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婆婆出馬誰敢不服
謝樹民小心翼翼揣度着親媽的臉色:“家裏多少還是要準備一點年貨的,今年我看是指望不上她了。”
於淑琴眼睛瞪得像銅鈴,覺得不可理喻:“指望不上她?憑什麼不指望她?家裏這麼多人開銷這麼大,她不出錢誰有錢買?指望你大哥還是你弟弟?”
謝金生也是一臉的不悅,譏諷道:“她一個當兒媳婦的,本來就應該晨昏定省伺候公婆。讓她在鄉下享清福已經是厚待她了,過年還不趕緊來婆家幹活,真是沒規矩。”
謝老爺子眼皮子半翻着,皺紋多的能夾死一隻蚊子。言語間竟是對李美玲的鄙夷:“那樣家庭里出來的女子,本來就不懂規矩。跟你過了十幾年,你也沒教會她一星半點的禮節。就算是她不懂,你老丈人也不懂?這都什麼時候了,往年老李家的年禮在元旦之前就送來了。明兒就是小年了,家裏包餃子的肉餡都沒有。”
於淑珍聽見老頭子說完,臉色更難看了,斜着半隻眼睛掃了一下:“廚房裏的活兒都是娘們的,你一個大男人操心這個幹嘛!孫男娣女一大堆的人了,該喝茶喝茶該下棋下棋,當好你的老爺子。”
謝老爺子聞言,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把盤的油光鋥亮的扇子。寒冬臘月也不嫌家裏冷,愣是展開扇子扇了扇風,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文人做派來。
謝樹民見狀心裏暗暗慶幸,這幅慶幸得虧沒讓李美玲看見。不然背後又要拿出來說笑,家裏已經窮成這樣還要擺出什麼貴人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做作。
但這些在謝樹民看來早已經習以為常,李美玲沒見過世面自然看不過去。李美玲不僅看不過去,急了還會說什麼這是什麼封建餘孽,風雅不管用,吃飽肚子才是真理,諸如此類的話。
但是丁麗麗卻不會這樣,她反而很欣賞父母的這樣的生活習慣。而妹妹謝新紅喜歡丁麗麗也不只是因為丁麗麗給她買了一件衣服,李美玲也給妹妹買了不少衣服卻得不到她的認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李美玲跟謝家之間隔着一層無法跨越的階層。
想到這裏,謝樹民長長嘆了一口氣。怎麼看這段婚姻也是錯誤的,只不過現在確實不是一個離婚的好機會。
見到謝樹民沉默,於淑珍臉色更加難看了。一拍桌子,大喝一聲:“謝樹民,你還是不是謝家的兒子?你想袒護那個賤人到什麼時候?那麼一個東西你當成寶貝似的捧着,你倒不如去給李家做上門女婿,也算享福了。”
老太太氣的口不擇言,謝新紅在旁邊煽風點火,陰陽怪氣的嘟囔:“上門女婿能享清福?那還不跟三孫子一樣讓人呼來喝去的啊。二哥看着日子過得風光,背地裏吃了多少苦誰知道啊。”
謝新紅的這句話,讓謝樹民徹底破防了。這些年農場裏的人表面上端着他敬着他,可誰不在背後嘲笑他吃軟飯。他心裏的苦,李家人從來不放在眼裏。他們高高在上,自覺高人一等。以為倉房裏的餘糧多,就可以看不起別人了。
粗鄙,淺薄,沒有格局的一群蠢貨。
謝樹民黑着臉瓮聲瓮氣:“你們放心吧,就算打斷她的腿,我也要把她拖回來。”
“打斷腿幹什麼呀。”謝新紅嗤笑一聲:“真要是打了她,她那一大家子還不打上門來?咱爸媽什麼出身,能跟農民一般見識?還有她家的那個大嫂,好像是挑大糞的似的,渾身臭烘烘的,看着就煩。”
“就是。農村人再不懂規矩,也知道過年要在婆家過。你那老丈人不是幹部么,他還能不懂這個規矩?”老太太冷笑一聲,眼裏閃過一絲陰毒。
“你辦不明白的事情,我來辦。我一出馬,看她還敢拿喬。”見到親媽如此自信,謝新紅好奇起來。笑着問道:“媽,你要怎麼做?用不用我幫你?”
於淑珍自信的揚起頭:“我去給親家打個電話,先拜拜年然後說要接她們娘倆進城過年。我就不信,她們還好意思留在鄉下。”
謝新紅兩眼放光:“對呀,你這個當婆婆的都說要她進城過年了,她還敢不來?她要是不來,她爹媽也不能讓。只要她來了,就不會空手的。”
謝新紅說完眼珠子轉了轉,走到謝樹民身邊,用手肘推了推他:“你不是說她開的那個什麼雜貨鋪挺賺錢的?今年能給我包個大紅包不?”
謝樹民低頭看着妹妹,只見謝新紅毫不掩飾臉上的貪婪之色。又氣又笑的問道:“你都多大了還要紅包?去年給你五塊錢還不夠大?你想要個大紅包也不是不行,你給謝苗買件新衣服吧。”
謝新紅理直氣壯的回嘴:“只要我沒結婚,我就是個小孩兒。長嫂為母,她就該給我花錢。”
“那你是當姑姑的,你都上班掙錢了,多少也給謝苗買點東西意思意思吧。要不然我怎麼好意思跟你嫂子提紅包的事兒。”謝樹民開始覺得這個妹妹有些不成體統了,一點事兒都不懂。
她一個當姑姑老是欺負謝苗,李美玲那麼護犢子,見到謝新紅不吵架就不錯了,竟然妄想跟李美玲要紅包呢。想的可真美,他當哥哥都不願意給,更何況是嫂子。
“給她買?我就是扔了,也不給她買。”想起謝苗,謝新紅只覺得兩肋生疼。要不是這個掃把星,她也不會丟了那麼大的臉。要不是後來家裏給領導送了點禮,她可連工作都給丟了呢。
“說起來,謝苗確實有些古怪。不怨她小姑生氣,這孩子性子變得也太大了。你就沒覺得嗎?”老母親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謝樹民。
他眯着眼睛細細回憶這半年每次見到謝苗的情形,越想心裏越覺得害怕。
“這個丫頭確實變了,變得伶牙俐齒能說會道。我聽美玲說,她現在進步很大連進城賣貨也不害怕。但是每次見到我,就像見到了愁人似的。每次只要有她在,我跟美玲就一定會吵架。”越說謝樹民心裏越覺得蹊蹺,他看着母親面露疑惑:“要說時間的話,差不多就是從城裏跑回去的那次。”
於淑珍一拍大腿,哎呦一聲:“完了,我就說么!完了,完了,完了。”
謝樹民緊張的上前:“什麼完了,媽,什麼意思?”
“我上次就瞅着那孩子不對勁,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對上了。”於淑珍老太太拍着手,恍然大悟:“那孩子眉眼間是不是泛着黑氣?說話像茅坑裏的石頭一樣臭?”
“她啊,一定是在回農村的路上,中邪了!”說著於淑珍衝著老頭子問道:“原來回龍觀里的那個老道士,還活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