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受邀
《文華永流傳》劇本有個環節是讓費老展露一手,現場寫一副毛筆字。
現場的工作人員為費老研磨。
筆走龍蛇,蒼勁有力。
費老在寫字的同時,唐前輩邀請大家吃茶賞字。
唐前輩沏了一壺好茶,將茶一一倒入杯中,請大家吃茶。
儘管之前大家賞《戲春圖》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洛遙身上。
但是從剛才到此時此刻,洛遙都十分審時度勢的選擇了低調,一直表現得不太打眼的將主場讓出來,安安靜靜的當個花瓶。
唐前輩給洛遙倒茶的時候,洛遙十分有禮的接過,無言的專心品着茶。
只是她沒有發現,從洛遙接下唐巍的茶開始,黃喜明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她身上。
細看,黃老眼中還閃着一絲精明的光亮。
費重山很快完成了一副作品。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那是蘇軾的《惠崇春江晚景》。
唐巍按照台本準備的台詞開場,黃喜明和費重山也按照準備好的台詞為觀眾做科普。
易澤言和洛遙在台本里這段沒有做要求,只需要配合一下就行了。
洛遙以為這段除了專心欣賞以外沒自己啥事。
卻不想黃老突然cue到自己。
“洛丫頭書法如何。”黃喜明笑眯眯問道。
洛遙卻莫名有種被老狐狸盯上的感覺。
“我不會寫繁體字。”洛遙委婉拒絕道。
“沒關係,寫幾個簡體字看看。”黃喜明慈祥柔和笑道,“你可願給我這老傢伙一個面子?”
好嘛,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還能拒絕?
這老頭看着和善,實際上心眼可多着呢!
洛遙點點頭,“那就獻醜了。”
洛遙確實不會寫繁體字,原身不是很會繁體字。而她來自大業,許多東西都與這華夏不太一樣。
這個字就是其一。
不過簡體字沒什麼問題。
費重山聽黃老說要讓洛遙寫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不明白個中含義。
洛遙接過費重山手中的筆。
洛遙本想低調一點的,畢竟原身可沒有練過毛筆字。
可是手中執筆,不知不覺就想起小時候外公手把手的教她練字的場景。
思緒牽動,這字早已不知不覺中躍然於紙上。
那是小時候外公手把手教她寫的一首詩。
*******,*******。
小時候懵懵懂懂的,不思其意。
當時她揚着小腦袋,奶聲奶氣的問外公,“外公,為什麼要生死以?”
之間外公思緒飄得很遠很遠,目光所及像是洛遙不曾見過的過去時光。
小洛遙順着外公的目光眺望去,窗外是春光正好,連綿不絕的,是祖國的萬里河山。
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那壯麗的景色時,小洛遙心裏似乎有種暖暖的感覺。
外公收回視線,對着小時候的洛遙笑了笑,有着老繭的手摸了摸洛遙的小腦袋。
“因為這片土地上的人吶,血脈相連,都是我們想要保護的家人。”
“就像外公也會不顧一切去保護你一樣。”
“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侵入遙遙的家園,那外公一定會拚死以抗之,不因福禍避趨之。”
詩句她是理解了,可是當時外公這麼一說倒是把她嚇到了。
哭了好久好久,怎麼哄都哄不回。
“遙遙怎麼哭了?”外公手忙腳亂的擦着洛遙斷了線的珠子般的眼淚。
“不要外公死!我不要外公離開我!我不要土地,我要外公陪着我!”
外公愣了,聞言心裏特別柔軟,笑着抱起她坐在腿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好,外公不走,外公不離開你,外公陪着你長大。”
小洛遙聞言止住了眼淚,可憐兮兮的用圓圓的大眼睛看着外公,“那你拉勾勾!”
外公慈愛的笑着,“拉勾勾,外公會陪着遙遙長大,不離開洛遙。”
“是一直陪着遙遙,永遠不離開!”當時小洛遙就是這麼堅持,一定要加上這麼一句話。
她記得當時外公猶豫了下,還是說到,“可是外公會老的,太老了就要入土了,就陪不了遙遙了。”
小洛遙哪能明白那些,興許也明白,只是不願意明白罷了!
那是她哭着跑出去,一個人跑到自己的秘密小河畔旁,一個人哭了很久。
直到那時的七皇子來找她。
也就是後來的太子,大業後來的帝王——
易澤言。
不過那時候他還只是個調皮的小皇子罷了。
還沒有後來的冷血和不近人情。
當時她蹲在地上,掛着兩行眼淚,眼睛哭的跟兔子一樣,紅紅的。
她以為易澤言是來哄她的,還心裏想着沒有想到他還挺善良的。
結果誰想到,他一開口就是,“每個人都會死的。”
她當時大逆不道的心都有了,想給眼前這個、不會看人眼色的人一頓胖揍。
當時她氣鼓鼓的,一邊生氣一邊哭着喊道:“你騙人!”
“我外公是好人!好人會一生平安的!”
“我外公是不會死的!”小洛遙一聲比一聲大,好像聲音越大說的就越對一樣。
易澤言卻沒有跟她對着吼。
只是花了一下午跟她講生死病老都是人之常情,萬物皆有生命周期。
人要學會接受生命的無常。
洛遙當時捂住耳朵不去聽。
易澤言卻還喋喋不休的,在那不停的講。
從花草樹木的生長周期,講到山川河流的遷移。
洛遙最後都不哭了,只剩下生氣了,氣鼓鼓的往家裏跑。
心裏想着這個七皇子簡直討厭極了。
準備未來十天都不要理他了。
可是沒有想到,第二天卻沒有等到易澤言來。
因為三皇子殤了。
三皇子是易澤言一母同胞的兄長。
是好人。
好人怎麼沒有好報呢。
小洛瑤喃喃道。
心裏慌亂亂的。
三皇子對易澤言那麼好,他那麼溫柔和善。
易澤言現在一定很心痛吧。
洛瑤也不記得後來是怎麼進宮的。
只記得一群人把她喊過去,衣服全都換成了素色。
然後進宮弔唁。
她記得當時她見到易澤言,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可是她卻莫名的,在他身上看到了驚恐的不可置信。
當時他才不過六七歲。
明明都那麼難過了,卻一絲毛病都挑不出的,將那些繁文縟節行完。
一朝一夕之間,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