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嘴賤

343.嘴賤

“全部雙手抱頭趴下不許動,不許說話,不許睜眼,誰動殺死誰!”外面傳來命令。

兵匪們無奈,只好按照命令趴下,其實這幫亂軍團伙,功夫好的只有為首的幾個人,剩下的大多是跟着混飯的,當家的們全都掛了,小嘍啰誰還敢強出頭。

冉虎帶着人進來,現場站着的只有老六一人,他臉上擠出笑容,立即迎上來,冉虎也認得他,當日兩人曾經交手過,也算冉虎的手下敗將。

冉虎是滿面春風的,他以為老六和范召一樣,是懸崖勒馬,旁邊的慕容重卻看出老六眉間的戾氣和死氣,不好,這人有問題!

慕容重方要開口,老六已經動手了,他手一揚,拋出一個飛爪,鉤住了大堂里的一根柱子,跟着身體一盪,同時拔出腰刀,竟是直奔冉虎而來。

冉虎驟然一愣,忽地響起范召的話,老六和月里刀情若父子,感情對方是準備以命換命要拼掉自己了。

老六的刀夾着風勢眼看就要劈到冉虎的腦袋上,“嗖嗖”兩聲,卻是慕容重眼疾手快,掏出手、弩,沒有瞄準直接勾下綳簧。

百分百的盲狙,兩根弩箭扎進盪在半空的老六身上,老六胸前中了兩箭,含恨將刀拋出,刀身發出“嗡”的一聲,刀速之快,刀路之怪,實在駭人。

老六早就計算好了,自己一動手必死無疑,,這一擲是蓄了全身之力,距離生死仇家又近,這一刀飛出,不死也要重傷。

沒想到,在如此近的距離,冉虎身體一個詭秘莫測的側轉,同時提臀收腹,竟然將這一刀避了開去。

老六跌地前正好看到冉虎那詭異的身形,胸腹中氣息一濁,撲倒在地,一口氣泄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冉虎舒了一口氣,回頭滿臉感激,“謝了慕容哥,今天若非你,我就活不了了。”

慕容重麻利地將手、弩上弦,“虎子,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的運氣,今天用完了,以後不會有這樣的好運了。”

冉虎點點頭,不再多說,吩咐弟兄們趕緊幹活。

兵匪們已經被嚇跑了膽,根本沒人敢動,那幫強人在碉樓們忙和了好半天,就聽見外面又一陣馬蹄響。

然後那個兇狠的聲音說道:“念爾等不是首惡,腦袋就暫且寄存在脖子上,從明天開始,都給老子回家務農去,再敢為匪,格殺無論!”

馬賊們抱着頭,閉着眼,拚死的點頭,那聲音冷笑一陣便不再響起。

過了好半天,有那膽大的才爬起來,出去一看,人早就走的乾乾淨淨了,馬廄里的戰馬全不見了,幾位當家的卧房裏也被翻得亂七八糟,就連他們這些小馬賊的兵器也都被席捲一空。

——

楊信陽在大梁的京御膳坊算是開張起來了,今日店裏來了個異人,身高腿長,骨骼極大,國字臉膛,如飛劍眉壓着一雙虎目,一臉瀟洒,只是身上的衣服卻破爛不堪,手腳均無遮蔽,與其說是衣裳,不如說是坎肩,腳上蹬着一雙草鞋,進門就要好酒。

孔乙己臨時招募的小夥計不知如何應對,見來人這副尊容,還想把人家趕出去,幸好楊信陽也在,趕緊攔下。

心中第一百次感嘆,天藏城的老兄弟怎麼還沒來。

京御膳坊的玉冰燒算得上一絕,那人菜也沒吃,喝了幾句,開始感嘆起來,“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如夢,為歡幾何?故而天大地大,莫如酒大,喝了這碗,再說其他.”

楊信陽笑笑,“也有人說得好日高月高,酒品最高,敬酒不喝,就是膿包話音入耳。”

那人一愣,說我自言自語,掌柜的你胡亂接什麼?

楊信陽撇撇嘴,“自言自語有什麼意思,本店別的沒有,體貼客人還是可以的,陪聊也不算什麼事。”

那人奇道:“我說的有人大大有名,你說的有人卻是哪個,恁地有見識?”

“哦,我隨口胡吹的。”

那人將桌子拍得山響,說道說得好!說得好!

“輕點,輕點,這桌子值得老鼻子錢了,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我啊,大家都叫我雷音。”

雷音,果然人如其名。

“那我就斗膽叫一聲雷兄了,您喝好吃好,等下動手,可否到大街上,小店本小利薄,打爛了,本錢就砸這兒了。”

雷音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小掌柜,倒有意思,早就看出我身後有幾個跟屁蟲了,拐彎抹角提醒我別在你店裏打架,很好,很好。”

楊信陽一臉迷惑,“什麼很好?”

“聽說這甜水街新開了一家飯館,免費請西城的乞兒們吃飯,百姓們交口稱讚,我雷某人卻比較較真,不太相信有這號善人,故而過來瞧瞧,如今一看,倒顯得我小人之心了。”

“如此說來,要是我假借辦善事的名義,做一些非法的勾當,雷兄今天是準備連帶着端了小弟這小店?”

“沒錯,正是如此,不過老弟你放心,生平不作虧心,不怕鬼敲門,你就安心開店吧。”

“哼,好大的口氣。”

兩人正在閑扯,旁邊一桌有人開口了,楊信陽心道,該來的還是得來了。

雷音側眼瞟了一下,“老子就是癩蛤蟆打呵欠,口氣大得很,不知趙兄跟在雷某屁股後面,又是想幹嘛,難不成想屁吃?”

那個被稱作趙兄的明顯一愣,沒想到雷音竟然這麼不要臉,自嘲成這樣,只得尬笑道,“雷兄所到之處,總是驚天動地,才到大梁,就先把老天捅了一個窟窿。”

“你說的是無元子那了賊吧?”

雷音笑道:“他奉了楚國皇帝老兒的旨意,到處強搶民女,人家都跑到魏國了,他還像個跟屁蟲一般屁顛顛跟過來,老子瞧不過去,小小彈了他一指頭,沒料到這老小子不經挨,竟被彈死了,晦氣晦氣。”

姓趙的道:“天下經得起你雷帝子虞照一彈的,又有幾個?”

雷音幹了一碗酒,目光掃來,眾人被他一瞧,如刀槍穿胸,平生一股寒意。

但見雷音嘿嘿笑道,“趙晉亨,你問我這個幹嘛,莫非你和那無元子有干係,想替他報仇?”

趙晉亨微微一笑,“那倒不是,只是方好碰見他的徒子徒孫抬着他的棺材一路飛奔回去,在下好奇,問上一問。”

雷音聞言一哂,繼續吃喝。

趙晉亨看向楊信陽,“小掌柜,來一碗河豚大面。”

楊信陽頓時尬住,賠笑道,”客官,店裏沒有河豚面。”

“沒有河豚,開什麼店……算了,來一碗三鮮面吧。”

“好咧。”

三鮮面須臾送上,雷音忽地問楊信陽,“小掌柜,你這店裏有做河豚大面嗎?”

楊信陽搖搖頭,“河豚這東西時令性太強,本店小利薄,支棱不起來,不過天藏城的老店倒是有。”

“那真是可惜了。”

雷音此話一出,楊信陽和趙晉亨均覺奇怪,“為何可惜?”

“老弟你似乎不知道,這大梁的達官貴人,特別流行吃河豚——儘管人人知道有毒。”

楊信陽點點頭,“然後呢?”

“跟你講個事,話說常州御史蔣和寧,和朋友一起吃河豚,大家正在吃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個姓張的朋友斗然倒地,口吐白沫,噤不能聲。

大家都以為他河豚中毒,當時人認為喝糞可以解毒,御史和大家立刻一起各飲糞清一杯。”

趙晉亨接口道,“確實是此理。”

雷音繼續道,“——誰知,張先生醒來,抱歉地告訴大家,小弟向有羊兒瘋之疾,不時舉發,非中河豚毒也,大家只好一邊漱口一邊嘔吐一

噗嗤

楊信陽忍不住笑出聲,這雷音一張嘴忒損了,趙晉亨方才說要點河豚大面,這姓雷的擺明是在把他往死里損。

這還不算,末了雷音道,“所以小掌柜,你這店裏若是有河豚這道菜,可得預備好糞湯哩,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若是一個不小心手滑了,也可以及時解救,對吧?”

楊信陽這回可不敢應和了,他看見趙晉亨一張臉黑得跟木炭差不多,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

雷音講了個段子,重又坐回椅子,“姓趙的,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雷音又幹了一杯,“姓趙的,你怎麼不說話了,酒也喝得慢,忒沒意思。”

趙晉亨冷笑一聲,“姓雷的,我怎麼想,也沒想到咱們往日裏有什麼仇怨,你這張嘴怎麼今天這麼損?”

“我只是想到那無元子作惡多端,還有人問他情況,心裏不爽罷了,趙兄,不知你和那無元子有何干係?”

“算起來,他是我的遠房師叔……”

“怪不得你們兩個都沒有腚眼子!”

“忍無可忍!”

趙晉亨終於忍不住了,一抖手,一把銀雨向雷音射來,雷音目不斜視,舉手輕揮,但見漫天銀雨距他尚有三尺,便叮叮墜地,根根銀針,鋒口向上,嗚嗚嗚顫動不己,趙晉亨又是一變,脫口道:“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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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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