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時間不允許他做太多的思考,於是周文尋說道:“是,對於心理學我也很感興趣,一個人的行為細節很能說明內心問題。若從細節而論,宋峰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合常理,但這背後最為真實的一面,或許我還沒有看明白。但直覺告訴我有陰暗面。”
羅奇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周文尋說道:“你指的是陰謀論?或許有這個可能,但推斷自然是不能作為證據的。所以我認為我們的談話應該拋開結論,此刻只論人心,你無需有什麼顧忌。就宋峰的行為來說,有受指使的可能,雖說是他把肖懷遠約出來的,但最終卻指向於你,這一點不可否認。”
“看似不經意的行為,其實在這背後有很濃的操縱感,如果大膽的猜測一番,那麼宋峰就是受人指使,確切的說是受人脅迫,不得已才這麼做。從他最後的眼神中我隱約看出了這一點,他的本意也許是不願這麼做的,但是又不得不這麼做,而且他完全沒有必要做出如此的選擇,畢竟這也不是什麼重罪。那麼他的作為就是不得已而為之,是為了逃避,逃避那個他無法面對的結果。當然了,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想而已。”周文尋侃侃而談。
“嗯,這種可能我也想到過,只是這幕後的指使虛無飄渺,現在依然沒有什麼蹤跡可尋。其實最近我一直在秘密調查着這件事,有些細節想找你核實一下,沒想到你居然想的這麼深,也想到了這一層,以你的年齡來說,實屬難得,或者說是我對你還不夠了解吧。”羅奇說完后,將讚許的目光投了過來。
周文尋微微一欠身,表示謙虛。“您謬讚了,或許只是因為我是當事人,看到了所發生的一切,所以感悟要比旁觀者更深刻一些。”
羅奇略微一笑后說道:“這可不是親身經歷這麼簡單,從你的反應以及應變能力而言早已超越了同齡人,而且你的內心很平靜,想必以你並不算太大的年紀而言,一定經歷了常人很多未經歷之事,受過很多常人難以想像的苦,忍常人所不能忍吧。你看那肖懷遠,早已過了不惑之年,可是刀並未刺向他,而他卻因為經歷了這一切病倒了,現在還在病床上躺着,而且我去看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恍惚了。而經歷了這一切的你,依然健康如初。人與人是真的不能比。”
“好了,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你也一定覺得我煩了吧,我們今天就先聊到這。”羅奇說完,首先站起來並伸出了左手,周文尋也立馬站了起來,兩隻手緊緊的握了一下,這是一種信任還有相互鼓勵的一握。
走了不遠后,羅奇又轉過身來問道:“以後有什麼別的問題可以來和你談談嗎?”
周文尋釋然的說著:“當然可以。”
“那很好,先這樣。”說完后匆匆離去,周文尋看着那極富職業素養的身影離去后,內心泛起些苦澀。“莫道晴明無雨色,入雲深處亦沾衣。”念完這句詩后,他也快速消失於夕陽所照耀下的寂靜涼亭……
肖懷遠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內心的痛苦與鬱悶折磨得他苦不堪言:怎麼人往往害怕什麼,就偏偏發生什麼,難道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受折磨的嗎?人到中年,諸事不順。回想起以往的諸多事情,畫面猶如電影般流暢,甚至幾年前的某一天中午吃的是什麼,我都能說的清楚,道得明白。活的一絲不苟的我,儘管謹小慎微了些,但這也不是什麼大的缺點,在激烈競爭的大背景下,人能不小心翼翼嗎?所謂謹慎能捕千秋蟬,只有存活下來的才是有實際意義的。可就是如此小心的我,到頭來還是沒防住,這也沒什麼,可關鍵是那麼一個大活人就這麼走了,對,宋峰走了,走得那樣倉促,那樣的不可思議。想到這他的心就有些隱隱的疼,胃還伴隨着不適感。
看着什麼都沒有的天花板,真可謂是悲從中來,平常的自己也沒做過什麼有損天道的事,可偏偏今年就是不順,大大小小的坎坷一個接着一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能否承受的住?算了,也沒什麼好想的了,一切都是命安排,自己哪怕再掙扎都沒有用。腦海里想起了曹雪芹,想起了曹雪芹的那句詩:悲喜千年計般同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是侄女姜依溪,帶着許多的水果來看他,肖懷遠的心有些釋然了,看來宋峰並不是什麼大惡之人,否則這個侄女再出點事的話,那自己的神經可真是要走向奔潰的邊緣了。
周文尋隨後也推門進來了,看到周文尋,姜依溪略顯羞澀,畢竟她還是很喜歡這個同齡人的。
“文尋,到這裏來坐。”姜依溪顯得有些激動。
“嗯,我看見你走進來了,最近還好吧?”
“馬馬虎虎吧,我伯父的事就是因我而起。”說完后她的表情顯得暗淡了許多。
“與你無關,別太自責了。”
“是啊,你與此事沒什麼關係的,別給自己什麼壓力。”在一旁的肖懷遠說道。
“嗯,我明白你們的心意。那你們聊,反正文尋你好好寬慰下我伯父,他最近的心情很糟糕,我很擔心他。”
“你放心好了,我就是為此而來。”
“周老弟啊,你說我怎麼就混成了這樣?因為這件事,我老婆差點都能和我離婚了。”
“肖前輩,你最近狀態確實很不好,這件事對你的刺激很大。可是人還是要往前看,未來意味着希望。”
“這些我都懂,可就是做不到啊,人的心境很難在一時間調整過來的。”肖懷遠愁容滿面的看着周文尋說。
“我給你帶了本書過來,你可以邊看邊調整下心境。”
“現在的我哪還有心情看書,不過周老弟帶給我什麼書?”
周文尋頗有深意的一笑后說道:“是北宋司馬光所著的《資治通鑒》。”
盯着封面上那凸顯出的資治通鑒四個字,雖然他也曾讀過此書,但不知為什麼,現在卻有不一樣的感覺。難道是與我的境遇有關嗎?記得這書名還是由宋神宗所起,肖懷遠在心裏默想着。而此時他最為直觀的感受就是:言有盡而意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