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他叫蕭騰
賀正的開口實屬讓凌厲感到意外,但他稍稍鬱悶的是,賀正寧願接受鄒曉曉,也不願接受他,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裏還不合他心意,以至於他橫豎沒給他一個好臉色。
反正他家的小白菜都被拱了,更沒有退貨的可能,他愛無視就無視,凌厲也懶得伺候。
現在的賀董薇,出一趟門,得大包小包的,可這回凌厲殷勤地擔起保姆兼司機,一點怨言也沒有,
邊開車邊哼着小調調,偶爾還把目光投向後視鏡,觀看後座抱着小布丁的賀董薇的反應。
嬌妻萌娃,其樂融融,這是大多數想要安定的男人的夢想吧,
看着賀董薇一臉慈愛地逗着孩子的模樣,他心頭隱隱冒出了一個響應國家生育號召的念頭,指尖頓時歡快地敲擊着方向盤。
“怎麼突然那麼高興。”賀董薇抽空看了一眼前方,恰好看見凌厲咧到了耳後根的嘴角。
“今晚會有好事發生,”凌厲已經開始腦補了今晚的美妙時光,
自從開了葷,沒了心理障礙,他又吃飽,可不得‘飽暖思淫.欲’么。
可賀董薇沒有他那股賊心思,還傻乎乎地湊過來問:“今晚會有什麼好事兒?”
看着她湊近的俏臉,已經印上了‘感興趣’三字,凌厲的心情又開始‘旖旎’了起來:“想知道?”
“今晚你不就知道了!”他賣起了關子,表情還又點小傲嬌,轉頭繼續認真開車。
“阿厲,我帶小布丁去看她,你會不會不高興?”
賀董薇還是擔心他心情的問題,畢竟心理疾病不像身體病痛那樣,可以肉眼查看是否痊癒,雖然昨晚她的治療成果驚人,但擔心就擔心在是否已經徹底根除,
她可不能再讓凌厲有一絲一毫的誤會心思。
“你帶孩子來看親媽,我有什麼不高興的。”凌厲坦白道:“她男人救了我女人,她又差點要了我的命,我們扯平了。”
范小青確實有錯,但她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該判刑的判刑,該治療的治療,法律是公正的,但從凌厲的個人理解來看,他釋懷的理由明顯偏主觀,而且主管得還挺陽光。
果然,心病沒有了,他想事情就正面多了,不再鑽牛角尖地自我煩惱,
賀董薇欣慰一笑:“阿厲,你把臉轉過來一下,就一下。”
凌厲一側臉,她飛速地在他臉上啵了響亮的一口,“給你的藥糖。”
說完,迅速把他的臉掰回正面,讓他好好駕駛。
凌厲的心情差點就飛了起來,這樣的藥糖,來一噸都不嫌多的。
他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問:“我們跟BO談妥了合作項目,過兩天我要飛一趟M國,你……回家裏等我好不好?”
他口中的回家,當然是指兩人的小家,自從小布丁出院后,賀董薇就沒有回來過,不知道冷落了他多少個日夜,所以凌厲一問,她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好!”
“我的意思是今晚就回!”凌厲特地補充了一句,聲音曖昧至極,
昨晚在賀家那個沒有隔音的閣樓里,兩人明目張胆地大動干戈,凌厲倒覺得沒什麼,反而是賀董薇,一大早自認被社死了個遍,傭人跟她打招呼時,她都覺得自己欠了他們錢似的,躲着牆角走,
所以還是回自己的小家方便,這樣說不定早起還能收點福利,反正他不吃虧,
而且煩人精鄒曉曉住校,一個星期不用見到她,小家就是妥妥的二人世界。
賀董薇抿住嘴角,曖昧又羞澀地偷笑,退回後座,軟綿綿地“嗯”了一聲。
范小青被關押在特殊精神病院接受治療,聽醫護人員反映,她的病情依舊反覆,但好歹清醒的時間多了一點,所以賀董薇才急不可耐地趕過來,趁她清醒時,好好看一眼自己的親生兒子,希望對她病情有幫助。
范小青的臉色依舊憔悴,剪了個短髮,發尾有些枯黃微翹,那雙無神的眼睛裏覆蓋了一層厚厚的迷茫,
在看見賀董薇抱着小布丁進來那一刻,她眼珠也跟着轉動,倏地站起來,趴在安全防罩玻璃上,熱淚急切地涌了出來,
“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她拍着玻璃罩,情緒甚是激動。
“別急,孩子剛睡着,他容易醒,我們別嚇着他。”
小布丁天生缺乏安全感,面對自己聽了六個多月的熟悉聲音傳來,一下子把他驚醒,在賀董薇懷裏哇哇大哭了起來。
賀董薇渾身動了起來,搖着手臂哄着,可小布丁就是哄不好,和范小青隔着玻璃罩,相互呼應,兩兩對哭起來。
這就是所為的母子連心吧。
范小青揪着疼痛難耐的胸口,哭得面容狼狽,混沌迷茫的眼神好歹復蘇了點生機。
她止了哭,小布丁也跟着平靜下來。
賀董薇大大鬆了口氣,孩子的哭聲就是她內心的警報器,生怕他的痛苦是因為身體患病,會因自己的照顧不周而被忽略。
賀董薇拿出奶瓶投喂,說道:“你看,是不是很乖?長得像他爸爸多一點。”
確實,范小青如今純素顏,眉毛淡得幾乎掉光了,膚色也蠟黃暗沉,和被賀董薇養得白白嫩嫩的小布丁一點也不像。
誰知她剛說完,范小青就跟中了邪似的,“哇”地一聲崩潰了起來,對着玻璃罩猛砸,
“啊~~~~”
她突然大喊大叫,嚇得賀董薇連忙後退,
兩位警員迅速上前制止,醫護人員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才勉強讓她沉靜下來。
好片刻,站在玻璃屏障外的賀董薇心還吊著,雙腿隨時做好了發力的準備。
“你別這樣,我今天就是想帶孩子過來看看你,你不想認他了嗎?”
范小青鼻子被粘膩堵住,只能用顫抖的牙關在呼吸,整個人像在渡劫,體內有兩個大相逕庭的小人在來回拉扯,想要把她分食殆盡,她的目光也在幾個呼吸間瞬息萬變了起來,最後眼神漸漸清醒了般清晰起來。
一條生命在自己體內孕育誕生,哪怕被剝離,那份先天的感情還是存在的,哪怕小布丁不是賀董薇懷胎十月所生,但這段時日一刻不離的悉心照料,她已經融入了母親的角色,
但凡傾注了心血心神的東西,總會讓人格外的珍惜和愛護,范小青如此,賀董薇也如此,所以他們都願意為了小布丁而妥協,心平氣和地面對面交談。
“我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小布丁,你給他取個大名吧!”
范小青的眼珠轉動,已經在腦中翻箱倒櫃地搜索起來。
搜索了半天,又低低地哭了起來。
她真是沒用,盼了孩子出生那麼久,卻連一個好聽的名字都沒有準備。
原本她是盼望着蕭澤陽親自給孩子取名的,現在看來,永遠都不可能了。
她抹了一把淚:“蕭騰!”
沒有什麼特別儒雅的解釋,她就是單純地取了個同音,希望孩子以後都有人疼。
“好,就叫蕭騰,鵬程萬里,展翅騰飛,是個好名字,以後我也好好疼他。”賀董薇笑着解說,不管她是知曉還是誤撞,總之這恰如其分的體面說辭,正中范小青心房。
蕭澤陽已經走了,蕭家也沒了,那兩個從前一口一個‘乖孫’的爺爺奶奶也逃之夭夭,不知所蹤,身為母親的她更是精神失常,傷人入獄,
他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負着常人談之色變的匪夷身份,她本就是被人詬病着成長的,她深知那一層層厚重的枷鎖會把人壓得喘不過氣,更別提是一個孩子的脊樑,能分分鐘被壓斷,
所以賀董薇的這個簡單的承諾,對她來講比任何的恩情都要厚重,
“對不起,對不起……”
她為她做過的不理智行為道歉,同時還未自己未能盡到母親的責任而羞愧,
當初是她強硬地把孩子帶到這個世上,如今又未能給他提供基本的護佑,她自認自己連做一個母親的資格都沒有了。
賀董薇對范小青算不上怨恨,否則她也不會帶着小布丁過來看她,看到她的自責、崩潰和痛苦,她更多的是同情和憐憫。
不可否認,她對小布丁的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她而死的蕭澤陽,無論如何,她一輩子都欠這孩子一個父親。
“你好好配合治療,我以後有空就帶他來看你,好不好?”賀董薇是妥妥的半哄半騙,畢竟她是真的希望范小青能好起來,但如果她病情惡化,比剛剛發作時還嚴重,她也會狠心地讓她遠離小布丁。
“好!”發小青連連點頭,感激涕零,一如回到了被蕭澤陽溫柔對待的時光,內心又充滿了希望。
——
凌厲的高檔公寓雖然比不上賀家別墅那樣豪橫寬廣,但空間還是夠的,也不知凌厲當初一個單身漢是怎麼想的,挑了一個五房一廳的戶型,現在小布丁也住了進來,紅姐就成了常住保姆,賀董薇只好把自己原本住的那間卧室改成嬰兒房,
而凌厲對此無比贊成,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和賀董薇從此可以實現同床共寢了。
賀董薇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去佈置嬰兒房,她是要掏空心思,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小布丁,就連被打入冷宮好幾月的小弟,也忽然被她多餘的母愛滋潤了一下,
在佈置嬰兒房時,賀董薇在網上看見一些新奇的兒童小玩具,管他現在能不能玩,通通下單,還好心地給小弟下單了一個新的狗窩,
當她累乏地收好自己下單的纖纖玉指時,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