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

開學

在宿舍住的第一晚,阮白睡的不太好。

半夜十二點半,宿舍很安靜,其他三個人都已經睡著了。黑暗中,阮白模糊地看到斜對角的溫故蜷成一小團,睡在角落,簡正秋人高馬大,身體一小半在外面。而旁邊的秦意,阮白看不到他,卻有很小聲的磨牙。

熄燈之後,飛蛾沒有離開,阮白偶爾能聽到很輕微的振翅聲。他擔心失去吸引的蛾子會滿屋子亂撲,最後落到自己的臉上。

這件事的概率和嚴雪臨發來的新聞比起來應該要大得多。

再三考慮后,阮白還是選擇把臉蒙在被子裏睡覺。

可能由於呼吸不暢,阮白沒有倒霉到不小心憋死,卻也做了個噩夢。

那是一棟很舊的木質獨棟別墅,圓月高懸,窗戶大開着,吹進來的是微鹹的海風,一切都是陌生的,是一個從未來過的地方。

阮白莫名心情雀躍,從樓梯上一步一步走上來,推開房門,像是在等什麼人。他等了很久,給那個人打了電話,發了很多條消息,卻沒有開燈。

也許是做夢的緣故,夢裏的阮白滿懷期待,他的潛意識卻知道接下來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阮白以為,最可怕的也不過等來的不是人。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一瞬,又像是幾個小時,但夢裏的時間都是做不了數的,阮白很清楚這是個夢,在聽到樓下傳來很輕的腳步聲時還是滿心歡喜,他迫不及待地想見那個人,然後,和那個人一起度過完美的假期。

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推開門,他的個頭很高,站在門框間,打開了燈,叫他的名字:“阮白。”

一雙綠眼睛。

所有的燈都在一瞬間亮起,連夢境似乎都變得真實起來。阮白忍不住眯了眯眼,抬起手遮住過於強烈的燈光,他幾乎要將那個人的名字脫口而出,卻因為也沒有說。因為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個人是誰,而是很大個頭的蟑螂多到滿地亂爬。

看來,阮白還是很缺乏想像力。最可怕的不是等來的不是鬼,而是自己和數十隻蟑螂共處一室幾個小時。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混亂,他們準備逃離這棟被蟑螂佔領的可怕房子,發現周圍空無一人,連車都沒油,無路可逃,只好又回到原地,從倉庫中找到殺蟲劑,決定與蟑螂決一死戰。

在這樣慌亂、滑稽、毫無邏輯的噩夢中,阮白在凌晨五點鐘驚醒。

醒來后,阮白還記得大半個夢,才意識到自己等來的是嚴雪臨。他和嚴雪臨才見過幾面,也沒有熟到那種地步,可能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今天他想的最多的是嚴雪臨和蟲,晚上果然做了這樣的夢。

想了一會後又覺得很好笑。嚴雪臨是小說男主角,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永遠整潔、體面、沉穩。念大學也不會住在宿舍,不能容忍和別人共處一室、分享同一間屋子,會在外面租住公寓,定期邀請同學朋友聚會,是人群中的焦點。

那些與生活有關的瑣事,他一輩子都不需要了解,更不可能淪落到和自己在一棟舊房子為蟑螂的事雞飛狗跳。

反正只是夢。阮白又想,是無需任何代價,不真實的思想投影。

但夢裏的嚴雪臨脾氣好像很好,阮白被蟲子嚇到,認為是嚴雪臨的錯。理由是如果沒有人開燈,那麼他就不會看到,也不會知道。

真的是很強詞奪理的說法,無論看不看到,它們總是存在的。

嚴雪竟然也認錯了。

阮白想:明明是他自己等在那裏的,是他想要給某個人一個驚喜,那麼房子也肯定是他租的,怎麼會是嚴雪臨的錯?

阮白又覺得自己想的太多。

夢本身就是無意義的,再這麼分析下去,自己的腦袋可能會壞掉。

阮白沒有睡夠,也不會在還沒天亮的五點鐘起來,在床上又躺了幾個小時。直到手機不停震動,班級群彈出消息,說是全體學生九點鐘都要在操場集合,舉辦開學典禮。

學校很大,操場離宿舍也很遠。阮白到的時候,整個操場烏泱泱的滿是人,人頭攢動,看的人頭暈。阮白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經過再三詢問,終於找到自己班級,在簽到表那寫上自己的名字,走到隊伍最後。遠遠地坐下。

阮白是加班級群的最後一人。在開學的半個月前,分班消息已經公佈,不過需要自己在官網查詢。很多新生通過認識的學長學姐,問了很多事,有些比較熱心的同學,也建立了微信群,群內聊得熱火朝天,彼此之間都很熟識了。畢竟金融這門學科是很需要人際關係的,校友、同學、師長,都是必須聯繫的關係網。

周圍都是同班同學,阮白一個人也不認識。他其實不太會和人聊天,雖然很會說話,如果願意,也會很討人喜歡,但那些“乖”、“哄人”、“撒嬌”都是限量供應,份額稀少,一般人很難看到。平時不太理人,與大多數同學關係疏離,且沒有社交意願。

因為身體原因,阮白小時候在學校上課的時間不多,很多時候都在家裏養病,和同學不太接觸,當然也談不上交朋友,他的性格問題也因此暴露得很晚。直到上高中,阮白一個學期都沒有交到一個朋友,他媽媽才意識到這個在家能哄的所有女傭把自己當作親生小孩疼愛的孩子在外有多冷淡。

也不是害羞,或是嘴拙,他擁有辨別誰好誰壞的能力,就是不願意去做。

媽媽說阮白真的有點任性,又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不喜歡的事就不要做,過得開心是她對阮白唯一的期望,她會保護好自己的寶貝。

所以阮白理所應當的長成現在的模樣,他理所當然的任性。

本該九點鐘開始的開學典禮,因為龐大的學生數量,需要參與的老師領導太多,被迫推遲到一個小時后。操場上更加熱鬧了,幾乎都是幾人幾人湊在一塊,彼此介紹,或是說一些別的事。

九月初的太陽還是很曬,阮白閑的無聊,也沒有參與討論的慾望,他用外套蒙住頭,塞着耳機聽歌,聲音開到很大,與世隔絕。

可能是前面太擠,幾個人聊天不太方便,聚成一團后,會不自覺往後挪動。阮白感覺到幾個人到了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歌曲切換的間隙,下一首歌的前奏還未響起,他聽到有人說:“……和嚴雪臨有什麼關係?”

前奏進到一半時,阮白還是將音量降到了最低。

一個女聲說:“新建的那棟圖書館嗎?紀念碑上寫的是阮家捐的,但實際阮家是嚴先生的。”

另一個人問:“嚴雪臨是誰?”

那個女生說:“你是外地來的吧,可能不知道,呆久了就知道他了。”

第一個人問:“還是沒說他為什麼捐圖書館。”

女生“哎呀”了一句:“不太清楚。他大學也不是在這念的,可能就是願意支持教育事業呢。我聽家裏說,不僅是圖書館,藝術院的舊湖周圍的園子,也是他捐的,還有一個助學獎金。”

有人感嘆:“有錢可真好。”

阮白聽了一耳朵,又覺得沒什麼繼續聽下去的必要,緩慢調高音量,一不留神,卻聽到最開始那人說:“那他裝什麼裝?”

音量不小心按到最高,阮白的耳朵突然被炸,嚇了一跳,動作大了些,不小心掀掉頭上罩着的外套。

那幾個人身前忽然多了件衣服,不自覺地抬頭,看到坐在不遠處的阮白。

這個人真的很漂亮。

在場的其他幾人看他第一眼時,所有人的想法差不多都是這樣。

比起所有隱藏的內在美好品質,人對某個人、某樣事物的第一印象永遠來自於外表。

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眉眼,眼睛略圓了些,瞳仁的顏色很深,看起來除了秀美,還有幾分很容易讓人心軟的天真無辜。

阮白沒有理會別人的目光,伸手將掉落的衣服撿起來。

方才那個說話的女孩子“呀”了一聲,湊了過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阮白問:“你也是我們班的嗎?我怎麼沒見過你。”

說真心話,阮白其實沒有和在場的任何一人交朋友的打算,但他也不至於格格不入到這種程度,既然沒辦法繼續裝死,只好自我介紹道:“我是金融一班的,阮白。”

女孩子也高高興興道:“我是柳溪。”

然後,說“那他裝什麼裝”的人開口,他的個頭應該很高,坐在那都顯得塊頭很大,穿着無袖衫,耳朵上有好幾個耳釘,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張臉也算得上英俊了。他看着阮白,笑了一下,很有禮貌似的:“你好,我叫傅廷。”

他的目光讓阮白感覺到不舒服,但阮白沒有避開,只是冷淡地瞥了那個叫傅廷的一眼,沒理會他。

幸好,接下來也沒有留給他們繼續交流的時間,主席台上的領導終於到齊,大喇叭喊着讓全體安靜,巡查紀律的老師在隊伍後面走來走去,新生們自覺不再聊天了。

兩個小時后,開學典禮終於結束。看着向食堂涌動的巨大人流,阮白猶豫了一下,往操場另一個更遠的出口走去。

他沒注意到,傅廷一直在背後注視着自己。

阮白離開后,傅廷收回目光,撥通通訊錄中一個號碼,那頭很快接起,沖他一笑:“弟弟,開學第一天,不應該很忙嗎?怎麼有空找我。”

傅廷說:“找你有事。”

那人問:“怎麼了?”

傅廷走到陰涼的地方,靠着牆:“對了,姓阮的你認識嗎?春城這地方我不熟。”

那人想了會:“阮?這是個小姓。我知道就春城那個阮吧。”

傅廷笑了聲,他本來想問問那人知不知道阮白,又有點捨不得,萬一那人真是阮家的,還要不要下手,索性換了個說法:“那你查查,阮家這一輩,有什麼不能動的人嗎?”

“阮家啊,阮家沒什麼人不能得罪的。你不知道嗎,阮家看起來勢大,但真正管事的一個姓阮的都沒有,全他.媽的是外人,說起來還挺好笑的。怎麼,你才去春城一天,就能得罪當地地頭蛇?”

傅廷罵了他一句:“你就不想着我點好。看上人了,人挺漂亮的,漂亮得過了頭。”

那人“嘿嘿”的笑着:“你怎麼就狗改不了吃屎。上次的事不記得了,就參加個聯考,看上隔壁座的人了,人家不跟你,你就整的人要死要活的。接過被直接告到你爺爺那,差點把你打死。”

一提到這事,傅廷忍不住皺眉:“別提那個了,晦氣。這次不一樣,看起來嬌氣,不會那麼倔。再說天高皇帝遠,還能管得着這啊。”

“行行行,小姨慣的你這脾氣。那人叫什麼名字,還是查查吧,別到時候陰溝裏翻船。”

傅廷說:“阮白。他叫阮白。”

那邊“啊”了一聲,立刻說:“那不用查了。”

“怎麼了?”

那人解釋道:“阮白這個名字是春城那位的忌諱,沒人敢提。而且吧,早夭之人的名字,也太晦氣,不吉利,誰不信點這個。當時那事鬧得很大,總之能叫這個名字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太過分就行了。”

他的話中,用“春城那位”指代的只有嚴雪臨了。

傅廷對這些春城往事都不感興趣,謝了他表哥一句,只想着怎麼把阮白搞到手:“玩玩而已,先騙他試試,看起來很好騙,不行再談錢。”

那人嬉笑道:“再不行呢?”

傅廷不說話了。他母親對他的教育就是喜歡就要得到,他值得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所以在性向覺醒,對男孩產生興趣后,他就迅速投身於此,並得到了許多快樂。他不常用強迫的法子,大多數時候哄一哄人就到手了,哄不着的也可以利誘,玩膩了就丟掉。

這是很正常的事,生活的調劑不就是如此。

對於阮白,他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自然更想得到。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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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還有後續,因為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那些記憶會逐漸恢復的。

至於另一位傅兄弟,路走窄了啊(。

不好意思,因為各種原因兩天沒有更新,今天多更了一點點,但不是雙更,明天會努力再多寫點qwq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寫這章的時候房間裏一直嗡嗡嗡,找到兩隻大蟲被我踩死,幸好不是蟑螂(。

感謝追更,評論抽二十個紅包。

晚安,啾咪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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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結婚拯救厭世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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