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有話要說

第 75 章 有話要說

晏牧雨這個人口無遮攔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並不討厭。

她的敏銳有時候讓沈添青覺得過於一針見血,這個時候現場的軌道拍攝機器隆隆而過,沈添青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那邊正在跟化妝師說話的孟蘅身上,在晏牧雨以為她又要裝死的時候搖了搖頭。

“不是那種想推。”

“那……”

“沈導,差不多了。”

有調度過來,晏牧雨唉了一聲,“等你收工一起吃個飯唄。”

沈添青點頭。

片場特別忙,最近天氣沒那麼熱,頂頭的陽光撒下來都順帶照亮了空氣中的塵埃,晏牧雨站在一邊圍觀拍攝,瞧見了林馳提到過的那位姐姐,沈添青同母異父的姐姐。

晏牧雨最近也煩,親哥醒了,家裏那點破事鬧的雞飛狗跳,還有一個前嫂子更能折騰。

搞得人都不太想在s市待着,她乾脆拉了個行李箱來探班,走之前還跟林馳吃了頓飯。

林馳本來是打算來的,但是走不開。她這人對做生意有一種超乎意志的執着,對晏牧雨來說都很煩的拉投資甚至是她的愛好,喜歡周旋,喜歡跟人在交談里加砝碼。

跟沈添青完全相反,晏牧雨甚至覺得林馳跟沈添青做朋友也是因為這種愛好。

她這人直來直去,有些話跟林馳也不揣着,好奇沈添青那不清不楚的前任金絲雀,問她:“沈添青是跟孟蘅好了還是沒好啊?”

林馳:“早着呢。”

她高深莫測的樣子晏牧雨最討厭,踢了她一腳:“說人話。”

“她還沒完全走出來,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跟孟蘅在一起。”

晏牧雨跟沈添青完全相反,她這個人天生不藏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典範,好像就沒什麼值得她苦惱的事。

哪怕睡了嫂子頭皮發麻,第二天也能咧開嘴談生意。

她覺得自己跟林馳不一樣,其實是一路貨色,只不過她們仨里最重感情的的確是沈添青。

重感情沒什麼,過頭了有點得不償失了。

沈添青才華的養料是這種感情,障礙也是這種感情。沈添青跟林馳說她卡在瓶頸期,林馳說是你的感情,陷入死胡同,你要回頭。

那天的聊天不歡而散。

那天是去年,孟蘅出事之前。

一年過去,跟林馳想的差不多,沈添青的確需要一個□□。

“我尋思談個戀愛沒啥啊,孟蘅長得漂亮,綜藝人氣王。我還以為她們板上釘釘,還沒談啊,所以只是身體關係?”

林馳笑了笑:“你別小看孟蘅,她能耐着呢?”

晏牧雨噢了一聲,“這個不用你說,我感覺她年紀小,但是能力挺強的,搞不好時間到了就一飛衝天。”

林馳也有點頭疼:“話是這麼說,作為老闆我覺得孟蘅事業規劃不錯,但是作為沈添青的朋友,我希望她能順利點吧,這段時間好像鬧翻了。”

劇組的事有專門的助理跟林馳彙報,沈添青是病人,但同樣是天才,林馳答應了沈家人要照看她,一直盯得很緊。

據說導演跟主演雖然零交流,但是劇倒是拍都挺順利的。

就是張燦燦壓力很大,三天兩頭去按摩,還被拍到,差點被當成去嫖男人。

“那個小寡婦還能想什麼,我就說了,沈添青這人神奇得很。”

晏牧雨撩了撩頭髮,她剪了個狼尾,看上去有點野,實際上說話永遠一個調調,像機械人。

“就是裹腳,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我以為她挺護食的,但是又會把人推開,真是複雜。”

晏牧雨覺得自己就是草履蟲,在感情上向來的不彎彎繞繞。

很煩沈添青那一套,緬懷可以,但沒必要把一輩子搭進去。

藝術作品裏叫至死不渝,你這純粹是自討苦吃。

有本事出家。

“她這個人習慣了,太喪又太驕傲。”

林馳笑笑,“你去劇組可能會碰到她姐。”

晏牧雨昂了一聲:“就是她那個不太對付的親姐姐?”

林馳點頭,譚檀這個人雖然婚姻失敗,但是婚姻這種東西在她們的圈子並不代表一切。譚檀在s市開的工作室在藝術行業也小有名氣,林馳之前和她接觸了幾次,覺得這個人挺溫和的。

甚至忍耐力特彆強,但她還記得自己在她手鐲上看到的那個縮寫。

這個姐姐跟妹妹一樣,都像是對同一個人念念不忘的樣子。

真是稀奇,沈添青的念念不忘有理由,有隱衷,因為她受困於妹妹這個身份,也因為姐姐的孽債而不能觸碰。

那作為姐姐的譚檀,又為什麼念念不忘呢?

既然那麼喜歡,當年為什麼又要辜負時絮?

晏牧雨聽了完整版的愛恨情仇只覺得非常無語。

她嘴裏嚼着紫甘藍,一邊嘆氣:“都有病吧。”

林馳:“……”

“林馳你也別一副人家什麼都沒猜的樣子,你就是要我注意點譚小姐是吧?”

“不就是姐妹爭寵嗎,有什麼好稀奇的,我那個種馬爹搞出那麼多私生子都把我和我哥打趴下。”

她說得非常輕鬆,“卧底我最在行了。”

晏牧雨在業內也算有名,她這個人長得就很有辨識度。以前做首席掌鏡的時候非常個性,耳朵打的耳釘都像個要出來賣釘子的,審美卡在□□與清純之間,每次出片都能賣脫銷。

就不說明星粉絲雞血,她自己的粉絲也很雞血。

只不過近年來她算是不修邊幅,但出來探班隨便扒拉的穿着在工作人員里依舊很顯眼。

時絮補口紅的時候隨便瞄了一眼周圍,就看到了她。

晏牧雨還嗨了一聲,她打了個招呼,笑得一如時絮第一次看到她的印象。

像一隻腦子不太靈光的蓬鬆紅毛狐狸。

雖然是黃毛的。

姚方方一邊的拿着小電扇,一邊順着時絮的目光看過去:“晏監怎麼在這裏啊?”

時絮:“來探班的吧。”

晏牧雨這人在圈內也算是前任遍地走,這一行前任多很容易反目成仇是公認的。愛的時候合體撈金,分的時候不死不休,但是她算半個圈裏人,就算跟明星談,也是和平分手,每個人都是誇她的。

也算個奇人。

姚方方:“我們這難道有晏監的前任嗎?”

化妝師噗嗤笑出來,時絮的臉又上了一層粉,嘆了口氣。

“來看沈導的,她們是朋友。”

姚方方:“沈導還有朋友啊。”

時絮:……

小柿:“閉嘴吧你。”

開始拍攝的時候周圍像是一瞬間靜下來,天已經黑了,劇院裏的群演座無虛席,都穿着挺有年代感的衣服。

幕簾一層層拉開,時絮在不急不緩地上台,這次的舞台很大,不是臨水戲台,給她一種時空交錯的失序感。

她跟同台的演員配合得很好,沈添青坐在監視器前,看着各個角度的孟蘅,心裏一點也不平靜。

譚檀站在畫外,她跟很多人一起看,旁邊小聲的低語傳入她的耳里——

“我去這認真的嗎?沒聽說孟蘅是戲曲學院畢業的啊?”

“這一場下來跟真的演出一樣,便宜群演了哈哈哈哈這場真的不用眼,身臨其境啊。”

“卧槽,這個動作??好輕盈,救命,這張油彩臉我都看……”

“厲害。”

譚檀看得很認真,她前方側面是幸夏萱,這個人居然在擦眼淚。

“小女子……”

這一出是《驚夢》,譚檀很多年沒聽戲,她個人沒這個愛好,哪怕學的專業也算古典文化,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但沒想到她的不喜歡戲,會喜歡上一個很喜歡戲的人。

甚至是台上人,戲中人。

這一切都太像十多年前的那個劇院了,譚檀毫不懷疑沈添青看中這個故事是因為寄情時絮。

可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心如刀割。

上面的不是時絮,是孟蘅。

是沈添青現在在乎的人。

“譚小姐。”

一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譚檀嚇了一跳,身邊不知道什麼站了一個堆着笑容的女人。

“你好,我是晏牧雨,是沈導的朋友。”

晏牧雨伸出手,小聲地自我介紹,她的眼神灌滿友善,看上去人畜無害。

“你好。”

沈添青的姐姐長得和她好像一點也不像。

晏牧雨一邊想一邊開口:“我媽很喜歡你的作品,第一次見到本人,搞得我有點激動。”

這倒不是假的,譚檀做的產品是高端瓷器,比較受有錢人的喜歡。晏牧雨的媽年紀不小了,在家也就愛擺弄這些東西。m.

譚檀:“小晏你好,第一次見。”

她說完把垂下的頭髮別到耳後,眼神還是忍不住往台上瞄。正好沈添青喊了咔,有個角度要重拍,孟蘅在調整位置。

她的身形飄逸,撩起裙擺的樣子都比身邊正兒八經學院畢業的助演做得跟漂亮。

也就是這個動作,讓譚檀驚了一下。

時絮以前好像也是這樣的,每個學戲的人都有不一樣的習慣。

譚檀從前喜歡時絮,但是並不會去了解她的戲,她會捧場,注意的永遠是戲本之外的東西。

比如時絮的一些個人習慣。

她談過很多戀愛,卻唯獨對時絮充滿好奇心。時隔多年,那個畫面越上心頭,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孟蘅的時候,飯桌上對方摸眉的習慣。

時絮哪裏曾經有一道疤,是小時候練功落下的,而孟蘅那裏有一顆痣,是天生的。

其實很合理,後來譚檀不是沒懷疑過,但是也就這麼搪塞過去了。

“好,《西川遺風》第三十五鏡二次,開始!”

台上又要拍倒回去重新唱戲。

譚檀像是驚醒了一下,看向身邊站着的人。

晏牧雨饒有興緻地看着她,“譚小姐也覺得不錯嗎?看來是票友呢。”

晏牧雨的聲音調是天生的平,偏偏在感情上無往不利,特別矛盾。

譚檀壓下心頭的猜測,勉強笑了笑,“孟蘅確實演得挺好的。”

她撫了撫心口,那裏心臟咚咚咚狂跳,也不知道是歡喜還是心虛。

晏牧雨點頭,認真地嗯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了。

這場戲過得沒那麼快,沈添青要求多個機位多留幾個鏡頭,等到收工的時候,都快九點了。

時絮一身的汗,她卸下頭面,自己的化妝師在幫她卸妝,一邊說說:“小蘅,等下有聚餐。”

時絮啊了一聲,“張燦燦都大保健了還聚餐啊?”

《風吹開的昨天》女主角張小姐因為壓力太大,愛上了按摩。沒她的戲就去按摩,前幾天還上了八卦新聞,取了個勁爆的標題,什麼張燦燦深夜按摩,保健尤物層出不窮。

搞得很多人以為是什麼曝光,結果是去按摩和spa。去的店是江城這邊的小店,掛的是粉紅色的燈牌,跟隔壁成人用品四個字交相輝映,很容易讓人找錯。

時絮去了一次,老闆娘非常慈祥,就是手勁很大,她覺得自己要被按出生命危險。

結果還被張燦燦嘲笑承受能力太大。

呵呵,到底是誰壓力太大去按摩的。

姚方方在一邊接嘴:“按摩完也可以吃點啊。”

時絮點頭,“我先回去洗澡。”

今天的戲太費心神,她都有點困了。

從片場上車,時絮的粉絲還蹲着,她又去看了一眼。

她的車停在晏牧雨的車後面,經過的時候晏牧雨降下車窗嗨了一聲:“孟蘅,喝一杯?”

時絮看了她一眼,到了副駕駛座上的沈添青,笑了一聲:“單獨跟你喝?”

晏牧雨:……

總感覺被當槍使了。

她乾笑一聲:“也不是不……”

沈添青拿手機敲了一下晏牧雨的腿,她的手機殼是新換的,推出來就是一個三叉戟裝飾,很扎手。

晏牧雨強忍痛意:“可以啊。”

時絮噢了一聲。

她的頭髮背在耳後,換下戲服后穿着白色的T恤,夜風吹起長發,她微微彎腰,竟然朝着車窗看過來,看了沈添青一眼,卻對晏牧雨說:“晏監方便的話,可以來我房間喝。”

晏牧雨只覺得屁股着火,完全被人當了靶子。

她義正言辭地對沈添青說:“沈導,我突然想起來我臨時有事,你先下車吧。”

沈添青:“你能有什麼事?”

晏牧雨張口就來:“約了人睡覺,快到點了。”

連時絮都無語了。

沈添青被趕下了車。

時絮看都沒看她轉身就走。

還沒走兩步,沈添青拉住她的袖子,“那個。”

時絮:“聚餐不是十點半嗎?”

沈添青:“我有話和你說。”

時絮:“沈導,我得回去洗澡。”

沈添青:“可以一邊洗一邊說。”

時絮:……

沈添青懊惱地垂頭,聲音低低:“我不是這個意思。”

時絮笑了一聲:“以後再說吧。”

她的口吻還是一如既往,甚至聽不出好惡,但是沈添青知道自己被拒絕了。

晏牧雨說的也沒錯,無論我是什麼身份,孟蘅好像根本不怕我。

可是……我好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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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回來我成了自己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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