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深水 】那點認可
試鏡的人很多,除卻兩個女主角，另一邊還有主要配角的試鏡。
就算林馳提了陳望喜這個角色用還沒大學畢業的學生，沈添青還是挑三揀四,在試鏡現場總是黑臉,搞得試鏡出來的人都灰頭土臉的。
時絮進去的時候都有點餓了，她想着早點完事。
試鏡室里的人都挺眼熟，除了選角導演沒見過,時絮連助理都沒覺得面生。
“自我介紹一下。”
沈添青坐在中間的位置,身邊的男男女女,就她看上去高貴冷艷,跟之前那個在浴缸里的醉貓完全不同。
時絮站定：“我叫孟蘅,今年二十三歲。”
沈添青還沒說話，隔壁的選角導演啊了一聲：“沒了？”
時絮笑了笑。
“直接開始吧。”
沈添青一點也不意外,她逐漸適應了孟蘅的轉變,也很抵抗自己內心因為對方而產生的依賴感。
但是此人工作和私底下真的兩個樣,床上多火熱,現在就多冷漠。
這種場面其實在不明就裏的人看着很尷尬，很多知名演員經常會被挖出試鏡的片段，下面評論除了粉絲誇的演技還有路人的好尷尬啊。
時絮從小就干表演,就算轉了專業也不怕生。孟蘅的試鏡片段流出的時候很多人都嘲笑她小家子氣，結合選秀的表現都有一種毫無長進的感覺。但是《另起一行的世界》她的表現好笑又讓人驚訝，以至於選角導演在看她資料卡的時候有一股割裂感。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邊坐的沈添青,發現對方握着筆，認真地看着孟蘅的表演。
試鏡的片段沒得挑,隨機選擇。海選是用視頻的方式,當時是沈添青讓團隊的助理準備的,這種門檻比較低,再加上沈添青的面子，就等於白送。
可是這一關不好過，現場坐着的不止是沈添青導演團隊的人，還有投資方。
今天很多人都是精心打扮了過來，為了貼合年代劇穿着都樸素了一些。
時絮看上去根本沒上心，外形看就像個沒畢業的大學生，再看了眼台詞就開始了。
她倒是無所謂給自己哪個角色，演得好演什麼都一樣。
流量的路子孟蘅走過了，可是時絮覺得沒意思，怪吵的。
試鏡室也沒準備專門的道具，就是幾張凳子幾塊檯子。
時絮分到的那段是陳望侗上台前的景象，後台忙得很，她在自己給自己化妝，那個年代的劇院條件簡陋，但是這個行當的頭面樣樣不能少，加上陳望侗本來性格就比較老成，所以不急不慢的。
前面很多試鏡的在這段開始就有點誇張了。
但是時絮坐下的佯裝照鏡的樣子就讓人心都靜了下來。
沈添青手上轉着鋼筆，新做的美甲還墜着掛飾，旋轉的時候跟鋼筆筆身摩擦，有細微的摩擦感。
她左邊的選角導演鄭可衣經驗老道，是沈添青回國后林馳把她挖過來的，就是人有點情緒化，一驚一乍的。
這個時候活像要站起來了。
沈添青看着孟蘅，對方無實物表演都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然後一步步往前走，戴上頭面之後的儀態也變了。
像是有人叫她，她轉身，問了句：“怎麼了？”
陳望侗是長姐，但是家裏寵得很，溫柔的同時又帶着嬌俏，很招人喜歡。
“誰和你說我爸媽今晚來看的，這齣戲她們不喜歡。”
試鏡劇本里沒給具體的哪齣戲，時絮就隨意發揮了。她在做入行的時候一開始沒決定到底細分哪個，花旦老旦她都學過，生疏是生疏，但照樣信手拈來，手一揮，像是水袖一甩，遮住半張臉，嬌羞地喊了聲郎君。
嗓音都變了。
一邊的場記都呆了，總共五分鐘，最後的兩分鐘她彷彿覺得面前這個演員開了大招，行為舉止恍若角色附體，看的人目不轉睛的。
時間到了之後時絮鞠了個躬，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沈添青，她的目光落在的時絮身上，可能想問點什麼，又不問了。
反倒是鄭可衣問了：“你之前學過戲？”
這組試鏡的的確不少是有功底的，但是學戲的不一定會表演，會表演的不一定會戲。
比起牽着，還是後者稍微好操作一點，儀態可以再練，唱腔可以後期，但是必須有演技。
不會演的也太耽誤工夫了。
鄭可衣是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跟自己團隊boss有點那什麼，但是她都沒跟沈添青好好聊過，這個時候問的時候眼神好奇，站在她身後的助理咳了一聲。
時絮笑着說：“沒學過，但是之前總決賽的劇本，恰好演過這樣的角色。”
她化的妝都很素，跟前面那個大紅唇比起來實在是清粥小菜，偏偏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大方清爽，反而讓人好感倍生。
鄭可衣哦了一聲：“沈導您覺得呢？”
她這個人業務能力可以，就是有時候挺缺心眼的，做沈添青另一邊的副導演無語地蓋上筆帽。
沈添青：“下一個吧。”
她看上去無話可說的樣子。
鄭可衣：“行吧。”
時絮倒也沒再說什麼，甚至步伐輕快地走了。
她走了之後，副導演問：“您覺得呢？”
沈添青：“你眼神不好嗎？”
鄭可衣噗嗤笑出了聲：“我看孟蘅最有角的樣。”
畢竟劇里的陳望侗可是那個時候劇院的名角，也不能太小家子氣。剛才來的年齡符合的氣質又都跟不上，新人又有點怯，新人可以□□，但也要看導演的意思。
沈添青也這麼覺得，她的鋼筆在評分表上鉤了最高分。
這一瞬間她竟然有點微微的悵然，孟蘅的成長出乎意料，她甚至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感覺。
自己抓不住她。
拋開其他因素，孟蘅的確很適合這個角色。
因為不是男女主劇，她還要考慮兩個女性角色之間的化學反應。
哪怕不是愛情，也是需要適配的。
時絮試鏡完回自己的住所睡了一覺。
沈添青沒找她，她也不打擾對方，正好幸夏萱晚上有空，她打算跟對方吃個飯。
新經紀人是個挺愛管事的男人，搜索他的新聞還能彈出一堆的問題。
最醒目的就是——姜柳新是不是gay。
時絮覺得這個對她不重要，但是中午談話的時候姜柳新反過來問她了。
現在試鏡結束，她發了條消息給對方：狀態ok，我晚上休假，跟朋友吃飯。
姜柳新：時間、地點、帶誰。
時絮覺得很麻煩，她這個人野慣了，但是時間線拖到十多年後，走哪都要人跟着，走哪都要報備。
七點半左右、御點記、帶姚方方。
時絮之前就拒絕了姜柳新配的安保，端腦的禮包到位，哪怕系統面板時效有限制，也足夠讓她強化自己的身體素質。
安保可能還沒她能耐的程度。
姜柳新：是什麼朋友？
時絮：之前指導我戲曲的幸夏萱老師。
唉打出來太肉麻了。
姜柳新看到消息也沉默了一會，這個點他還在工作室，重新開始的工作他也很忙。
上面透露孟蘅能拿到角色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他就沒再操心了。
但是在跟孟蘅本人見面的時候，他覺得這個二十三歲的女演員跟的他印象里的很不一樣。
饒是現在大眾都在關注孟蘅的變化，被她綜藝後半段的表現圈粉，但是業內的反應理智很多。
覺得是包裝，可能還是台本。
姜柳新很久沒有帶過女藝人，上一個他帶過的女藝人是秋潮。只不過後來秋潮重心放到國外，他們就沒再合作，現在秋潮短暫回國，還跟他聚過。
秋潮的私生活的確一團糟，但是女藝人始終比男藝人好帶。他知道孟蘅是蜜瓜高層沈添青的人，可是現在的狀態是合約到期。
他問孟蘅現在跟沈添青是什麼關係，對方答了一句不是炮友也不是戀人。
搞得姜柳新頭很痛，你這樣讓我很沒方向立人設的啊！
之前也不是沒聽說過孟蘅是被沈添青從小公司帶來的，根本不是姬佬。
可是才聊沒幾句，以姜柳新的眼光看，他覺得自己的新藝人根本彎到沒邊。
而且很可能是1.
說出去都沒什麼人信的程度，金主居然是0.
姜柳新：你現在的行程還需要跟沈導報備嗎？
時絮：不用。
她回得很快，姜柳新盯着不用倆字看了很久，嗅出了點這不是炮友不是戀人感情的一點主導風味。
和市面的傳聞大相逕庭，說出去都讓人覺得沈添青人設崩塌的地步。
時絮說是七點半左右，等她真正到御點記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幸夏萱是御點記的金卡vip，這麼多年也吃出點感情了，以前是懷念，現在是激動。
這個商場還是很冷清，紅的就是這麼幾家店。
御點記外面很熱鬧，時絮進的時候剛好出來一撥人，她戴着帽子往裏走，姚方方跟另一個助理在外面公費吃飯更快樂。
“不好意思，遲到了。”
時絮拉開門進來，桌上的菜都差不多上齊了。
幸夏萱下班沒多久，她撐着臉，看着進來的女人摘帽子坐下，露出一張跟記憶里有點偏差的面容來。
年輕得幸夏萱有點恍惚，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時絮：“怎麼了？餓了你先吃啊，不用等我的。”
她的口氣在現在毫不收斂，使得幸夏萱眼眶又酸了，時絮欸了一聲，“差不多得了啊，又不是不知道是我。”
“老絮，你現在還好吧？”
時絮哭笑不得：“你還要跟我重演一次相逢？”
醉棗蝦擺在時絮面前，讓她想到之前被沈添青襲擊導致沒用的那一盤。
她握緊了筷子，“你孩子呢，上學還好吧？”
幸夏萱：“就那樣，你呢，看樣子很忙。”
時絮：“工作室忙，下午試鏡去了。”
有時候跟朋友吃飯就是吃個氛圍，特別是她倆這種隔了生死的朋友。
時間都成了苦藥，兩個人都快差輩了。
“那個新電影嗎？怎麼樣，決定了？”
時絮笑了笑：“不出意外是我的。”
她這個人向來自信，自信起來神采飛揚，被老天偏愛的臉眉目如畫，路過的人都要多看兩眼。
現在換了一張面孔，其實也差不多。
幸夏萱：“不會出現什麼中途被搶的事吧？”
臨時頂替的事太多了，特別是在以前的時絮身上。幸夏萱記得最開始時絮還是報喜的，到後來變成報喜不報憂，因為她被人針對，經常都是空歡喜。
空歡喜多了，她也就習慣了。
時絮：“應該不會，因為這位導演在這方面比較靠譜。”
時絮以前沒體驗過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是什麼滋味，沒想到現在被兜了滿身。
滋味也不錯。
她誇沈添青誇得很自然，搞得幸夏萱還思考了一下。
隔了一會她問：“那你要是確定了，我也加入顧問。”
時絮啊了一聲，“這個你還要看我確不確定啊，幸老師有錢不賺不像你了哈？”
她的調侃都讓幸夏萱格外熟悉。
“這不是太久沒見你，和你多待一會嗎？老絮，我沒問你是怎麼回來的，但是你告訴我，你還會走嗎？”
幸夏萱不是傻子，這個世界上怪力亂神的事情發生的概率很小，起死回生借屍還魂都是聊齋故事。
人最講究因果，她怕時絮付出了太大的代價。
時絮反而笑了：“不走了，我定下來了。”
她知道端腦處處挖坑，也知道之後可能還有變數。
但是她經歷了那麼多年的孤苦，現在找到了一個她覺得可以過下去的人，為什麼要走呢？
“確定是她了嗎？”
幸夏萱想到沈添青還是心裏毛毛的，“沈添青這個人癖好太奇怪了。”
時絮看幸夏萱的表情就覺得好笑，她反問了一句：“老幸，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也有不為人知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