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聽到周明的答話,葉凋愣了一下,仔細回憶起當初和霍第一死斗之時索驍的表現,心中頓時升起一陣不安。這種不安由何而來——是因為索驍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發現啦!那小子在這裏來過。”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周明的小弟大喊道。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處枯黃的草叢中,躺着幾塊濕漉漉的木炭,而周圍也有着明顯的足跡。
見到這些痕迹,周明又破口大罵道:“找,給老子找,找到這小子后看老子不把他剝皮抽骨,還要搶回老子的白雲殘劍……”他嘴裏罵著,腳下卻不停,帶着人循着痕迹便一路找了下去,竟再沒管葉凋。
見到周明這幅神色,葉凋心裏冷笑一聲。看來,是他走後白雲殘劍成了無主之物,大家已經開始搶奪了起來。他心裏說實在的也想瞧瞧熱鬧,便快步走去,跟上了周明一行人。
“呵,他媽的,躲到這裏來了。”
眾人走了好半天,繞了一個大圈子,中途又躲避了好一會兒正午的日光,才終於在黃昏時分找到了第二處疑似索驍歇息的地方。
這裏是一片林中的空地,滿地的碎石。空地三面是林木,一面卻是一個山洞。那山洞口足有兩人來高,本來已經被亂石給堵了起來,這時卻又被人給挪出了一個容一人出入的口子。
這處山洞,赫然便是當初鐵家尋找本命法寶時炸開的山洞。
周明等人不知山洞如何來的——也根本不在乎,只是對着洞口不住大罵,什麼污言穢語掉了一地,卻始終沒有一個人敢進去。
到了這時,葉凋心中的不安更甚,他終於發現,這不安的來源就在這山洞中——也不知是否真是索驍就在這洞中深處,而他擔心索驍奪了白雲殘劍。但他精神力所及之處,確實沒有發現索驍的蹤跡。那山洞深不可測,葉凋也無法探知其有多深。既然精神力所及之處絕無索驍的影子,而他心中甚是不安,只覺“既然如此,何不進去探探”。一念及此,葉凋深吸一口氣,提着行李頭也不回地進了山洞,沒再管周明一行人。
洞中昏暗,目不能視。但葉凋精神力強大,也無需用眼見觀察,只覺山洞初入時狹窄,越到後面竟然越是寬敞。到最後,葉凋舉身鑽過一處只容一人通過的縫隙后,眼前豁然開朗——竟走進了一座大廳。大廳內光明輝煌,一面鐵質牆壁上,大小不一的三座雕像像是嵌進了牆裏一般,一座雕像倒落在地。而葉凋渾沒注意這些雕像,只死死地盯着那大廳正中央的半空中——一個滿身文身的獨臂青年男子,如同睡着一般,平躺在半空中,而大廳中的萬丈光芒,竟然全是從那獨臂青年男子身上發散出來的。
——那獨臂青年男子,自然就是索驍。而那斷掉一節的白雲殘劍,正懸在索驍身體的正上方。
似乎感應到了葉凋進入大廳,白雲殘劍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倏地飛到了葉凋身邊,發出“嗡嗡”的聲音,如同歡呼一般。聽到白雲殘劍發出的“嗡嗡”聲,葉凋的心跳也加快了,心中惶惶。而此時,那索驍也醒了過來,甫一睜眼便見到了葉凋,那滿臉的表情先是震驚,后是興奮。也不知他在半空中何處借力,腳下一蹬,竟似如履平地,一下便飛到了葉凋身邊。還沒等葉凋反應過來,索驍便伸出左臂,一把抱住了葉凋,口中不住地說道:“大哥,你可回來了,你可回來了……”隨着索驍的醒來,他身上的光芒也已經消失,但大廳中仍然明亮如白晝,不知光源從何而來。
葉凋甚至有些懵,他不知道,為何他一回來,所有人見到他第一眼都是如此興奮。只見他輕輕推開了索驍,問道:“周明說你搶了白雲劍躲到了這裏,你在這裏幹什麼?”
聽到葉凋的話,索驍忽然笑了起來,接過葉凋裝着隨身行李的包,指引着葉凋走到一處石桌之前,才開口答道:“我沒理會他們,他們竟然還跟了過來。”說著,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葉凋講了個清楚。
原來,兩個世界的時間並不一樣,葉凋在自己的世界過了半年,這修士的世界卻已經過了整整五年。
五年前,葉凋與霍第一在打鬥中雙雙失蹤而去,雖然沒有人知道勝負如何,卻也都知道了有個叫葉凋的高手,手段法術皆不同尋常——這中間當然少不了周明的宣傳。而那周明為何要如此宣傳葉凋?自然是為了藉助葉凋的名氣,招攬手下,學學那霍第一,過一把當“大幫主”的癮。而周明也是運氣好,無意間竟在葉凋二人打鬥的廢墟中找到了白雲殘劍。他雖然不會用劍,但把白雲殘劍當作招攬人手的牌面,作為他那幫派的鎮幫之寶,竟也真的招攬到不少的人手。
索驍因為傷重,根本沒有力氣再去尋找白雲殘劍。等他傷勢恢復了之後,才得知白雲殘劍已被周明得去。之後,又費了不少手段,才從周明那兒偷回了白雲殘劍。周明得知白雲殘劍被索驍偷取,自然不住地帶人尋找追殺。索驍獨自一人,雖然身上有白雲殘劍這樣的寶物,卻並不會用——當然,那時的白雲殘劍內已經無有亡靈。也是他聽葉凋說起過白雲殘劍從何而來,便一面躲避追殺,一面逃到了白雲谷,想着有一些日子之後,風聲過了,再出去尋找葉凋。
聽完索驍的話,葉凋終於對他走後圍繞白雲殘劍發生的事情有了一些了解。雖然在離城時也知道了索驍好去尋找寶物,但見到索驍右肩下空空蕩蕩的袖子,他竟自然而然地覺得索驍不會覬覦白雲殘劍。但他心中仍有一些疑惑,於是又像索驍問道:“我感覺你現在修為怕是不低,你剛才在半空中渾身放光。而且,現在的白雲殘劍是怎麼回事?”此時的白雲殘劍殘劍,正飄在葉凋的身旁,還在發著“嗡嗡”的聲音。
聽到葉凋的話,索驍撓了撓頭,答道:“這個嘛,還是請師父他老人家來給你解釋吧。”葉凋還沒明白索驍口中的師父身在何處,一陣青煙忽然從白雲殘劍劍脊處的雲氣紋中飄將出來,不多一會兒,就幻化成一個人身蛇尾的亡靈模樣。
葉凋正疑惑為何索驍會稱呼這個曾經罵過自己的亡靈為“師父”時,索驍忽然開口說道:“師父幾乎要將全部的力量用來抵抗對手,只能用這幅模樣見你,他只能在純精神境界向你展示。”說到這裏,他便示意葉凋閉上眼睛。葉凋不知索驍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心中着實有許多疑惑,便閉上了雙眼,放空大腦。
甫一閉上雙眼,葉凋便聽見喊殺聲四起,一隊身着重鎧的士兵從他身邊倏地衝過。仔細辨認那些鎧甲,竟好似鐵家鎧甲的制式。
鄒怨山就佇立在月光下。山腳下,茫茫多的人身蛇尾的生物如潮水般湧來。
雙方均悍不畏死,前赴後繼。四處時不時被各色法術照亮,整個戰場恍恍惚惚,照的葉凋臉上忽明忽暗。
葉凋站在兩軍陣中,震撼於眼前慘烈血腥的場面。這時,一位體態修長、長相俊秀的青年男子緩緩現身,站立在葉凋身前。才一出現,那人便開口對葉凋說道:“年輕人,你好啊。”
見到那青年男子,葉凋抱拳先施一禮,才答道:“前輩你好。”葉凋暗想,眼前之人怕不就是索驍口中的“師父”吧,既是索驍的師父,便也算是自己的長輩,應該施禮。
見到葉凋施禮,那青年人擺了擺手,算是回禮,又繼續說道:“年輕人,等你幾年了,老聽驍兒提起你。”說著,不等葉凋有所回應,竟一把抓着葉凋的手腕,帶着葉凋一下子飛了起來。
二人飛得不快,葉凋也終於有機會俯瞰整個戰場。只見整個戰場已進入白熱化,四處都是喊殺聲,什麼陣型、指揮已絲毫沒有。卻有一處特別亮眼,一位青年將軍帶着十幾位親兵輕裝簡行,只拿武器。尤其是帶隊的那位青年將軍,右手拿一支短矛,左手持一柄長劍,正肆意揮灑。整支小隊如長矛一般,早已刺入了敵軍的心臟,在敵軍中衝殺,殺得興起之時,便停下來大笑幾聲,直如戰神無二,正是——
月光皎皎刃光寒,血汗淋漓透錦衫。
氣似霞光吞暮靄,聲如蛟電斷層嵐;
游龍疾掃殺敵數,飛鳳輕搖破虜千。
魈鬼未曾摧滅盡,須留吾輩守人寰。
見葉凋盯着下方戰場中的青年將軍打量個不停,拉着葉凋飛行的青年人微微一笑,道:“人倒是我,但事情是假的。當年我們是半夜偷偷摸摸進去的——哪有人這麼高調的,不是當靶子么!”
聽到這話,葉凋心中一震,驚疑道:“您是莫家先祖……您是白雲劍的主人。”
那青年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當年我帶着十幾個兄弟,趁夜摸到敵軍大陣,想刺殺幾個首領。哪知道那大統領墨齋竟然得知了我們的意圖,在大帳中等着我呢……十幾個兄弟全部戰死,只有我想着看能不能和那墨齋同歸於盡——畢竟我們十幾個人都沒做回去的打算了。”說到這裏,他停了一停,像是在回憶當年事。隔了半晌,才聽他繼續說道:“我運氣好,刺中了他一劍,想着趁他虛弱和他同歸於盡……我也說不上到底算是成功還是失敗。只知道他用了個什麼法子——我二人肉身均被毀,靈力卻有所殘存。最後,我二人的靈力相互裹挾,被鎖進了刺在他身上的白雲劍。你剛才看到的戰場,只是白雲劍里的殘影罷了,有些錯亂而已,譬如那些敵軍,就全是墨齋的樣子。
“在白雲殘劍里,我和他鬥了快一千年了,反正是我也殺不死他,他也殺不死我。我們當然也能出來,但無法離開白雲劍太遠。五年前,形式有了變化,你小子得到了白雲劍,還用精神力把白雲劍給控制了。那墨齋本來就有着吞食亡靈的能力,這些年一直在吸引着亡靈靠近白雲劍,只是苦於我的牽制,他沒有機會吞食亡靈回復靈力。可是你拿着白雲劍后,墨齋藉著你的精神力,捕獲了一大批亡靈存進了白雲劍——那段時間,我可倒了霉了,處處被墨齋壓制,拼了吃奶的力氣才保住了這一點精神力沒被打散。我二人本來共用他那具靈體,但也是那段時間,因為我被完全壓制,他又掌控了那具靈體。
“不過,我們還是離不開白雲劍。那年白雲劍斷了后,墨齋本來要控制靈體飛回鄒怨山來,卻還是被白雲劍中的精神世界給扯了回來。若不是驍兒偷回白雲劍,帶進鄒怨山山體中,我哪有機會碰見你——”
“怪不得,當初白雲劍斷掉后,亡靈全部逃散,那人身蛇尾的亡靈才會罵自己一句‘沒用的東西’。”葉凋暗想道。聽到這裏,葉凋終於知道當初為何白雲劍會吸引亡靈,控制亡靈,卻不想那莫家先祖差點因此湮滅。他偷偷看了那莫家先祖一眼,只見莫家先祖臉上並沒有責怪的神色,也自放下心來——當然,這些事情根本也怪不着葉凋。
只聽莫家先祖繼續說道:“好在,因為你,我終於得知了竟然還有一門法術可以控制亡靈——世間之大,真是無奇不有。現在劍中亡靈沒了,驍兒不會控制亡靈,好在你又回來了——哎呀呀,我和那墨齋本來誰也打不過誰,不過——”
“前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聽到這裏,葉凋豁然開朗,打斷道,“您是想讓我用精神力,在這純精神的世界中,控制那個墨齋,幫你徹底地打敗他?”原來,葉凋的精神已經被莫家先祖帶入了白雲劍中的精神世界。
“孺子可教!”聽到葉凋的話,莫家先祖興奮道,“你可願意幫我?”
“當然。”葉凋毫不猶豫地答道。莫問山指引自己得到白雲劍,鐵家鐵寒杉救過自己的命,如今自己終於可以為莫家做點事情。若是能幫得了莫家先祖,怕是對鐵家收復風火城都是一大助力,葉凋當然願意。
正說著,二人已經飛到了鄒怨山附近,遠遠地就能看見一人身蛇尾的亡靈,正盤旋在鄒怨山的山頂——正是莫家先祖口中的墨齋。
“等會兒我先上,牽制住他的注意力,你從暗中突襲,知消制住他一會兒,我便可以將他的靈力打散,讓他消失於天地間。”見到墨齋后,莫家先祖提議道。
聽到莫家先祖的話,葉凋忽然說道:“前輩,我需要確認一下,你和墨齋都已經成了靈體,這種靈體究竟算是亡靈還是什麼呢?”
莫家先祖沒料到葉凋有此一問,沉吟半晌后才答道:“不是亡靈,嚴格意義上講,我們兩個都還沒死。但我們又不同於尋常意義上的靈體,更像是……對了,更像是純靈力中誕生的那種生靈。”
“這就對了。”聽到莫家先祖的解釋,葉凋又仔細地感應了一下那墨齋的靈體,說道,“前輩,請等我一會兒,等會兒再把我召回來。”說完,也沒等莫家先祖有所表示,便退出了精神世界。
索驍一會兒看看白雲殘劍,一會兒看看葉凋,正無所事事間,忽然見到葉凋睜開了眼見,便立刻問道:“大哥,怎麼樣了,解決了嘛?”
葉凋沒有理會索驍的問題,只揮了揮手制止了索驍繼續提問,說道:“等會兒再說。”接着,便撿起一塊碎石,在地上畫起法陣來。
索驍當然知道自己的師父——莫家先祖——要葉凋做什麼,眼見葉凋醒來,卻又不見師父的蹤影,更不知道劍中世界究竟怎麼樣了,只有干著急的分。
葉凋畫了好一陣,才畫完法陣,卻仍然不理會索驍,只對着白雲殘劍喊道:“前輩,我準備好了。”接着,就又閉上了眼睛。
“嗯,你有你的想法,這樣更好。”見到葉凋回到精神世界,莫家先祖說道,“你需要我做什麼?”
“還是按你所說,你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來偷襲。”葉凋答道。
“嗯,也好,我過去和他纏鬥,你遠程襲擊。”莫家先祖說道。
聽到莫家先祖的話,葉凋搖了搖頭,道:“前輩,我在此埋伏,你把他逼到此處來,我更有把握——得將他的精神力釘在原處,再想辦法扯出他的靈力。”說著,又靠近莫家先祖,低聲耳語了幾句。聽着葉凋那過於有主見的話,莫家先祖微眯着雙眼,又仔細打量了葉凋一番,才嘆口氣道:“行,聽你的。”說完,便猱身而上,一手以掌作劍,劈掛撩刺,一手散着微光,不住地施法漸漸地。莫家先祖是靈體雙修,若不是真到了拚命的時候,墨齋也不敢直攖其鋒。不多時,便真如葉凋說的那樣,墨齋就已經輾轉騰挪到了葉凋隱匿之處。
葉凋躲在暗處,眼見墨齋背對自己,他左手法訣不斷,右手中倏地出現了一根寸許長的鋼釘——乃是由精神力所化。葉凋舉身撲上,右手猛地朝着墨齋的後背一擊,手中那寸許長的鋼釘一下子便刺進了墨齋的靈體,直沒至根。一擊即中,葉凋趕忙退後幾步,一跟拇指粗細的鏈條從葉凋袖中飛出,一頭連接着墨齋背後的鋼釘。葉凋在鏈條另一頭又化出一截鋼釘來,不等墨齋有所動作,他已將那根新化出的鋼釘給插進了地面,穩穩地固定了起來——這一下,墨齋再也無法四處遊走閃避。
“啊——”被葉凋刺中后,墨齋倏地發出一身怒吼,身體周遭忽然出現四隻亡靈來——一隻閃着金屬光澤,人身蛇尾;一隻體色赤紅,乃是一隻雄鷹;一隻毛色純白,是一頭巨狼;一隻渾身散發著幽藍的微光,竟然是一隻蠍子。而與此同時,墨齋的身體也在變化,從原本人身蛇尾的模樣,變成了常人的模樣。
“化鴟為鳳——這莫不是化鴟為鳳?!”見到墨齋的變化,葉凋大驚失色,心中驚疑不定。可由不得葉凋多想,墨齋已惱羞成怒,指揮着亡靈向葉凋衝來。
四隻亡靈中,因為葉凋的一擊,那隻人身蛇尾的早已變得異常透明,不多時便化作靈力消散而去,唯有那渾身赤紅的雄鷹、雪白的巨狼、幽藍的蠍子向葉凋飛去。
卻原來,這墨齋生前也是一位術修。而那人身蛇尾的生物,就是墨齋的血靈之一。莫家先祖生前從未見過術修,是以並不清楚墨齋究竟會些什麼法術。這一千年來,莫家先祖與墨齋二人鬥智斗勇,卻因為沒有肉體,幾乎無法施法,因此沒見識過多少墨齋的法術,也沒見過另外三隻亡靈,只知道這墨齋精神力法術一絕——甚至他都以為,這墨齋的本體就是那人身蛇尾的模樣。墨齋常年保持着化鴟為鳳的狀態,不知是因為他本就太過謹慎,還是哪兒出了問題,無法解開。葉凋的一擊,雖然確確實實是刺中了墨齋的本體,但也只能將墨齋釘在那一片範圍內,傷的確是墨齋的血靈。
莫說葉凋在精神力世界中絕不怕那三隻亡靈,便是莫家先祖,也正全力與那三隻亡靈周旋,阻止其靠近葉凋。而葉凋,此時又捏了個法訣,袖子中鎖鏈如連珠箭般射出,即便未能完全命中,也有數根纏上了墨齋的身子,而那三隻亡靈,全被捆縛在地。
墨齋輕而易舉地就扯斷了葉凋扔出的鎖鏈,舉身便向葉凋撲來。見到這一幕,葉凋不動神色,內心卻暗想:“等的就是你過來。”於是便向莫家先祖喊道:“動手!”
墨齋惱羞成怒,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要把葉凋撕成碎片上,對付莫家先祖這邊就難免有了破綻。那莫家先祖抓住時機,雙手各捏不同法訣,兩道閃耀着金屬光芒的綬帶從兩隻袖子中倏地飛出,又將墨齋給纏了個嚴嚴實實。接着,莫家先祖口中輕喝一身,抓住從袖子中飛出的綬帶,雙手猛地一扽,要將墨齋給拉回去。而之前葉凋插進墨齋背上的釘子還嵌在墨齋體內,那鏈子的另一頭也穩穩地固定在地面上。
那鏈子是純精神力法術,而莫家先祖手中的綬帶又是純靈力法術,墨齋被這兩種力量一拉扯,竟立刻分成了兩具身體——一半,是被鏈子拉住的純精神力身體;一半,是被莫家先祖拉着的純靈力身體。
“好!”見到墨齋被一分為二,葉凋大喝一聲,又退出了精神世界。在葉凋睜開眼的一瞬間,莫家先祖和墨齋的靈體也倏地出現在大廳中。
索驍見狀就要上前攻擊墨齋的靈體,葉凋趕忙上前制止。接着葉凋又示意莫家先祖將墨齋的靈體拉入法陣。莫家先祖二話不說,使出全部力氣,沒等墨齋開始掙扎,就已經將其拉入了法陣中央。說時遲那時快,葉凋伸出拇指放入嘴中,用力一咬,頓時鮮血噴出。葉凋猛嘬一口,然後順勢向墨齋噴去。初時那口鮮血去得飛快,在進入法陣的範圍后,又猛然降速,最後,緩緩地融入了墨齋那純靈力的身體——
墨齋的靈體,此時竟成了葉凋的血靈!
眼見收服成功,葉凋終於鬆了一口氣,對索驍點了點頭,再對莫家先祖說道:“現在好了,可以去解決另一半問題了。”
莫家先祖見到葉凋施法、墨齋從滿臉怒容變得滿臉獃滯又漸漸地消散,只用了短短的一瞬間,雖然不知道葉凋究竟用了什麼辦法,但終歸是解決了“一半的問題”。於是也鬆了一口氣,對索驍笑了一下,又舉身飛向白雲殘劍,遁入其中。
索驍只嘆了口氣,把那僅剩的左手一攤,一臉的無可奈何。
葉凋謹記黃奇的話,吞噬他人的精神力乃是最為人所不齒的做法。因此,他也並沒有吞噬墨齋那殘存精神力的想法,不多時,便同莫家先祖一起,將那墨齋殘存的精神力給驅散。直到此時,那墨齋,終於煙消雲散,就此殞沒。而隨着墨齋的消散,山下的戰場竟也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腳下的鄒怨山也開始不住地顫抖,看來這精神世界就要消失了。
墨齋已死,那三隻亡靈也不再有所動作,只在原地苶獃獃發愣。葉凋走上前去,一一種下精神力種子,將這三隻不同尋常的亡靈收入囊中,成為他的傀儡。
見到墨齋消散,莫家先祖終於忍不住大笑道:“對我來說,這場仗打了足足一千年,終於打完了。”說完,又忍不住一陣失神。隔了半晌,才對葉凋說道:“謝謝你啦,年輕人。你和驍兒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是不能陪你們了。白雲劍么……遠不如這三隻亡靈對你的作用大了,你便代我將白雲劍傳給驍兒吧。”
聽到莫家先祖的話,葉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有輕輕嘆了口氣,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索驍不知從哪兒弄回了幾隻野兔子,正在大廳一根柱子旁生了火,準備炙烤,一見葉凋再次醒來,只獃獃地將葉凋望着,卻沒有什麼表示——怕不是還沒解決劍中的問題呢。
見索驍望着自己,葉凋微微一笑,說道:“都解決了。”
聽到葉凋的話,索驍終於也笑了笑,說道:“前些年剛來這兒的時候,還只能采點野果子果腹,時不時的在外面跑一趟還要餓肚子,現在谷中慢慢地開始有了野物——大哥,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葉凋見狀,快步走到索驍身邊,一面等着兔肉烤熟,一面和索驍敘起別來之情。不多時,兔肉便已熟透,整個大廳都飄着肉香,二人也大快朵頤起來。
“前輩說,他不再離開這兒了,白雲劍已經沒什麼用了,就傳給你做個紀念。”葉凋一面啃着兔肉,忽然說道,“我看白雲劍中的世界已經快要崩塌,想必前輩的靈體也快要消散了……他讓我代他向你告別,希望你能有個遠大的前程。”
聽到葉凋的話,索驍悵然,想要再找師父,卻已經找不到了。他既感師父數年教導之恩,又傷師父逝去之憾,索驍一撩袍子,跪在地上,對着大廳中央磕了幾個響頭。之後,便鄭重地收起白雲殘劍,對葉凋道:“走吧,大哥,咱們去風火城吧。”
二人離開山洞時,已是深夜。周明等人竟在洞口紮起了營地,等着索驍。不過此時周明等人早已睡着,只留下滿地狼藉的營地。索驍瞥了一眼呼呼大睡的眾人,只無奈地笑了一聲——這些人渾渾噩噩,竊鼠貪狼之輩,他又何必再與之糾纏。而葉凋也是同樣的想法。
索驍認準方向,向葉凋示意后,便猛地一跳,向風火城方向飛去。葉凋也召喚出血靈,又以化鴟為鳳幻化出一對翅膀來,迅速地跟上了索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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