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用間篇，兵馬盡出
關外大營，李易所住大帳。
“好好躺着，別亂動。”
從裝滿熱水的木盆中取出毛巾擰乾，李易瞪了眼蓋着被褥還左右翻身的女孩。
走靠床榻將毛巾疊好放在額頭上，隨手又把兩層被褥捂的更嚴實了些：“別以為剛吃過葯就能馬上好，風寒發燒雖然不會要了小命，但該受罪還是得受。”
“嗯嗯。”
吳瓊感受着額頭傳來的溫熱，眨了眨眼睛。
“我讓人熬了粥，你躺會再吃。”
李易一邊說著，又起身搓了搓另一匹毛巾。等第一匹毛巾涼了，便給小丫頭換上。
如此往複七八次，帳外傳來了兵卒的報告。
“主公，粥煮好了。”
“端進來吧。”
下一秒，一名飛虎騎端着一個食盤走了進來，盤子上放着陶罐和幾個小碟小碗。
飛虎騎放下食盤離開，李易轉身卻發現吳瓊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
“這丫頭。”
笑着搖頭，李易便坐在一旁翻讀起由韋孝寬註釋的‘孫子兵法·用間篇’。
看着韋孝寬在書中留下的一筆筆註解和分析，李易眼中彷彿能看見一場場以‘間諜戰’決定勝負的戰役。
在韋孝寬的兵法中，兵者五間不論是因間、內間、死間、活間或者反間，目的都很明確，那就是達到上兵伐謀的目的。
間不輕用，用則畢其功於敵方謀略首腦，往往都要解決戰場上解決不了的麻煩。
正所謂我解決不了你製造的麻煩，但我能解決你這個人。
縱觀華夏歷史，廉頗、李牧就深受其害。有宋一朝宋金議和時，完顏兀朮書信秦檜就提到‘爾朝夕以和請，而岳飛方為河北圖，且殺吾婿，不可以不報。必殺岳飛，而後和可成也’。
事實上庄不周給庚岳寫勸降書也是這個目的，但手段太粗糙，對自己想‘攻略’的目標也不怎麼了解，失敗其實是必然。
“咳，咳咳~~”
身後的咳嗽聲打斷了李易的思索，轉過頭只見吳瓊側着身子不斷低咳，滿頭都是汗。
連咳了幾聲的吳瓊稍稍抬頭，抱歉道：“少寨主，吵到您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
“舒服好多，就是，出了好多汗。”
“不出汗也沒這麼快就容易轉好。”
放下兵書給丫頭盛了碗粥，李易把碗遞了過去：“現在有力氣了吧，吃點東西。”
“額，好。”
吳瓊原本看着李易為自己盛粥，還以為少寨主要喂自己呢，正想着是應該拒絕，還是要順從，結果一隻大碗措不及防的懟到面前。
好吧，就不該有期待。
這才是少寨主啊。
撐起身子接過粥碗，吳瓊一邊小口喝粥，一邊問道：“少寨主，現在戰況怎麼樣，還順利吧。”
李易搖頭開口：“這些不用你操心，幾萬大軍要是連黃崖關都拿不下，那點野心還是拿去喂狗算了。”
這話剛說完，一道腳步忽然在帳外停了下來。
李易頭也沒回，笑道：“進來吧，說的又不是你。”
“是。”
來人掀開帳簾，不是庄不周還能是誰。
“吳總管好點了？”
庄不周進來先和吳瓊打了聲招呼，隨後對李易說道：“大首領，眼下契丹先鋒兵馬已經攻破東面第一座衛城，於夫羅已經派其弟呼廚泉領兵支援。”
東面就告破了？
聽到這消息，李易不禁看向吳瓊：“看來還是丫頭你說的辦法，比較容易實施。”
言下之意，無非是在說這是誘敵深入的前奏。
庄不周繼續道：“大首領，關內守軍比我們想的應對之策更極端。他們戰前臨時從衛城抽走了近千人馬，只留下不到兩千人守城。契丹剛攻破城門，這兩千人就迅速收縮朝着東面撤退。”
李易聞言，平靜點頭：“我知道了。”
“大首領不通知他們先退回來？”
庄不周過來可不是光傳個戰報，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到外圍衛城是對手送給自己的，若還窮追不捨，保不齊就要撞上陷阱了。
李易搖頭：“不碰碰釘子，他們還真以為這仗好打。無需管他，按計劃行事即可。”
見李易這麼說，庄不周只能作罷：“也好，我隨時準備支援。”
沒有李易的命令，他可指揮不動三族任何兵馬。
庄不周來得快、走的更快，他前腳離開，吳瓊便跟着問道：“少寨主，契丹三族是要敲打，但他們是這一戰的主力，我們也不能真的讓他們吃大虧呀。”
“放心，他吃不了多少虧的。”
李易輕笑示意吳瓊繼續喝粥，同時講解道：“既然庚岳選擇誘敵深入，他的目標就不會只是現在出戰的，不到一萬的兵馬，就為了坑這萬把人把自己的意圖暴露出來，可不是名將作風。如果我料想不錯，接下來他們不會退的那麼容易了，反而會故意緩慢退兵，在平緩山道讓二族咬住尾巴。”
“唔~這是為什麼？”
“你想啊，外族兵馬不善攻城，卻善野外廝殺，如果讓耶律等人看到在山道擊潰敵軍的機會，他們會不會調派更多的兵力加入戰場？”
李易這時嘆了口氣，感慨道：“要吸引耶律等人增兵，不但要打疼他，還要讓耶律看到擊敗守軍的希望，這個度不好掌握，而且勢必是一次壯士斷腕。”
吳瓊眨眼道：“少寨主很欣賞那個庚岳將軍？”
“確實是個人才。”李易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但我感慨的是，若三族兵馬真能信服我這個大首領，我也不會坐看他們麾下兒郎戰死。”
“內戰，無英傑吶。”
吳瓊一邊吞咽粥水，一邊咀嚼着李易最後一句話。
越想，越覺得確實如此。
但不論如何，黃崖關都是要打的。
漸漸地，帳內只剩下吳瓊細嚼慢咽的聲音。
而在帳外，卻是又有兵馬在緊急集結。
正如李易所想，當耶律阿保機殺出衛城順着山道繼續追殺拓跋兵馬時，卻是在拐角處吃了一波箭雨。
在之後，雙方便在長達五六里長的山道內圍追堵截。
上萬兵馬，廝殺正酣。
眼瞅着馬上就能擊破敵軍，卻總是差一口氣的耶律阿保機當機立斷選擇搖人，不，是繼續增兵。
看到阿保機增兵，呼廚泉同樣選擇‘召喚’大哥。
不消一個時辰，契丹、匈奴兵馬盡數投入戰場，同時一舉拿下了最關鍵的山道，直逼前方兩座鄔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