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陰間
可是,在我轉過身的時候,看到了紙汽車上坐着的端正古板身影。
因為本能的恐慌和害怕,我本能的想要逃跑,但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何而來的。
我看着那坐在鬼車上的我爸,他現在整個人就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身體僵直的坐在駕駛室,雙眼空洞的注視着我。
“爸?”
我小聲悲情的喊了一聲,聲音都有些嘶啞。
但根本就沒有一點作用,我爸依舊坐在那鬼車上,像是根本就聽不見任何聲音一樣,沒有一點表情。
我咬着牙想要過去,但是剛走忽然一個陰損沙啞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喲,這不是麻老太婆的小孫女嗎,怎麼來你婆婆我這裏了!?”
這聲音太突然,而且很熟悉,嚇的我腳步一退,然後猛然抬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面色蠟黃,滿臉皺紋乾巴巴得老婆婆,眯着眼睛,看向自己。
她穿着土灰色的衣服,頭髮像是幾年沒有洗了一樣,蓬亂不懶,衣服也很邋遢,但是唯有那一隻肉瘤一樣的獨眼,卻是像毒蛇一樣,充滿陰寒。
而且他的手裏拿着一個白紙燈籠,給她臉映的像墳里爬出來的鬼一樣。
我心裏霂然一顫,看到這個老太婆的瞬間,心裏咯噔了一下。
“你果然沒死!”
我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想到剛開始燃燒起來的那堆紙錢,看來這些東西,都是瞎子婆弄出來的。
瞎子婆那肉瘤一樣的眼球怪嚇人的,而且不知道怎麼,短短几天不見,他完全就成了另外一副更恐怖陰森的模樣。
聽到我這話,瞎子婆咧嘴笑了起來,“死了,不過閻王爺不收啊,又給婆婆放回來了!”
這話讓我皺起眉頭,離她這麼近,我還是感覺不到一點生氣,那就像是這個老婆婆,是一個死人。
而且太詭異了,開始我根本就沒有看到周圍有人,但是一瞬間,這個奇怪老傢伙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她的聲音,口氣,樣子,都讓我感覺到一陣陣的森寒。
前段時間雖然瞎子婆外表模樣挺嚇人,但絕對不會給我這麼重的陰氣,她一定是對自己做了什麼。
“我們家跟你有什麼過節,你到底要做什麼?”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
“什麼過節?”瞎子婆桀桀的笑了起來,笑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陰毒的說,“等你下去了,問麻老婆子吧。”
說著,周圍那些髒東西朝着我們倆圍攏了過來,隨着走動,刮起來陣陣陰風,凍的人骨頭髮寒。
本來一開始畏畏縮縮的張喜,突然站出來拽着我的衣袖,對我說道,“不要怕,這些都是虛妄的。”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試圖麻痹自己。
我苦笑,“你到現在還裝瘋賣傻,這些是鬼,是鬼!”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張喜突然反駁我,拽着我衣袖說道,“你跟着我,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說完,他不退不避,一往無前的朝圍過來的那些東西走去。
在他走過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髒東西就像是遇到了恐怖的存在一樣,竟然紛紛竄逃,四散而開。
那一瞬間,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
他是個無神論者,在他眼裏鬼魂皆是虛妄,活人講究的是一股精氣神,這人固執古板,但是正是如此。
他堅信世上沒鬼,即使如今,他依舊堅信,就算遇到后,那固執化為執念,鬼怪在他眼裏儘是虛假。
而執念成了護身符,比任何辟邪的法器還要厲害。
通俗一點,這世上只有兩種人最容易遇到髒東西,第一是陽氣不足,第二就是膽小,畏懼的人。
你越是害怕,就越容易遇到。
反而,是那種不信鬼神之說,篤定鬼怪是虛幻的人不容易遭遇,這就是同理。
要是一個人心中沒有畏懼,這鬼神之說,只是虛妄。
都說人活着就是一口氣,精氣神上來后,鬼都要忌憚三分。
張喜走過去后,回頭看向我,鄭重的說,“你太違心了,我說了啊這世上根本就沒鬼,要是真的有,早就陰陽霍亂了。”
瞎子婆看到張喜如此,像是一瞬間看透了什麼,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搖了搖頭。
“如此執念深重的亡魂,婆婆尚且還是第一次遇到,既然如此……”瞎子婆那隻肉眼逑透露出精光,似笑非笑的說了句。
隨即,她打了個呼哨。
我眼尖,一下就看到張喜背後的黑暗裏,兩個穿着紅衣的小人抬着頂轎子撒着歡的往這邊跑來。
那小孩就跟紙紮的童男童女樣,又像是那種帶着面具的大頭娃娃,腮紅重,臉像是撲了麵粉樣。
見此情景,我臉色大變,立即對張喜喊,“快跑!”
但是那倆紅衣小紙人撒歡從黑暗裏跑出來,腳尖都不落地,無聲無息間就出現在張喜的身旁。
那嬰兒笑聲傳遍四方,張喜回頭時,剛好就迎面對上,但是還沒等他做什麼,紙紮的轎簾忽地掀起。
裏面烏漆麻黑的像是鬼神張開的大口,瞬間將張喜整個人吞了進去。
倆紙紮的小鬼瞬間笑嘻嘻的,聲音尖銳刺耳,飛快的掉頭,一下又沖入了黑暗裏,就跟變戲法一樣。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顛覆我的認知,讓我目瞪口呆。
“我跟你奶奶師出同門,要說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姨奶呢。”
瞎子婆聲音沙啞,在夜色下那渾濁而散發詭異光的眼神瞅着我看,笑的很陰森。
“呵呵!”我笑而不語地盯着。
“小丫頭,你可是麻老婆子的寶貝孫女,婆婆也不是不念舊情的人,當初你奶奶是怎麼對我的,這個仇,我是要還的。”
說完這句話,瞎子婆勾了勾手指頭,剛才停在路中間的紙汽車緩緩地從斜坡上朝着我滑下來。
我又重新看到我爸了,神態依然古板,麻木的臉上沒有表情的看着我,那車子漸漸地離我越來越近。
“婆婆現在給你兩條路,你要麼被撞死在這裏,要麼……你自己從橋上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