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真的邊緣 6
快轉一下,解封前最後一周所發生的破事。
我以嘴架開了那場無聊的械鬥以後,沒多久,管幹群的開始有點暗潮洶湧。
各種角力問題出現在很多臨事上,
例如大兄弟總是一言不合就要戰,反倒是四號收斂了許多,只嘴幾句,
愛我的群主依然不時私下密我,還問過大兄弟和四號的錯,
但她也不時誤會我的意思,例如以為我跟大兄弟看法雷同,而跟她相左。
其實我只是不戳開每個人的心魔而已。
對與錯其實在我眼裏不那麼重要,可以說每個人都是妄見,
只是我們在妄見上面搭幻橋,試圖尋找出一個讓大家舒服的友誼共識而已。
在他們的歧見之間悄悄搭橋,搭得不露痕迹,就是我正在試的四攝玩具箱。
而我借用你的幻城,想在幻中虛演幻法。
沒有人知道我眼裏真正下瞰所看到的東西,一如蜃氣樓,沙之塔,吹氣即垮,
他們沒人會接受的。
我不能說這次算成功,事實上早已到了該離開放棄的時刻,
我自己都對面具感到不耐,所以必須回來面對自己,人相我相眾生相,畢竟破不了。
終究是一場空幻。
*
再來其實我跟巫毒威卡盧恩薩滿的人混了一段,
那堆人都在討論東南亞買來的血肉,網拍隨便亂買的綁定精靈(人傻錢多?),還有死藤水和各種被列為非法的禁藥,各種服食禁藥的體驗。
我終於在某些人失敗的靠北之中,看到什麼黑魔法施術回彈三倍的原理,
我以前覺得是空穴來風,因為我真沒這個反噬規矩。
那是他們施術的方式問題。
例如以巫術詛咒一個人時,他們是天天做秘儀,投入恨意,
那過程必須把自己的魂體能量交換分裂出去,緊緊附着在仇家身上,長期持續來破對方運勢。
────啊廢話,你這樣施術當然敵我雙傷,你用自己的生命和大量時間跟對方互拼啊。
(我是怎麼混進去跟他們玩起來的?我也忘了。)
對黑巫我沒什麼想指教的,直接無緣到太平洋的另外一端,就是走馬看花繞一下玩。
無緣者不渡。
有一天我在管幹群不小心笑太大聲說溜,愛我的群主立刻要我交出位置給她瞧瞧,她要找黑巫的人試刀。
我沉默抵抗許久。
因為我在黑巫群用的是另外一個亂七八糟的妖孽面具,還有男同想找我開車,我也不知道這是嗑錯了什麼葯。我覺得跟黑巫混的最大好處就是腦子多混亂都沒關係,不需要任何智慧在線,因為沒人需要你的智慧,全場都在拚命秀人類下限。
嗯,包括入境隨俗的我。
*
再來就是揚升直銷團,深層政府陰謀論DS,星際種子,光工。
在這邊,我稍微想抹去我前幾篇過度武斷的結論,再修正一下:
事實上,NAM大部分人,根底是非常不紮實的。
建築在自我催眠與靈性逃避,而不敢直面自己恐懼負能量的恐懼。
他們認為的空性合一,有非常非常大的問題,
那境界不是道教天人合一的空,
更不是佛教涅盤之空。
跟梵我合一的空比較近,但又有所偏差。
人類集體意識這個PooL,其實是人造出來的假框,
但他們把這個人造池誤以為是涅盤空,這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極為嚴重的偏差。
而等級太低的時候,不會發現問題在哪裏,也講不清楚。
就像阿羅漢的涅盤空,跟禪宗即身成佛的涅盤空,
那個空長得都很漂亮,但有不一樣之處,很微妙。填死後志願就有用了。
我可以講,可以用譬喻形容,但對等級太低的孩子也是對牛彈琴,
至少要自我修證非常逼近各種外道空境界的時候,才能分出這些細緻的分別,講分別才有意義。
不少號稱光工的,邏輯死的很嚴重,也敲不動。
是屬於壞掉的邏輯自洽,鴕鳥迴圈,遇到想逃避的事,就說一些我是你你是我我們大合一不要吵架不要負能量喔的奇怪跳針,但內心充滿他自己不敢直面的恐懼。
連最粗的自我覺知都沒有,談什麼呢。
重點是它那個大合一,還是一個被利用被吞噬的人造意識網格大合一,然後繼續參加光明與黑暗分國揪斗。
不是,我說你寧可回去老祖宗方法,好好修到終極目標,道法自然天人合一,那也不壞,至少死後沒那麼迴圈。
加入什麼幫派之前,還是看清楚一點好。
我想古今中外東西方各個門派,都要一些安置低端人口的安寧病房,
NAM集體揚升和靈擺療愈之類的天使花招,就是西洋為那些不想努力又妄想自己有能力的人所開的安寧病房。
只要有人稍微走的出安寧病房,他就贏過很多人了。
東玄體系走不出安寧病房的人很多,西幻亦然。
但雙方安寧病房互毆的話,西幻贏東玄的機率比較高。
大概就是這意思。
*
大兄弟又帶了普渡團好幾次,還帶了兩次幻陣團,最後他自己崩潰了。
說是純吸%的新手太多,他要顧小萌新周全,就左支右絀,出靈一次就被搞得很疲勞。
據大兄弟的自述,中間他還跟一個NAM的白痴鬥法上了,搞得很生氣。
當然我看起來不是那樣,不過這種感覺的事就隨人說了,
他覺得自己被打,你總不能說他痛是假的吧。
痛是真的,但為何而痛,就是另外一件事了,隨緣。
當然我一次也沒帶陪練,太瞎了。
那真的不是我的幻境。
不過這故事告訴我們,帶安寧病房的時候要注意,小心你自己最後也進了安寧病房。
這是我在管幹群得到的結論。
*
坦白說,我的四攝之旅早該結束了,沒有了,該收網了。
因為這一趟,不會再有適合之人了。
我還是不太想接受這件事。
我會理人。
明知不可渡者,我還是會想走過去,拗他幾下幾句。
然後最後在心底說,果然沒錯,這不是我該渡的。
莫名其妙。
這圈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都在高喊帶天命濟世助人,換個西幻台詞就是帶領大家集體揚升,可是你們在玩的還是千百年來不變的東西───免費幫無形抓下線,瘋狂的燃燒生命,還以為自己在做善事。
可我偏偏是那個剩下的百分之一。
我這輩子依然過不了的課題竟是不要去管別人的心,
明明一開始就看到結局,為何還要自己親撞一次。
對外境生心,其實還是過不了自性眾生的那一關,人我相。
管幹群有時候會排列組合一下,明面上最好戰的變成大兄弟,四號感覺自己撈不著就做壁上觀,
群主想着支配,和佔領所有私下除靈的對外窗口,做形象。
四號其實是自卑的,他擁有的不多,害怕不被認同,
所以他總說他不想收人,其實是他對自己能不能壓住人沒有信心。
他還不能好好面對自己的這一塊。
大兄弟前半生走得辛苦,在人世間做人,他熱心,善良,這是他想展現給世間親友看的形象,
可他心裏有義憤,有不平,甚至在家庭中遇到痛苦的親屬關係,
而他把這些累積半輩子,對世道不公的隱藏感受,全都發泄在里世界,也將責任推給了里世界。
愛我的群主脾氣很暴躁,瞋心很大,她總說要助人,吃素,愛地球,愛大地之母,愛動物,愛自然,
但她經常只因為不同看法的一句話,就大起瞋心,再打哈哈過去。
有時候她說的是合作,一起合作,可隱藏的另一面慾望,就是想支配。
想跟你合作,和想支配你為己所用,一線之隔。
有時候我很難去判定她這個人的好壞,真的不是一個好字或一個壞字能下定論,
但我知道她起瞋心的每一剎。我就是看得到。
然後我就想嘆氣。
不能超過她支配的範圍,否則瞋心。
不能把里世界地位喊的比她高,否則瞋心。
她的瞋心和支配欲,至少造成了之前她三次合夥夥伴拆團。
但她沒意識這點。
我把每個人的真心看得一清二楚的同時,自己的面具也不太穩了。
不過很幸好的,我發現沒有人關心這點,因為大家都只關心自己的“形象”,因為表象是迷惑萌新用的。
所以他們都輪番在萌新眼前自抬過好幾輪了,就剩我,始終沒有跟大家抬清楚頭銜報名號,
我始終還是任由別的靈能者定義的空白與混沌。
凝視每個人期待的“表象我”和“真實本我”的落差。
每個人都演得很努力。可演啊演,演到都看不清楚自己的欲求。
看不清自己的欲求,就看不出何時掉入心魔。
心魔起,外魔生。
這一刻,應該是所有人最接近原形本性的模樣,
而我又回到那顆黑色眼睛,靜靜沉在混沌里,什麼都貪婪的看。
想看。不耐煩的看。
又想住在滅度的境裏,眨眨眼。
最後,我狠狠抽開合光同塵的四攝玩具箱,化為許多年沒用的能量型態。
我喜歡那個狀態,對,我喜歡,而我必須面對這個入世后逐漸翻湧的慾望,而不是用行者該怎樣的四攝皮去壓制它,用這個世間人為的慈善框架去否定它。
那天,我一度懷疑我某部分崩壞了。
但我的法眼凈偏偏沒掉,真空防禦也沒掉。於是我眨眨眼,當無事。
光與暗到底能不能是同一件事?在空性里。
這是否也是個二元對立的思想框架?
*
最後最後,我也要修正我中途對同門的譏嫌:
沒到八地以前,別出來,這是對的。
就算本門在黑圈沒高手代表了,我也該接受這個事實,難看就難看,
小孩子還是別出來好,別逞一時之勇。
靈通和鬼神秘法,是八地以後才需要的必修課程,任何人超修,都危險。
當一個人滿心只求能力時,行者使用四攝,想“以欲勾之,令入佛智”,成功機率極為渺茫。
而那個千分之一的渺茫程度,不值得未達不退轉境界的小行者深入黑圈和里世界冒險,
絕對不值得。
在我此行看過的數百人之中:
求能力未遂,一臉不甘心坐在新手村,到處求當大佬腿部掛件的。
幻想自己前世是什麼大神下凡,到處拍門求通,最後搞得又入妄又全身都不好的。
妄自尊大,整天想自己要降妖除魔,結果一半時間在打外靈,一半時間在打空氣的。
慧根不足,又喜歡看神怪視頻,自己打妄想,弄得像東拼西湊縫合怪很可笑的。
綜合上述病狀,正在□□神科藥物,又嫌醫生治不好自己的。
媽的,你問我這堆病患該怎辦?
我搞不定,我不知道怎辦。
橘貓帶着滿滿的玩具箱,自信滿滿的出來,然後在玩具箱翻找半天────
媽呀真的不知道該怎辦,橘貓想回家。
沒有人想跟我一起划向彼岸,每個人都想問我:
“大佬,可以幫我開通里界Online帳號嗎!你可以開人對不對?我要開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
通你M啦。
“你可以幫我跟背後的大天使溝通嗎?我應該是仙女星來的,對吧?對吧,快幫我背書認證!”
對你M啦。
真的真的沒什麼人想被我carry一起划向彼岸,真的沒,
他們都只想一輩子入住新手村,甚至安寧病房。
那是我的起點,卻是孩子們夢寐以求的終點。
我站在虛空的神殿裏,看着某人為我嵌在地板的那隻黑色眼睛。
十年一覺揚州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