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那就請你再仔細地回憶一下當天的場景複述給我們吧。”王國棟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麼，提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就等着對方開口了。
李明偉坐在沙發上活動了一下身子，隨後就面帶微笑又重複了一下昨天的故事。他所說的與昨天記錄中的大致一樣，並沒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
“王隊長，故事你也聽完了，還有什麼事嗎？”李明偉的語氣怪異，似笑非笑。
王國棟沒有回答，只是眉頭緊皺，搖了搖頭，好像是遇到了什麼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那麼……”
“為什麼你只給周昊陽一人打電話？”王國棟突然揚聲，打斷了李明偉的逐客令。
“這個……”突如其來的發問讓李明偉有些措不及防，面對王國棟的目光，不自覺地有些緊張起來。
“如果是與人爭鬥找朋友來幫忙，不應該只找一個人吧。那你單獨找他去到案發現場，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王國棟聲音低沉，像是在問李明偉的同時，也在問自己。
“是這樣的，本來我找完他幫忙，還想找其他人來，不過打完電話之後，我們就停止爭鬥了，我也沒有再去找其他人來了。”李明偉還是想到了說辭，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波動，裝作隨意地說道。
王國棟點了點頭，似是接受了他的回答，可緊接着第二個問題又來了，“我們調查過你的手機，周昊陽在你的手機中的備註就是他的名字。所以在你的通訊錄中，他是排在最後的，在慌亂之中，你不應該撥通的是他的電話。那為什麼你首先想到的是找他幫忙，而不是其他人？”
李明偉剛以為能喘一口氣，沒想到下一個問題更讓他感到窒息。他不安的表現落在王國棟的眼中卻沒有讓後者有有一絲的喜悅，他所提出的這些問題都是案件中的疑點，但現在所有的人證物證都將矛頭指向了周昊陽，而並非是有疑點的李明偉。若是上級令他儘早結案，他恐怕沒有時間將真相公之於眾。
王國棟做出了決定，在李明偉尚未編織好他新的謊言之前，就起身面無表情地留下告辭之言：“就到這吧，情況我們也了解了，就請你下午兩點再來警局一趟。”
“啊？幹什麼去？”
“你作為案子的人證之一，在結案的時候，我們需要你在場作證。”王國棟隨便找了個理由。
“要結案了嗎，那兇手是誰，是那個周昊陽嗎？”李明偉突然變得喜悅起來，也想起身，突然又意識到了自己的表現有些不妥，慢慢地坐回沙發上，“好的，我會去配合警方辦案的。”
王國棟瞥了一眼李明偉，沒有再說什麼，帶着隨行做記錄的警員一同離開了。
“王隊長你為什麼不再追問下去啊，這是個很重要的疑點啊。”雖然在剛才跟隊長離開了，並沒有開口，可是現在他卻按捺不住，一等離開了別墅，就急忙開口詢問。
王國棟面色凝重，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面對同事的問題，先是搖了搖頭，緩緩向警車走去，直至回到了車中才開口道：“沒錯，這確實是很重要的疑點，可是相比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人證、物證所指向的結果而言，這些疑點並不能改變周昊陽嫌疑最大的事實。”
“可是有疑點我們不就該繼續調查下去嗎？”
王國棟轉頭看着比自己年輕數歲的警員，若是自己在他這個年紀，也一定會說出相同的話來。可是王國棟憑藉重大功績擔任刑警隊長，年紀雖然只是三十齣頭，但所經歷的絕非普通警員可比。很多事情，雖然他還在堅持，卻已經不會輕易地付之於口。
局長的態度、老陳的說法，王國棟也已經明白這件案子所面臨的處境。難點不是在於調查出真相，而是如何在所剩時間不多的情況下不讓真相蒙塵，不讓無辜者受冤屈，不讓真兇逍遙法外。
“回警局。”王國棟最後只是說出了三個字。
“你去通知周昊陽下午兩點來警局，對了，還有另外兩個在場的人，一邊的各一個。”
“王隊你這是要……”
王國棟看着昨夜自己整理出的案情報告，單手扶着額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下午給我準備一間大的會客室。”說完就揮了揮另一隻手，年輕的警員不再停留，領命而去。
“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王國棟自言自語，撓了撓腦袋又嘆了口氣。A市很少會發生這樣惡性的故意殺人案，一旦發生，媒體就會像蒼蠅一般圍繞着警局不肯散去，更何況這次或許還有某些人在幕後推波助瀾。所以對於這樣重大的案件，警局都是會以最大的資源投入，以求最短的時間解決。
這樣的做法王國棟從前是最為支持，並且都是由他作為警局的中流砥柱在其中做出巨大貢獻。但這一次，這樣的辦案做法與態度，卻成了他對於真相追尋的阻礙。他正面臨著來着一起簡單案子的巨大考驗。
……
“我先複述一下整起案子的全部經過，是由各位的證詞組成的，所以如果大家發現有任何與自己的記憶不符合的地方，請直言不諱。”王國棟清了清嗓子，卻是放下了自己整理出的案情報告。
“下午一點三十分左右，李明偉和朋友六人在南佳路的一條巷中遭遇了死者曹東與他的朋友七人，兩方發生了口角后演變為肢體衝突。下午一點四十七分，警局接到報案，有目擊者聲稱在南佳路上看到有人聚眾鬥毆，報警后立馬離去。”王國棟目光停留在李明偉與其他兩位在場者身上，發現他們並無反應就繼續說下去。
“一點五三分，李明偉打電話給周昊陽求助，之後雙方做出了和解，各自離去。兩點十六分，警方趕到報案者所說的現場，發現了周昊陽與死者曹東，並無其他人。周昊陽表示自己趕到現場是只發現了死者倒在地上，隨後警方便到了，將兩人帶離現場。”
“在之後的幾個小時裏，警方分別向報案者，以及其他先前在場者進行了問訊，得到了案件的過程。我所說的與事實有什麼相悖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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