這些仙氣飄飄的古典服飾所吸引，謝琮回到了國內，後來因為愛上了國內的美食就留在了國內，還開了丹麥女孩這家女裝店。
“你呢？你為什麼喜歡女裝？”
姜宿雨目光停留在半空中，陷入了回憶。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這裏還有給還沒上學小男孩穿裙子的習俗。其實這也算是中國的傳統習俗吧，就像給孩子取賤名一樣，是因為希望小孩子能夠健康的長大。”
“我三四歲的時候身體特別差，經常感冒發燒。後來媽媽病急亂投醫，就把姐姐小時候的裙子找給我穿。那個時候我雖然還小，但能感受到我穿裙子的時候媽媽會對我更好。”
“為什麼？她現在不是很反對你穿裙子的嗎？”謝琮有些不解。
“解釋起來很複雜。總得來說，大概是媽媽能在我身上看到姐姐的影子吧！那個時候我爸媽已經離婚了，我姐姐是跟着爸爸的，媽媽應該很想她，所以看到我穿裙子，會忍不住把對姐姐的感情轉移到我身上。”
那個時候，姜文玉的抑鬱症還不是很嚴重，再加上姜宿雨還小，對他也沒有很苛刻，姜宿雨還是能在她身上感受到母愛的。
“你母親，重女輕男？”謝琮很驚訝，據他這些年的了解，國內對女性的歧視是很嚴重的，大多數人還是重男輕女的。怎麼輪到姜宿雨這裏就反過來了？
“呵呵……”姜宿雨被他的說法逗笑了，“倒也不是，但我跟母親的關係確實不如姐姐。不過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更多是因為她們兩個人相依為命度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光吧！”
姜宿雨小時候聽姐姐講述過以前的事。在他還沒出生前，因為父親工作的緣故，姜文玉和洛初陽受到過很多非議。
那個時候只要有鄰居在背後議論姜文玉被洛初陽聽到了，她就會去揍那些鄰居的孩子給母親報仇，為此自己也受了很多傷，還被同齡人排擠欺負。
感情是相互的，即便是父母子女也是如此。正是因為洛初陽對母親的付出，才讓姜文玉對她更為偏愛。
但同樣，這正是因為姜文玉對姜宿雨的愛不夠深，姜宿雨對母親的感情也是敬畏多於愛。
“一開始，只是為了討母親開心。到了後來，我已經不用穿裙子的年紀，我反而已經喜歡上了穿裙子。”
是真的喜歡，不是為了討個吉兆，更不是為了取悅任何人。
但是已經懂事了的他，知道了男孩子不能穿裙子。只好將自己的愛好埋葬到了心底深處。
只是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就像他總是情不自禁地在女裝店前駐足。就像他忍不住偷偷藏起了那條被姐姐遺忘的裙子。
“那些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異類，是個變態，直到遇見了你，我才發現我不是一個人，才有了面對自己的勇氣，所以，我是真的很感謝你，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