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信念
這個男孩——
對自己和千度都很眼熟……認為是千度是“壞人”，並在見到千度之後就遺失了自己……他還曾在一個很黑的地方被人襲擊……
花冰月至今記得那句：“有兩個壞人打我，我跑，跑掉了，沒跑掉，我就找不到自己了……”
當時只以為他說的是軀體沒有跑掉，只有魂魄得以逃生，如今想來……
再聯繫之後子麟所說，他進入夢占重傷，現世魂魄附着於小男孩的靈魄上，並主導這縷靈魄進入了輪迴……
有沒有一種可能，當時小男孩沒跑掉的，並不是他的軀體，而是他的元神？
那片黑暗之所，正是她與千度在當年遇到骷髏骨扇的黑暗虛空，他們對骨扇進行反擊讓其神魂分離，其元神與本體被封印，而靈魄雖然逃遁離開，卻渾渾噩噩再也記不清前程往事。
難怪當時百尋的預知中有提及：“卓府有一道幼小靈魄，涉及我的因緣而在此地等我，不可輕易抹去！”
原來這縷靈魄……就是子麟！
妄虛一世，它受到後世子麟的影響，輪迴為凡人千度與月的子嗣……
“妄虛，子麟，骨扇……原來如此！原來後世的夢占，果真可以越過時空，在命脈節點的可能性中影響前世之身！”花冰月有些不可置信。
那如果妄虛一世中，她沒有選擇嫁給百尋，結果會如何？
她至今不知道：那究竟是妄虛之身的選擇，還是後世的她受到預知指引，為了遵循歷史而操控前世之身做出的選擇？
思及此，花冰月悚然一驚：
有沒有一種可能，當時她看到的那句“遇險時可藏入西北角暗窖，我們將在那裏完婚”，實際就是對後世的她做出的指引？
千度算無遺策，包括計算到了後世的她？
緩緩吐出口氣，一時間花冰月都不知該生氣，還是該高興該被如此“精心”對待。
“我的月兒果然很聰明，你應該已經想到了許多！”耳畔只聞千度的讚賞，以及從他角度出發的解釋，
“這世間的規則便是如此，沒有因果，何來子嗣？所以，當年子麟的降生也並非無緣無故，我們讓他神魂分離，他便來索要一具人身……實在是，很公平！”
“所有表面看來的不可思議，究其背後原理又會是如此理所當然！”
在花冰月感喟聲中，千度繼續道：
“只是，神魂既然已成為兩個不同的生命體，理論上就再難融合，除非……他們之間能再產生一道生殺因果！如今子麟這一劫……才是他們融合的契機。”
“所以，這就是你明明預知到了……卻沒有阻止骨扇擊殺子麟的原因？”
千度緩緩搖頭：
“神魂融合有許多變數，也許他的魂魄當場消散，也許來不及收集……我只能看到融合成功的可能性，但不是必然性！所以……這不是我不阻止的原因。
世間有太多的因果，我無法一一阻止，我試圖勸止過他同行，不聽……那便罷了，誰也不能為誰的人生負責，哪怕是父母與子女！
死亡也不是終點，總有一些比死亡更重要的事情，不做，將心如死灰、生不如死，所以……我不會阻止任何人的堅持！”
這是一個看透了命運，而活得十分通透的人！
無法洞悉那層層命脈之人，也許無法理解……但不知為何，花冰月卻似能理解他的認知。
看着那逐漸融合的神魂，她不由想起另一對雙生元神：“水沐她……真的死了嗎？是幽洛殺的？施澤可還好？”
“幽洛只是補了一刀，而真正能夠殺她的……”千度淡淡一笑，在花冰月阻攔不及中，忽然掌心虛划，於虛空內呈現一幅動態的畫面。
施展此術后，他雲淡風輕的面上明顯更顯幾分蒼白。
花冰月無聲嘆息：他這份堅強的背後，究竟隱藏着多少不讓我發現的傷口？
如果系統引導中的那些因果無需我親自建立，他也許不願讓我親歷這麼多，以至於逐步想起一切吧？
畫面流轉呈現的，是被幽洛設計到聲名狼藉的水沐，正苦苦向薄蘊解釋着什麼，然而對方卻根本不願傾聽。
薄蘊也許並不懂得珍惜因果，但他格外珍惜人緣與風評。
如今自己的准夫人被傳出如此恐怖的聲名，加之從她居所被層層挖掘出來的一堆堆傀儡……累累罪證之下，是驚怒的震動！
畫面中的清心琴無風自啟，根根琴弦霎時如針刺般穿過水沐軀體。
只怕這位被薄蘊稱為“助我良多”的痴心女子，至死不敢相信自己會遭到如此對待，她甚至都沒想過要戒備或者還擊！
而在她軀體消散、元神浮現之際，雙蛇鬼蜮鞭猛然竄出，給了她最後一擊，徹底毀滅了她的神性！
儘管知曉水沐已死，花冰月卻絕沒想到……她死得竟然如此憋屈？
思索片刻，她又不解：“在籌劃這一切的最初，你就知道薄蘊會對她下手嗎？可以他待人寬和的性子，難道不該更為寬容嗎？”
“那是你忘記了，薄蘊此人本質的信念！”千度感懷道，
“他也憐憫眾生，但認為眾生的戰亂之苦，是來自己統御者的錯誤指引，如果由他來指引，便能終結戰亂，使無盡虛空安寧祥和。
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斂去自身的負性情緒，化為最最溫柔的神祇，向所有仙神施展好意，以換取稱頌和認可……
雖然功利到幾乎不將醫術福澤至仙神之外的生靈，不過這種方式的確有效——不用依靠戰爭，他便與幽洛平分秋色地佔據着神官高位，相比幽洛，他繼任至高之位的可能性其實更大。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恪守自己信奉的底線——厭惡為惡，也從不為惡！只要是罪惡者，即便是他畢生所愛，也會毫不猶豫將之斬盡殺絕……”
聽到這裏，花冰月一片默然，千度卻是笑道：
“現在，水沐會有這樣的下場，你是否就不奇怪了？他對你不能說無情，可即便如此……也依然追殺到你身死神消，更何況是毫無感情的水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