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不一樣的穆寒
一句傷了朕，莫不要不認賬了。
穆寒便是分外安心地在永樂宮住了下來，原本顧青還心存僥倖，只當穆寒不過只是住個三四天就會受夠了自己的脾性抑或惰性。
而安分地搬回自己宮殿讓那些好看的小姐姐去服侍了。
只可惜顧青用盡了各種法子試圖讓穆寒嫌棄他，譬如不及時按照穆寒心意端茶送水不說，就連穆寒夜裏睡在床榻上，顧青都要想着法子裝模作樣當做夢遊的把穆寒給踹下床去。
起先夜裏穆寒總總能夠準確無誤地抓住顧青踹出去的腿，無論顧青先前研究了多久穆寒是不是真的睡死過去，只要顧青朝着穆寒做出任何帶有威脅性的動作，穆寒皆能只手抓住並攔截下來。
顧青一度懷疑，其實穆寒的真實面目是張飛，睡夢裏徒手抓大刀那種。
幾次下來，穆寒沒被擾了清夢，反倒是顧青的黑眼圈一下子重了許多。白日裏也無精打采，頗像被打敗的小狗狗一樣。
穆寒這個始作俑者還總是像是不知道夜裏發生過什麼一樣，端着茶平靜萬分地問候一句顧青，“青兒今日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可是昨日未曾睡好？”
每每此時顧青都在心裏問候了下穆寒的祖宗十八代，卻不敢言出自己每晚試圖踹掉穆寒而被反抓的悲慘故事。
倘若讓穆寒知曉了自己晚上不睡覺是因為想着怎麼把他踢下床去，想來今晚自己就可以在地板上鋪個大毛毯子睡了。指不定自己還得提防夜裏穆寒報復，揣個水果刀來捅自己兩下這樣。
穆寒瞧着顧青臉色的快速變化，倒是感興趣的緊，心裏也知曉了顧青究竟為何夜裏總是睡不好的原因。
當日夜裏，顧青再次鼓起勇氣試圖踢下穆寒時，未有先前的阻攔，顧青一腳過去，穆寒便被踹到了地上，疼的他倒吸了口涼氣。
顧青未料想自己今日居然當真得手了，這一踢把穆寒正兒八經踢下去后，他竟然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先前內心想好的種種關於裝作夢遊等一系列的計劃，一時間腦海內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只得滿是錯愕地盯着躺在地上的穆寒，緊緊捏住了被子一角不知如何是好。
穆寒大抵是明白了顧青的無措與驚愕，內心忍不住笑了一聲，面上卻是波瀾不動，不過是因為疼痛而微微蹙了蹙眉頭。
“未曾想來，青兒你這睡覺，也是一絲都不安穩啊。”
顧青腦內迅速反應着，短短的幾分鐘，已將穆寒的話語在腦海中過了千百遍。
起先他當做這嬌貴的皇帝在發現自己把他踹下床后，必然會懲罰自己。
先前聽常歡提及過，之前有一方才入宮的嬪妃，因為樣貌身材都無話可挑，一時間被皇上寵的地位逼及林夢。
只那一日，那貴人依仗自己的得寵，同皇上歡愛時，用着新做的指甲劃破了皇上的背部。當時皇上一時間便停下了同貴人的歡愛，拍手間便讓大內侍衛進來，拖走了滿臉錯愕的貴人。
聽聞後來那貴人背部被杖打至露出白骨，背部的脊椎盡數斷裂，皮肉也皆被剜去。不等貴人養好身子，便又被一道旨意打入了冷宮，並每日差人看管着她，以防她自尋短見。
我聽着常歡話語時便覺得後背隱隱作痛，心裏不得不感慨一句這古代的酷刑當真是如小說上所寫的一般，殘忍的根本是毫無人性。
這大內侍衛的手法也是厲害，將皮肉剜去，脊椎打斷，還能讓這貴人存活下來。
不過穆寒當時冷漠無情的形象便在我心裏生根發芽，以至於我心裏他成了一個道貌岸然，內心卻是個吃人骨頭也不吐的大惡魔。
聽聞後來那貴人最後的結局，是抽着了侍衛幾秒的閑暇時間，一毒針刺入自己心臟，當場斃命。
也許她謀劃了日日夜夜不知多久，就是為了這一瞬死去的解脫罷？當真讓聞者心悲啊。
故而顧青瞧着被自己踢下床去的穆寒，便覺得自己的後背上的肉像一下子全被剜去了一樣，身上的筋也好像全部被挑斷了一樣。
顧青嚇得面色發白，可當下穆寒對他的話語，卻字字句句像是給他台階下。
顧青腦內的穆寒根本沒有這般溫和的形象，倘若當真是要給他台階下，也許是要讓他死的沒有徵兆？
穆寒瞧着顧青被嚇得一動不動的模樣，內心已暗暗知曉了其中原因，也不急着起身，不過懶懶半躺在了毛毯上，撐着下顎看着床榻上的顧青。
“青兒莫不是也聽說了那些個宮裏的傳聞罷？”
穆寒覷起眼睛，盯着顧青，盯的顧青肩膀微微顫抖起來，“就是那個關於被朕剜了後背肉，打斷脊椎，最後自殺的那個貴人的傳聞。”
顧青被這一嚇嚇得不清，愈是被逼到極端，顧青的內心愈是惶恐，老話說得好，狗急了也會跳牆。
顧青猛地一把掀開被子，一下子站了起來，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硬着頭皮對穆寒吼道，“對對對！怎麼你做了那麼可怕的事情還不讓人說是嗎！就是小爺我踢得你！小爺我睡相就是這麼差！你要殺要剮隨意！大不了小爺我化作厲鬼日日夜夜皆來索你命讓你不得安寧——”
穆寒微微一愣，瞧着顧青那漲的通紅的臉，卻是一聲輕笑出聲，聽得顧青耳朵竟然有些紅了。
“倒不是不讓這些服侍的人說，就怕是他們傳啊傳的，傳錯了。”穆寒饒有興緻地看着床榻上的顧青，那溫柔神色一時讓顧青覺得面前的穆寒是不是喝高了，還是吸大麻了？
“那日我所瞧見的，是她那指甲的顏色。往日一直是熄燈，不曾注意過。那日方才看清她的指甲。這顏色並不是我穆國六都能夠染出的顏色，只有那敵國魯巴方才能夠研製而出。故而我便猜想她是否是魯巴派來的細作，便讓侍衛嚴加拷問。最後她撐不住這刑罰，自盡於牢內。”
穆寒聲音淡淡的，似是在描述一件尋常不過的家常小事，卻是聽得顧青冷汗直起，“所以說，青兒，莫要怕朕。過來，扶朕起來。”
顧青吃力地思索着方才穆寒講述的故事，一遍遍對着自己從各方聽來的傳聞，兩個版本的差別太大，以至於讓顧青不知該相信哪個版本了。
雖說這自己聽來的版本是大多數人所傳着的，可當真如同穆寒所言，畢竟皇宮如此多的人。就如同21世紀的狗仔和可怕的黑粉一樣，沒事兒就喜歡捕風捉影、斷章取義。這錯的傳聞一傳十，十傳百的，倒的確是極有可能的。
可畢竟是大部分人的說辭，而穆寒往日那般冰冷的模樣，也像極了會做這樣事情的人。莫不是穆寒為了哄自己聽話，刻意編的假話也不一定。
穆寒瞧着顧青似乎在苦苦思索的模樣，便知曉顧青，並沒有在一瞬間相信了自己。穆寒的心咯噔了一下，滿是不解的目光落在了顧青臉上，隨後卻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唇畔竟是絲絲笑意。
“青兒。”
這一聲太過溫柔，像極了顧青愛過的第一個女孩子。
顧青恍然抬頭間，對上了穆寒那一雙眸子。那滿是溫柔的目光，看的顧青竟一時不知自己，究竟是看着那個女孩子，還是穆寒了。
罷了罷了，他都對我這麼好了，做人得知足一點。
他堂堂一個皇帝，對自己能夠說這麼多，應該意味着自己在他心裏，不和那些婢子太監是同等的地位了罷？
“相信相信，不信你信誰啊大老爺。”顧青低聲嘟囔着，將手伸向了穆寒。
穆寒卻一個使力，顧青未料想穆寒如此動作，一個趔俎生生摔進了穆寒懷中。
一想到穆寒身上的傷口還未痊癒，顧青慌忙便要爬起來，卻被穆寒緊緊摟在懷中。
“別動，朕抱你一會兒。”
那聲音溫柔的如同有魔力一般，讓顧青一時間竟然拒絕不得，只是安靜的趴在穆寒胸膛上，靜靜聽着他安靜的心跳聲，忍不住在心裏默默數起了穆寒的心跳。
一下兩下，似是催眠曲一般。
也不知究竟是顧青這幾日太過勞累了，還是這一份感覺太過讓他感到舒適，不一會兒他便沉沉睡了過去。
未聽得穆寒的輕聲低喃。
“你當真變了，不似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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