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嚴厲變成了冷漠
洛初陽覺得最近母親和弟弟的氛圍很奇怪。
先是母親姜文玉，雖然以前也對兒子很嚴厲，可是洛初陽能看出來，她還是愛弟弟的。
可是自己住下來這段時間，基本沒看到母子倆有什麼交流，偶爾弟弟晚歸，母親竟也沒過問，要是以前，她肯定要大發雷霆的。
怎麼說呢，就是從嚴厲變成了冷漠。
然後是弟弟姜宿雨，以前雖然比較內向，但是可愛黏着自己這個姐姐的，可是現在天天早出晚歸，一回家也是躲進自己房間。
肯定出了什麼事，可是到底是什麼事能讓兩人都性情大變呢？
“小洛。你把這些照片整理一下，發到總局。”
突如其來的工作任務打斷了洛初陽的沉思，抬頭便看到一張彌勒佛般的笑臉。
“好的，夏哥。”洛初陽拍拍臉，開始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入職第一天，洛初陽就知道自己的Madam夢破碎了。
事實上，城南派出所加上她也才四人，更接觸不到什麼驚天大案，他們現在做的，也就是幫忙調解調解小區里糾紛以及制辦身份證。
除了洛初陽以外，剩下三個人分別是即將要退休的老所長夏文斌，為人和善，總是笑眯眯的，大家都叫他夏哥。
還有下一任所長位置的兩個爭奪者，一個叫李永波，三十多歲，原本是退伍軍人，抓過幾次小偷和流氓，還破過一次慣偷案，算是有些功績的。
另一個林淼比洛初陽大不了多少，但是勝在腦子靈，工作也認真，而且很討長輩喜歡。小區里大媽們因為搶廣場舞場地發生的爭執，他一調解一個準。
平平無奇的一天就這樣在工作和摸魚中過去了。
“小洛，要不要我送你？”林淼走了過來，他最近一直在示好洛初陽，估摸着是在取得她的支持。
洛初陽摸摸鼻子，並不想趟這躺渾水，“不用了林哥，我打算去學校接我媽。”說罷就開着自己的小摩托一溜煙走了。
身後的林淼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有些鬱悶，自己有那麼可怕嗎？
傍晚的s市是很美的，夕陽大片大片的潑灑着橙紅的餘暉，大街小巷都被籠罩在夢幻般的艷色中。
洛初陽在霞光中穿行着，短髮在風中飛舞，彷彿穿過漫長的時光，回到十四年前的盛夏。這座城市，也是她長大的地方。
她也曾騎着自行車走在放學的路上，也曾停留在路邊小攤為弟弟買一包糖果，也曾拿攢了許久的零花錢在報亭換一本心儀的漫畫。
時光匆匆而逝，一切竟如昨天。
姜文玉果然還在學校加班，以往她都是把工作帶回家做，一邊批改作業一邊監督兒子學習，不過如今她並不想回去面對那個令自己失望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她精心培養的孩子不僅沒能讓她揚眉吐氣，反而成了一個變態。
她不承認自己是個失敗的母親。
她冷眼看着洛初陽走來，笑嘻嘻的挽過自己的手臂，說：“媽，我來接你啦！”
這個女兒是洛明養大的，性子跟他如出一轍，不管自己如何冷淡，總是笑嘻嘻的湊上來，就像當年追求自己的洛明一樣。
回到家，姜宿雨果然又躲在房間裏，直到吃飯時才出來。
洛初陽給弟弟和母親一人夾了一個雞腿，試探着開口：“媽，小雨這次沒考好，也不是他願意的啊！我知道你一向對他要求高，但也不至於生這麼久的氣。”
“還有小雨，一次不行還可以再考啊，你那麼出色，肯定能考上好大學的，你也別難過了好嗎？”
高考失利，是洛初陽能想到的唯一的原因。
畢竟母親一直對弟弟要求很高，要他樣樣拔尖，如今生氣倒也正常。
而姜宿雨又是個什麼都悶在心裏的人，因為高考失利自怨自艾，灰心喪氣也有可能。
“我不想復讀了，”姜宿雨這幾天來第一次在飯桌上開口，他看向母親，堅定地說，“我想去學習服裝設計。”
姜文玉倏然變了臉色，“你還想給我丟人丟到什麼時候？”（丟人：丟臉的意思）
“媽！你過分了。”洛初陽喝道。
看着弟弟慘白的臉和搖搖欲墜的模樣，她第一次對母親產生了怨氣：“高考沒考好就是沒丟人嗎？那我可比小雨丟人多了，你以前怎麼不說我？”
看着什麼都不知道的女兒，姜文玉很想把一切假象都戳穿。
但是她不能，洛初陽知道了，洛明就會知道。洛明知道了……不，她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姜宿雨，如果你還有點廉恥心，就別再做那些丟人的事了！”留下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她轉身上樓去了。
飯桌上，洛初陽依舊在憤憤不平，“媽也太過分了，什麼叫丟人的事……”
“姐，”姜宿雨打斷了她，他低着頭，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如果我真的做了很丟臉的事呢？”
洛初陽沉默半晌，摸了摸弟弟的頭，“只要你不犯法就好了。如果你真的做了錯事的話，姐姐會幫你改正的。”
姜宿雨苦笑着：“姐，你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就告訴我呀，你告訴我我才能知道。”
告訴姐姐嗎？姜宿雨並沒有這個勇氣，他真的很怕，姐姐知道真相以後，也會像母親一樣對待自己。他只有姐姐了啊！
洛初陽看出弟弟不想多說的模樣，起身為他盛了一碗湯，“你不想說就以後再說吧，現在先吃飯吧。”
深夜，姜文玉戴着眼鏡在批改學生們的作業，如今只有工作能讓她冷靜下來，叫她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咚咚——敲門聲響起。
“媽，我可以進來嗎？”是洛初陽。
姜文玉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胃，冷冷道，“進來。”
洛初陽將飯菜放在桌子上，“您今天晚上都沒吃幾口，我又把飯菜熱了熱，您快吃吧。”
聽着她一口一個您，姜文玉只覺得鬧心，什麼都不知道，還跟自己使氣起來了。
“你拿下去吧，我不想吃。”
“媽，”洛初陽又軟和下來，“爸說過你胃不好，不能不吃飯。”
姜文玉自顧自地批着作業，聞言只是微微一滯，便只作沒聽到一樣。
“媽，我知道我今天不該懟您，可是你話說得太重了，小雨聽了多傷心啊。無論發生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說完，洛初陽就退出了房間，還輕輕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