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結魔修

勾結魔修

包穀村的村口有棵上了年紀的大槐樹,枝繁葉茂,周圍沒有風,綠黝黝的葉子卻輕微晃動着,平靜之下似乎隱藏着殺機。

村子裏現在看起來還是風平浪靜,炊煙裊裊。

宋宴看向沈夙之的背影,心裏在想:沈夙之知道這件事嗎?歸一派和魔界合作,是他授意的嗎?

隨即他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沈夙之這麼自傲的人,不可能將一個小小的歸一派放在眼裏,更不可能與他們合作。

魔修與正道修士聯手,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主要就是看魔修背後的人是誰了,若是個地位不高的小嘍啰,那還可以歸結為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若背後人是地位超然的魔界大能,那魔尊可能就要擔心一下自己的地位了。

沈夙之率先踏進包穀村的地界。

往日的溫柔亦或輕佻都消失不見,儘管他儘力在維持以往的人設,但宋宴仍然可以從他冷然的眉眼和下拉的嘴角看出來,沈夙之生氣了。

看來他心裏已經有了人選。

沒等他去深想,細微的破空聲突然逼近,宋宴身上適時出現了靈力形成的防護罩,破空而來的箭矢碰上防護罩,紛紛化為齏粉原地消散,在它們消散前,宋宴看到了箭尖上消散的黑氣。

這群魔修比他想像中要急切的多。

再看沈夙之那邊,他同樣受到了箭矢攻擊,但他並不像宋宴一樣亮起自己的防護罩,而是選擇了反擊。

破雲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冷芒,劍氣四溢,那些撲面而來的箭矢被破雲劍的劍氣定格在空中,隨後竟突然改變了方向,直直朝着它們來的方向而去。

宋宴聽到暗處手忙腳亂地躲避聲,隨後,一群黑衣蒙面的魔修出現在他們面前,看起來訓練有素,甚至舉刀的姿勢都有點整齊劃一。

——再訓練有素又怎麼樣,照樣是給宋宴送菜的。

即使宋宴並沒有完全掌握合體期的力量,但在日夜不歇的勤奮下,他現在距離合體期只有一步之遙。

這些黑衣人只是前鋒,他們輕而易舉地被解決之後,不用提醒也知道後面的包穀村還有其他厲害的人物。

空氣中傳來強大的威壓。

宋宴初步揣測來人大概是元嬰期的實力,和沈夙之不相上下,但也由於和沈夙之不相上下,那點威壓對宋宴來說簡直就像在撓痒痒。

他看向威壓的方向,發現來的是兩個人。

前面那人沒有穿黑衣服,而是附庸風雅地穿了一襲青色的華美長袍,衣服上佈滿了繁複的花紋,手中還裝模作樣地拿了把摺扇,努力讓自己像個翩翩貴公子,儘管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掩飾不住滿臉的倨傲之色以及一看就是個被酒色掏空的酒囊飯袋。

宋宴粗粗看了眼,發現這人居然才築基期的修為,倒是他身後那個不怎麼引人注意的灰袍老者,已經到達元嬰巔峰。

青年搖着扇子搖頭晃腦道:“你們就是碧璽宮的人?”

宋宴看了眼青年:“是。”

青年誇張地笑了幾聲,將扇子一收,語氣感嘆:“遇見本少主真是你們的不幸。”

宋宴此刻確定,這人是個沒出過遠門的傻子。

就算沈夙之自小就被送來岳華宗,魔界沒幾個人見過他,但作為魔界中人,他們居然不知道修真界赫赫有名的浮華真君首徒,元嬰大能沈夙之長什麼樣子,不是傻子是什麼?

青年用憐憫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示意身後的老者動手,而後根本用不着宋宴出手,沈夙之的破雲劍直接抵住了老者銳利的刀鋒。

老者眼裏劃過一道訝異。

這個年輕人骨齡不過一百多歲,修為居然與他不相上下。

劍與刀接觸的剎那,老者身上爆發出猛烈的屬於元嬰大能的氣勢,手中的刀擦過劍身,直直砍向沈夙之的咽喉。

千鈞一髮之際,沈夙之側身躲過老者的刀,破雲劍繞過它刺入老者的腹部又快速抽出來。

兩人都是元嬰修為,轉瞬間便過了幾十招,老者踏入元嬰多年,就算帶着傷也能跟沈夙之打得不相上下,糾纏了好一會兒。

華服青年見沈夙之與自己帶來的高手能戰那麼久,當下就有些慌,他悄悄看了眼宋宴,和宋宴的眼神剛好對了個正着。

那張少年的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手中握着一柄看起來有些眼熟的長劍,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他身體一抖,召喚出周圍潛伏的手下顫抖着指向宋宴:“你們給我殺了他,快,殺了他!”

然而還沒等他的手下往前踏出一步他們便紛紛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華服青年一扭頭,就看見手下的人身上噴出血霧,抽搐倒下,再也起不來。

他想跑,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腿軟了。

華服青年看着宋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雙眼由於恐懼瞪得比平時大了一倍,他向後退了一步,直接摔到了地上。

宋宴眉眼間彷彿挾裹着寒霜,分明是四月的天,大太陽發出的光還有些刺眼,青年卻覺得渾身發冷,抖個不停。

“歸一派的雜碎在哪裏?”他冷冷地問。

青年怕的嘴唇都在顫抖:“在……在煙囪冒煙地那間房子裏……別殺我……我不想死……我是魔界霖城城主的兒……”

話還沒說完,青年瞪大雙眼,脖頸間出現一條極細的血線,緊接着就直挺挺地倒下了,連魂魄都隨之消散。

而另一邊,沈夙之與灰袍老者的戰鬥也已經到達尾聲。

此時的老者渾身是血,狼狽無比,尤其是看到華服青年死在宋宴手下時更像是發了狠一般接連出了好幾招,眼睛發紅,幾欲嘔血:“你們竟敢殺我家少主!”

他被城主派來保護少主,如果少主有什麼閃失,他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現在華服青年已經死了,城主那裏的命牌應該也已碎裂,如果他好端端的回去,那麼迎接他的就將是千刀萬剮和無盡的折磨,所以他只能逃,自己好歹也是個元嬰,若他有心躲藏,霖城城主不可能找得到他。

思及此,灰袍老者當即做了決定,後退幾步想要抽身離開戰局,可事實上哪有那麼容易?

他本就落了劣勢,此時他又孤身一人,手下全都死絕,怎麼可能逃得掉?

在灰袍老者頭顱滾落下來時,他的身體還保持着進攻的姿勢,眼裏滿是茫然,似乎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能看見自己的身體。

身體轟然倒下,濺起一片塵,在四散的灰塵中,宋宴無比確定自己看到了沈夙之滿是血色的雙眼。

不過須臾間,灰塵落下,沈夙之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他玄色長衣上沾染了灰,看上去略有些狼狽,但依舊不掩溫和,彷彿剛才那個一劍斬下敵人頭顱的人並不是他一般。

“師尊。”宋宴聽見他溫聲喚道,“他死了,殘魂也泯滅了。”

宋宴沉默片刻,“嗯”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回應道:“你做的很好。”

沈夙之微微偏頭,笑了笑:“我還以為師尊會斥責我殘忍。”

笑容看似溫和,卻讓知道沈夙之底細的宋宴頭皮發麻,身上的每個毛孔彷彿都完全炸開,他極為謹慎地說道:“這般傷天害理的魔修,如此結局只算是便宜他。”

沈夙之點頭,唇角的笑並沒有消失:“師尊這樣想,不怪罪弟子就是再好不過了。”

宋宴裝作不經意地岔開話題:“既然魔修已死,我們就去看看剩下的歸一派弟子。”

沈夙之不說話了,跟着宋宴向村子裏唯一有炊煙的那戶人家走去,他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身上的衣服瞬間煥然一新,又恢復成原先那個謙和有禮,溫潤有加的撫塵峰大弟子,岳華宗大師兄。

獨屬於魔界少主的狠辣涼薄被他盡數壓了下去。

那家冒着炊煙的屋子大門緊閉,宋宴和沈夙之刻意隱藏了自己的氣息,所以能聽到裏面的人放肆交談的話語。

“師兄,那幾個魔修靠譜嗎?他們真能保下咱們?”

“我們現在只能靠他們,師父被那個沈夙之殺了,我們幾個就是喪家之犬,根本躲不過修真界的追殺,只有魔界才能成為我們的庇佑。”

“媽的,我們在自己地盤,干他沈夙之什麼事,他閑事管的未免太多。”

另一個人似乎很是冷靜:“他身為岳華宗的修士,我們又背靠岳華宗,他可能覺得自己有資格插手我們門派私事,但他沒有像宗門報備就殺了師父,岳華宗那邊面子上肯定也過不去,他肯定會受到懲罰,同時岳華宗也會派人來調查這件事。”

“可是現在整個烏雲城都知道了那檔子事,他們要是派人來,我們怎麼辦?”

“那群魔修會保我們安危,我們對他們還有用,你看沒看見那個被稱作少主的人身後有個灰袍老者?他修為深藏不露,我懷疑他是個元嬰大能,岳華宗派來的人修為定然不會有他高,所以你放心。”

話音剛落,小院的門猛地大開,與此同時一個人頭咕嚕咕嚕滾到他們面前。

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明明極為平靜,不帶任何感情,在他們眼裏卻彷彿地獄裏來的索命惡鬼。

“你們說的元嬰大能,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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