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初見
月色緊緊咬着下唇,甚至將唇瓣咬破,血珠順着傷口湧出。
“聽說,你的妹妹長得如花似玉,入宮,或許是可惜了的。”
那黑衣人依舊在添油加醋,不斷地攻擊着月色的心理防線。
遲疑了片刻過後,月色終於鬆口,哽咽道:“我,我認罪。”
“早這麼做,不就好了么?”
黑衣人的語氣里捎帶了幾份笑意。
他居高臨下的睥睨着跪在地上低聲啜泣,小心翼翼書寫着認罪書的月色,咂了咂舌。
“可憐了,這麼個小美人兒,下輩子再投胎,可千萬別入宮了。”
月色強忍着聲,萬般謹慎的寫完了那認罪書,正欲交給黑衣人時,忽的抬頭看向他,望着他面具后那雙深邃的眸。
“你,你確定,寫了這東西,我的妹妹就可以不入宮嗎?”
“自然。”
聽了黑衣人允諾,月色才將手中那張書信遞了過去。
黑衣人掃視了一遍手中那封書信,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好啊!哈哈哈!”
朗聲大笑許久,黑衣人將那一碟饅頭推到月色面前。
“吃吧,吃飽了上路!”
“最底下那一層里,有一點硃砂。”
他貼在月色耳邊,低聲耳語。
說罷,便揚長而去。
次日,天牢裏傳來了月色畏罪自殺的消息。
褚天鄖陪了班芙妮一夜,聽到天牢裏送來的消息,看着渾身顫抖的班芙妮,眼底滿是心疼。
“陛下,臣妾害怕……”
“不怕,小妮子。”
褚天鄖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衛,一個眼神,示意他趕緊退下。
不多時,一個小太監在外求見,說是皇后的身邊人。
“她這個時候還叫人來求見做什麼?”
褚天鄖眉頭一皺。
事情剛出,月色留下一封認罪書,就畏罪自殺了,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很蹊蹺很離譜的一件事,更何況,褚天鄖與江沉眷夫妻多年。
他太了解江沉眷的秉性了。
“不見。”
“陛下,還是見一見吧。”
班芙妮輕聲呢喃。
“畢竟,那是皇後娘娘。”
看着她那雙如水眼眸。
“那就依你。”
褚天鄖到底還是見了江沉眷派來的小太監。
“你家娘娘又派你來作甚?”
“陛下,娘娘如今在禁足中,不便出來,說有些話要與陛下講,特地派了奴才來求見。”
褚天鄖聞言冷哼一聲。
輕輕地摸索着班芙妮一雙玉手,冷冷道:“她如今派頭愈發大了,還要朕去見她?改日將這龍袍也予她穿去好不好?”
“陛下恕罪!”
小太監跪地,瑟瑟發抖着。
瞧着那不中用的傢伙,褚天鄖本欲大動肝火,細想來還是作罷,輕輕嘆息一聲:“罷了,且去看看吧。”
說著,他輕輕在班芙妮面頰上落上一吻:“朕晚些時候就回來,你好生養胎,哪也不許去。”
“陛下這樣,豈不是將臣妾當做瓷娃娃了?臣妾不依。”
“即便小妮子成了瓷娃娃,也是朕的瓷娃娃。”
褚天鄖輕輕颳了刮班芙妮的鼻子,二人調笑了一陣,他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皇後宮中。
原先繁華的地段,如今荒無人煙,門可羅雀,伺候的宮女們站在門外打着瞌睡。
聽着小太監尖利的嗓音,喊出一聲:“皇上駕到!”,那些個宮女們,才匆匆忙忙上前,朝着褚天鄖問安。
褚天鄖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自顧自的走進了裏頭。
宮殿內,江沉眷跪在佛龕前,香煙繚繞之間,褚天鄖也有些恍惚。
聽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江沉眷緩緩睜開了雙眼,扭過頭去看向褚天鄖,淡然一笑。
“陛下,您來了,臣妾還以為您不會來的呢。”
“廢話少說,今日找朕來,到底為了些什麼事?”
褚天鄖原本對於眼前這個女人是心存憐憫的,可一旦想起她做的那些齷齪的事情,那僅存的一絲絲憐憫,也都煙消雲散了。
他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險些吐了出來。
都是涼的。
“陛下,您可還記得臣妾身上這件衣裳?”
江沉眷一提醒,褚天鄖才將視線挪動到她身上,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是一件天水碧的羅衫,上頭還綉着鴛鴦戲水的花樣,歪歪扭扭的,有些好笑。
“有些眼熟。”
“這是臣妾頭一次見您的時候穿的衣裳,上面的鴛鴦戲水是臣妾自己動手綉,您當時,說臣妾這手藝,也就只配得上從今往後任人伺候了。”
江沉眷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當初多好啊,沒有宮廷的紛擾,也沒有這些勾心鬥角。”
“皇後到底想說什麼?”
褚天鄖聽得有些不耐煩了。
他今天,可不是想浪費時間來聽她追憶過去的。
“先前的事情,是臣妾沒有管教好手底下的人,臣妾從今往後,願意洗心革面,只求皇上,不要與臣妾有隔閡,好嗎?”
江沉眷這時候才切入主題。
可是褚天鄖又怎麼會相信她的鬼話?
一切都是手底下的人做的?呵!
他可不相信天底下有哪個丫鬟有這麼大的膽子。
“皇后若是不想與朕產生隔閡,不如先端正了自己的態度,認清自己的身份,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順便,學會怎麼說真話。”
說著,褚天鄖起身就要走。
“啪!”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卻看見江沉眷把一隻手鐲狠狠的摔在地上,那玉鐲子當即碎裂,她蹲下身,拾起了一枚碎片。
碎裂的玉石,把她的手劃破,鮮血“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臣妾若是說謊,便如同這手鐲一般,皇上,即便這樣,您還不願意相信臣妾嗎?”
那殷紅的血液在褚天鄖看來顯得十分扎眼,他心頭一沉,迅速上前,隨手摸了一張帕子,幫江沉眷包裹住了傷口。
“你這是做甚?”
“臣妾說,如果臣妾所說的,有一句不屬實,寧可如這手鐲一般,臣妾不怕死,臣妾只想讓陛下相信臣妾。”
看着那雙似水的眼眸,褚天鄖的心止不住地顫動着。
沉默了許久,他鬆開了江沉眷的手,背過身去,語氣卻格外的輕柔。
“從今往後,你依舊是這個皇后,只是,再別讓朕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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