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葉凋彷彿踏入了一個怪圈，無論他做任何事情，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最終的結局。仇恨始終圍繞着他，在回憶的世界裏，他要麼是被殺，要麼就是眼看就要復仇成功了，卻最終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功敗垂成。

“恨啊......”葉凋仰天長嘯，“是要我放下仇恨么？這一階訓練就是要我放棄仇恨么？”看來，雖然在現實中他說過“乾脆放下仇恨，去到琮禾界，干出一番事業來”這樣的話，但是他的內心卻一直放不下仇恨。

“不對......”葉凋忽然想到了什麼，“我沒錯啊！歐陽宇宙兄弟倆已經被我殺了，我只要好好修行，到時候回到原來的世界，以我的修為對付林書毅沒有任何問題啊。就算殺了林書毅，也沒人能拿我怎樣啊！連歐陽宇和歐陽宙我都殺了......

“是了，這是在誤導我！黃澄澄只讓我看到我的仇恨，彷彿一直在暗示我，我對於復仇是無能為力的，卻刻意忽略了我已經有能力復仇了。只要等到鐵寒松一家收復了風火城，我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就可以找林書毅算賬了！而且......而且鐵寒杉救過我的命，他們要收迴風火城困難重重，我必須報答他！雖然琪姐一家不能再死而復生，但師父還需要人照顧，我要為師父一家討回公道才行！”

的確，仇恨讓葉凋變得乖張暴戾，況且夏魚所說的“就算報了仇，你琪姐一家又能活過來么”給了他很大的刺激。可是，仇恨卻讓他在不斷地成長，在讓他不斷地變得更加強大！任何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可能被改變，必須要向前看，未來的路還很長。

想到這裏，葉凋像是換了一個人，大喊一聲，眼神堅定無比，又變回了殺死歐陽宇宙兄弟倆之前的模樣，變回了那個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葉凋。雖然仍然不算一個“好人”，但那就是他本來的樣子。

“精神力一階訓練，結束。”

葉凋下定決心那一刻，他所處的景象終於不再變幻，他再次“回到”了官陽客棧——其實，他一直就沒離開過。

“大哥......你醒啦。”見到葉凋回過神來，站在旁邊的周明點頭哈腰道。

葉凋沒有理會周明，仔細地回味了一會兒，又把血靈召喚了出來。既然通過了精神力的訓練，自己的精神力應該得到了一些提升，他想試試能不能讓血靈的境界再提升一下。不過他試了幾次，都無法提升血靈的境界，想來自己的精神力仍然只在少元境中期的境界。不過，這第一階的訓練主要是打開心結，為今後的修行打下基礎，想到這裏，他終於釋然。又隔了一會兒才對周明說道：“過了多久了？”

“沒多久沒多久。”周明趕忙說道，“還以為你要修鍊一會兒呢。只過了一刻鐘。沒想到您這麼快就醒過來了......”說著搓了搓手，又看了看葉凋手上的筷子。

在回憶里沉淪，彷彿過了許多年，可是現實世界中卻只是短短的一刻鐘。葉凋嘆了口氣，四處張望了一眼，發現黃澄澄的靈體已經不見了，於是問道：“剛才那個人呢？”

聽到葉凋的話，周明趕忙回答道：“你說黃大仙吶，他已經走了。哦對了，臨走時讓我告訴你，說以後你要是要去什麼......上界，選秦家或者蒼門，他說這兩個地方信得過。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見到葉凋又陷入了思考，周明沒敢打斷。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哥......你現在準備幹什麼？”

“不關你的事！”聽到周明的問話，葉凋乾脆地回答道。對於這個“殺過一次”的人，他並沒有什麼好感，因此他不打算多說。不過對於下一步，他自己還是有打算的，就是——取回白雲劍。白雲劍現在應該在那個張少爺手裏，那個張家看上去挺有勢力的，想要取劍應該比較麻煩，更何況葉凋現在孑然一身，除了血靈沒有更多的倚仗。

聽到葉凋的話，周明顯得有些沮喪，站在那裏，顯得手足無措，半天之後才囁喏道：“明明黃大仙他老人家都說了讓我幫你......”

“你幫我？幫我什麼？怎麼幫我？”葉凋問道。周明修為又低，又賊頭鼠目的，葉凋對他沒有一絲好感。

“您的劍不是被張少爺家給拿去了么？”周明說道，“就算去好好給張家說，他們也肯定不會還給您了，而且，張家人現在正惦記着您呢。所以吶，您最好別露面，您的劍，我就去幫您‘拿’回來。”說這話，他的膽子彷彿開始變大了，聲音也稍微抬高了一些。

“你‘拿’到了我的劍，會給我么？”葉凋又問道，“還是你也惦記着我劍裏面的亡靈呢？”雖然周明之前被黃澄澄附了身，雖然周明之前從張少爺身上偷到白雲劍是黃澄澄製造出來的假象，但葉凋就是下意識地認為，周明圖謀他的劍。怪只怪，葉凋把白雲劍看得太重了。

“唉，看您說的。既然黃大仙都親自開口讓我幫您，那我就是丟了這條小命，也要把事情辦成咯。再說了，黃大仙還說過，拿回了白雲劍您少不了給我好處......——您別多心，我可不是衝著那好處啊，我是真心實意想要給您出力，給黃大仙出力。”周明聲音又抬高了不少，說道。同時，提到黃澄澄的時候，滿臉都是崇拜的神色，想來是因為黃澄澄在他面前施了什麼法術，徹底地征服了他。

看着周明的模樣，不像是在說假話，於是葉凋說道：“那好啊，乾脆我就在這裏等着，你去幫我把劍‘拿’回來？”

聽到葉凋的話，周明把頭抬得老高，拍着胸脯說道：“放心吧您。”彷彿是去做什麼正大光明的事情，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完，他又在葉凋對面坐了下來，低聲說道：“不過這會兒可不行，這會兒天色還早。等晚一點，天黑之後，我就去鎮西邊那些窯子裏逛逛，准能碰見他，到時候我就給您把劍拿回來。”說完就嘻嘻笑了起來。

“窯子？你怎麼肯定今晚就能碰見他？”葉凋疑惑道。

“嘿，張家那小子我了解得很。”周明一臉得意的說道，“那小子愛去那兒，幾乎每天都去呢，聽說有好幾個相好的。反正我每次去都能碰見他。昨天他買到了那麼好的一把劍，以那小子的張揚勁兒，肯定憋着想要把劍拿給他那幾個相好的看呢，嘿嘿。”說著嘿嘿笑個不停。

葉凋無語，只覺得好笑——這個世界居然也有妓院，居然還有把逛妓院當作興趣的人。

見到葉凋忍俊不禁的表情，周明笑得更加燦爛了，開口說道：“好了，您去後面歇息一會兒吧，我讓掌柜的給你收拾了一間乾淨的房。”說完便引着葉凋上客房去了。

葉凋進到房中之後，周明說了聲“您歇息”便自覺退了出去。葉凋仔細地打量了一圈客房，只見桌椅、牆面、地板都很陳舊，許多地方還有蟲眼兒，仔細一聞，房中還有些許霉氣，想必是很少有客人住過。客房雖然陳舊，但顯然又是才清潔過的，到處都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灰塵，床鋪也是新換的。

稍微收拾一下，葉凋就坐上了床——他不敢坐椅子，就怕那些椅子已經被蟲蛀空了，坐上去會塌。

坐上了床，葉凋卻毫無困意，一點兒也不覺得累，他開始思考了起來。通過了精神力第一階的訓練，他的實力並沒有實質性的提升，但他又實在提不起勇氣去進行精神力第二階的訓練——指不定又是什麼痛苦的回憶在等着他呢。葉凋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黃澄澄通過那根筷子傳遞給他的那些信息上，開始在腦海里翻找着那些信息。

黃澄澄除了留給葉凋可以修鍊精神力的筷子之外，還留給了葉凋許多關於術修的修鍊方法，而這些方法比之阿花養母留給阿花的傳承又要詳細得多，簡直就是把黃澄澄從初元境一直到太合境的修鍊歷程全部留了下來——應該是，除了黃家最核心的法術之外，黃澄澄會的大部分法術都通過那根筷子留在了葉凋的腦海里。

葉凋一直揣摩、學習、感悟，從如何尋找亡靈、如何建立血脈連接開始，一直到如何提高血靈的修為，葉凋學的津津有味。

“咦，轉心之術！”忽然，葉凋在回憶里找尋到了當初黃澄澄教過他的“轉心之術”。當初在鄒怨山時，葉凋通過這個法術取得了白雲劍。但黃澄澄也說過，這個法術他還只學到一點皮毛，只有當做到釋放自如、且不受時間的限制時，這個法術才算大成。可在特地給葉凋的信息中，黃澄澄又特別註明，這個法術在實戰中並沒有多大的用處，修鍊轉心之術，主要是為了一宗更加強大的法術做準備。那宗法術的名字叫做“化鴟為鳳”，能夠讓本體和血靈——所有控制的血靈——融為一體，本體可以獲得血靈所有的能力，並且獲得血靈的靈力。

“嘶——”葉凋吸了一口冷氣，“化鴟為鳳”這個法術名字雖然不是很貼切，但是效果卻是極佳。如果以後多抓到幾隻血靈，比如擁有了一隻防禦能力強大的亡靈做血靈，自身就可以不用擔心被對手找到；若是擁有了一隻飛行能力強大的亡靈——比如鐵鷹的亡靈，自身就可以飛行了。飛行啊，可是起碼要到太元境才能夠獲得的能力。葉凋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見到過的唯一會飛行的修士就是鐵寒鬆了，而鐵寒松正是擁有太元境初期的實力。而且，哪怕就是現在的葉凋，只要能夠學會“化鴟為鳳”這個法術，都可以像他的血靈一樣，能夠施放精神毒素，也能夠擁有足夠的靈力來施放從李重又那裏學來的、沒用過幾次的那個法術了......

化鴟為鳳效果雖好，卻需要把轉心之術練至大成才能開始修鍊。若是強行修鍊，那麼和血靈融為一體之後，就無法分離了——相當於說走火入魔，成為一個既不是亡靈也不是生靈的“東西”，渾渾噩噩，再無天日。

發現了這麼好的法術，葉凋再無其他想法，就好比“曾經滄海難為水”，化鴟為鳳正好可以補充他現在的弱點，他短時間不會再去學其他法術了。因此，葉凋開始不停地練習起轉心之術來。這一練，就練到了晚上。

“嘭——”忽然一聲巨響傳來，擊碎了官陽客棧的大門。官陽客棧都已經打烊，此時卻忽然衝進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在客棧大堂打着地鋪的小二當時就被嚇醒了，哆哆嗦嗦地跑去找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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