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午，王國棟來到了夏晴葬禮的現場，卻沒有進去。因為他找不到理由，猶豫了一會，他還是決定不要在這種時候再去打擾夏晴的家人，當然也包括王富仁。

“看來又是一趟無功而返。”王國棟心裏默念。自從開始調查這起交通意外起，可謂是四處碰壁。王富仁因為夏晴生前的出軌行為，對於他的詢問表面看似配合，實則就和生意場上應酬一般，進退有度，絲毫沒有任何破綻。

隨後發現他與擇命諮詢事務所的黃明有過一筆十萬元的交易，這顯然是一件極為怪異的事情。王國棟隨即前往擇命諮詢事務所，也如願見到了黃明。可是黃明雖然年紀比王富仁小上許多，卻是比他更為難對付。

“到底從哪可以找到突破口……”

“王隊長。”突然有人打斷了王國棟的思索。

王國棟回身一看，“黃老闆。”來人居然是黃明。

“王隊長不進去是因為找不到理由吧？怕是被別人說刑警隊長對於一起交通事故死纏爛打？”黃明的嘴角又扯起了那種笑容。

對於黃明的冷嘲熱諷王國棟並不在意，相反他意識到這可能是他的一次機會，一次找到突破口的機會。“那黃老闆你呢？”

“我？來這自然是為了參加葬禮的，不然還能像王隊長一般有那種閑情雅緻，閑逛到了別人的葬禮上來嗎？”黃明雙手抱胸，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是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口無遮攔。

他在挑釁我。王國棟對於黃明進一步的挑釁居然感到了開心。他曾經了解到，在國外，有一些罪犯憑藉著過人的本領，會連續犯案，而不被逮捕。對於他們而言，挑戰司法權威是他們的樂趣，甚至是他們犯罪的原因。國內很少有這樣惡劣的刑事案件，但是隨着國家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對外交流，國民也受到了西方一些負面文化的影響。

下午的太陽甚至要比中午還要毒辣，就像是審訊室刺眼的燈光一般。一些審訊都會用到極為刺眼的燈光，目的是要讓嫌犯承受生理以及心理的雙重壓力。

“這正是一個不錯的審訊的環境。”王國棟心中暗道。

“黃老闆何必對我冷嘲熱諷，我也只是盡我的職責，多了解一些情況。夏晴周翔的死確實是一場交通意外，警局已經定案了。”王國棟說的都是實話，卻不是他心裏話，他想麻痹黃明，讓他掉以輕心，放鬆警惕。

若是沒有上面黃明的尋釁的發生，王國棟此時的話多半就是他的心聲了。可是現在，如果那起意外真的是黃明所安排的一起犯罪，那麼黃明一定會繼續挑釁，來追求更大的快感與刺激。

“這起所謂的交通意外其實也是他們對於命運的選擇。”黃明果然繼續開口了。

“為何這樣說？”接着就等着他自己開始滔滔大論，露出破綻了，王國棟心裏終於感到了一些喜悅。一旦黃明開口，那麼案子就會有了突破口。

“命運給了他們選擇的機會，若是夏晴恪守為妻之道，不與周翔廝混，不就萬事大吉？就算他們想要偷腥，王富仁外地出差，幾天必然回不來，他們隨便找家旅館飲酒作樂，不是也很好？若是他們真就那麼追求刺激，非要跑去那荒郊野外，又何必飲酒？命運向來是環環相扣，種何因，得何果。他們的結局難道不是他們咎由自取？”說完，黃明便不再停留，進了葬禮的大廳。

王國棟聽了黃明的一番理論，陷入了沉思。汗水順着他的臉頰流下，他感到自己已經摸到了這起意外的真相，但卻又無法抓住。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太陽西斜，周圍偶爾會有幾人經過，大多會打量王國棟兩眼，卻不會有人停留。

王國棟想的出神，依然愣在原地。這是在黃明眼中看來。

事實上，王國棟在等，在等黃明，等着黃明給他進一步的提示，讓他可以抓住突破口。這樣的提示，是一個自以為勝利的罪犯，將會犯下的最大的失誤。

果然，黃明又路過了他的身邊，歪過頭：“這些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命運，王隊長你就不要為他人多慮了。追尋真相的王隊長，你不如為你面對的命運考慮一下。你一定還會來找我的，那時，我會回答你一些疑問，也會帶給你一些疑問。”說完便揚長而去。

王國棟注視着黃明離開的背影，回憶起與黃明的相處過的一幕幕喃喃自語，“擇命？命運的選擇嗎？”

由於在路上分心思索，王國棟回到警局已是晚上了。小羅仍在他的辦公桌前伏案寫着什麼，見到隊長回來，便想開口。卻被王國棟先一步發聲打斷“小羅，給我紙筆。”

接過紙筆，王國棟便趴着開始寫着什麼。小羅起身讓位，同時湊到隊長身邊。

“擇命命運的選擇”，王國棟在紙的正中間寫下了幾個大字，四周則是寫着“夏晴出軌周翔”、“郊區偷情”、“飲酒車禍”。

寫完，黃國棟起身，摸了摸下巴，將最上方的“夏晴出軌周翔”給劃去了。

“隊長這是什麼啊？”一旁的羅楓開口問道。

王國棟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吩咐小羅“你去查一查，夏晴和周翔兩人上是不是經常一起前往郊區”

“啊？他們兩是去偷情，不會弄得人盡皆知吧。我是去查監控還是收費站啊？這工作量也太大了吧。”

王國棟想了想，“他們偷情不太可能白天去，吃完飯離開市區應該就已經是六點多了。事故發生是在九點多，他們的行使速度不會太快，你沿途去找找，說不定附近的人家會有印象。監控就免了，查查收費站下午五點至七點之間有沒有他們的記錄。讓老陳和你一起去。”老陳是一位老刑警了，處理案件經驗豐富，讓他去帶着羅楓，不會錯過什麼。

羅楓領命而去，其實王國棟的心裏已經對於結果有了猜測，一旦經過了證實，那麼他就離這起意外的真相又近了一步。

對於黃明所說的命運的選擇，王國棟已經有些明白了。不過越是對於事情有了了解，他就越是感到不安。他明白如果真相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樣，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徒勞無功。

王國棟扶了扶額頭，這件案子在他的刑警生涯中，算不上是什麼大案。如果不是王國棟還在堅持，他也不會接觸到他現在猜想的真相。但就算他繼續堅持，結局也未必會他所願。

“追尋真相的王隊長，你不如為你面對的命運考慮一下。”黃明的話突然在他的心頭想起，或許他說的是這個意思。

念及於此，王國棟變了臉色，心裏默念：“這個混蛋，我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不再逗留，便大步走入了黃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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