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歸來（上）
安撫好吳夢的情緒，徐勝開始準備行李。
安火城是第一條線索，這座城市是聖元國南方邊緣的城市。但至少在方圓三百里內，它是一個小中樞。
照聖元國的編號，這是一個四級城鎮。
從屋裏留下的地圖看，這個叫聖元國的世界比聖仙洲大了不止一點半點。
但這裏……看似真的不如聖仙州。
因為這幾年的聖元國，愈發荒蕪了。
吳夢從生下來就無法修鍊，所以男人把吳夢帶出來，想要接着荒漠裏的泉眼激發她的靈根。
這樣的選擇並不意外，因為如果真的無法修鍊，一輩子相當於毀掉了。在這個國家，修鍊也分層級，如果沒有資格獲得更高的層級，很多人選擇搬家到更偏遠的地方。
徐勝從書里看到過一個詞。
大逃荒。
荒是真氣的荒。
這個國家似乎歷經很多次逃荒的時代，死寂的氣氛從首都到邊境。
據說在首都，每個人先天都有靈根，修鍊無礙。
但在安火城這種邊陲小鎮，多的是那些毫無技巧的普通工人。
而最近一次逃荒發生在二十多年前，並且最近有愈演愈烈的傾向。
廢土之下，只能不斷鍛煉生存的技巧。
“爸爸會保護你，這個你拿好，從蛋蛋里找到的，是護身符哦。”徐勝正在煎那個巨大的蛇蛋，反手就把一個光滑的石子遞給了吳夢。
從蛇蛋里掏出來是假的，這石頭上面，承載了他的一點魂力。
吳夢看着那個石頭，若有所思……
“爸爸，為什麼那條蛇的蛋蛋里也有結石啊？它身體也不好嗎？”
“……你為什麼用‘也’？”
徐勝翻了個白眼，動手把那條蛇能吃的部位都做成了肉乾，收集好蛇背的鱗片，裝進一個大包，出發前往安火城。
看着跟在身旁蹦蹦跳跳的吳夢，徐勝難免有些感慨。
如果自己沒有被陷害，為聖仙州破開屏障之後，應該也會和夫人一起生一個漂亮女兒吧。
難道這屏障背後，就是這樣一個世界？自己費盡心思打開的，是地獄嗎？
如果是的話，那就由他來再打造一個聖仙州。
只會爭權奪利的永青臨天，看來不配做這個世界的主人。
安火城。
城池的外表完全由金屬覆蓋，城牆下，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綠色。
但有一堵看不見的牆壁，讓這片綠色無法蔓延到更遠的地方。
這裏面必然有一個能量核心，真氣驅動着這些金屬，才有了這樣的城池。
裏面的建築和聖仙州完全不同，光滑的牆壁，充滿美感的穹頂，上面刻着玄妙的花紋，看起來就像徐勝記憶里的某種陣法。
只可惜這些建築表面已經斑駁，看起來已經很多年沒有維護了。
走進男人曾經去過一家酒館，碰巧撞見老闆把一桶酒放到酒館中央，點燃了手裏的煙，一隻手扶在酒桶上。
“今天最後一桶酒，沒了。7枚銀幣，誰先給錢，誰先拿走。”
沒有人注意徐勝和縮在他大衣下的小女孩，他們都盯着老闆手中那桶酒，酒館內頓時鴉雀無聲。
“六枚銀幣。”許久，一個壯漢打破沉默，他臉上的傷疤把嘴角撕裂，黑手套和銀幣沾染着血跡，拍在酒桶上。
“不賒賬。”老闆也是個狠角色，手指輕撫桶沿，上面也有猩紅色的血。
他的眼光落在壯漢手裏的刀。
“刀不換。”壯漢猶豫了一下，從心臟位置掏出一片薄薄的金屬片：“這個給你，裏面摻了玄晶。”
老闆吹了個口哨，收起金屬片和銀幣，拍拍酒桶，又拍拍壯漢，很快消失在酒館中。
那壯漢舔舔乾裂的嘴唇，打開酒桶，舀出一碗，送進喉嚨。
“兄弟，殺人的不賣，賣保命的東西？”眼看他喝完，其中一人輕點桌面。
他坐在最顯眼的位置，旁邊有幾個兄弟簇擁着。
“哈。”壯漢一抹嘴角：“保命的只有刀。喝完今天的，明天再說。”
“酒館的規矩，你是清楚的。”那人又道：“老闆賣給你，它就是你的，不是老闆的。”
“我懂。”壯漢看着面前這桶酒，嗓子眼都冒着光：“但我就剩這些錢了，我沒有錢了。老闆都肯賣，你就許我再喝一碗。”
這話越來越不對，徐勝皺起了眉頭，把吳夢拉到自己身後。
所有人的眼光聚集在酒桶上，似笑非笑，從口袋裏掏出武器，放在掌心拍打着。
這眼神，彷彿是看一頭待宰的豬。
可惜，他舀起的第二碗，還沒喝進一口，刀光閃過，門口處就有一人持刀衝來。
這刀上竟帶着些許真氣反應！
那壯漢似乎早有準備，拎着碗猛退一步，壓低身子，把這口酒灌完，半口含在嗓子裏，腰部發力，整個人如彈簧般彈起，口裏的酒順勢噴了出去。
右手軍刀翻腕揮出，精準無誤的打在對方刀刃中段，後者手腕微松，大漢再向前一送，刀刃劃破他的手腕，順着皮膚一路割到咯吱窩。
嘶……
這要是再給他一點時間，人皮都能完整的剝下來。
這樣放在聖仙州，可是被視為異端的，正經人誰用刀啊？
不過有一說一，這裏冷兵器耍的挺熟練，看來如果不是因為真氣枯竭，不會鑽研於此。
轉眼間，大漢收回了刀，看着飛濺的血沫，伸手護住了自己的酒桶。
慘叫聲響徹酒館，看着無法挽回的傷勢，襲擊他的人涕泗橫流。
“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你去找醫生吧，縫上就可以，死不了。”大漢又伸手舀了一碗酒。
短暫的交鋒，他顯得紅光滿面。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掏錢的窘迫一掃而光。
“不……殺了我……我根本……沒錢……”
撲哧。
一把中指長短的利刃刺進男人的頸部，無形的線被真氣牽引，又把利刃抽了回去。
鮮血橫流。
“老兄，你這樣老闆洗地面很難洗的，下次朝腦袋來一刀不就解決了？”不知哪裏出來一道聲音，語氣中帶着笑意。
“他不需要醫生，需要縫屍人，把他拖出去吧。”
“兄弟，技術不錯怎麼還那麼落魄？”
“不用管我，我今天就要喝完這桶酒。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大漢根本不理其他人，自顧自的舀酒喝。
要不他喝完離開，要不別人搶下或買走。
“兄弟，九枚銀幣，把酒讓給我吧？”
“我知道你的手段。”大漢暼了一眼年輕人，苦笑道：“但你不懂我，你不懂我從哪裏回來。”
“再故弄玄虛，這桶酒我不會讓你喝完。”
“別急，夥計，別急……”那大漢又喝一碗：“我從首都附近回來，亂……都很亂，據說連首都都很亂。你忘記那個傳說了嗎？”
“你是說……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
“一萬年了，首都很快會崩潰，無能的人四處逃竄，他們帶來自私、災禍和混亂，沒有人可以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