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慕你
放學后，溫之魂不守舍地出了校門，模糊地暼眼轎車旁，突地頓住。
那是她無比熟悉的身影。
溫之不由地走去，揉了揉眼，這才確信了自己沒有看錯。
是蔣黎。
她穿着白色t，配着一件黑色包臀裙，和司機付完了錢，剛一轉頭便看見了溫之。
蔣黎一挑眉，道：“你眼睛還挺好使。”
“錯不了。”溫之說，“你怎麼回來了？”
她和蔣黎許久未見，偶爾只是手機上閑聊幾句，沒聊兩下溫之就要學習。
蔣黎笑着搭茬：“想你了，回來見見你，不行嗎？”
溫之撇嘴，不知為何，蔣黎在她身邊，溫之總有點兒安全感。
“不逗你了。”她斂笑，語氣淡淡，“我回來辦點事，一起吃個飯嗎？”
溫之點點頭，蔣黎伸手拿了她的車鑰匙，溫之坐在後座上，抱着她的腰。
她忍俊不禁：“怎麼還跟個小孩似的。”
一年沒見，溫之纏人勁只增不減。
溫之蹭了蹭她的背，悶地說：“還好吧。”
她平常也不纏人。
因為溫之不想在外面吃飯，兩人買好了食材，在家做火鍋。
開了空調，二人坐在客廳，溫之舒服地眯眯眼，她好久沒這麼放鬆了。
飯後，兩人面對面坐着聊天，蔣黎突然開口：“能抽根煙么？”
溫之一怔，她記得蔣黎以前不抽煙的。
她好半會才點頭。
蔣黎磕了磕煙頭，吸地一口，煙霧緩緩吐出，環繞着二人。
蔣黎顯得疲憊，她放鬆了眉宇，暗啞道：“之之，我為我之前說過的話道歉，你說的對。”
溫之張了張唇，卻沒吐音。
她自顧自地說：“結婚是沒什麼用。”
頓了下，她仰着頭，煙燃盡的灰快落到她的指腹，蔣黎卻全然不顧地抖了抖，溫之“嘶”一聲，緊忙下了桌，拿了條毛巾沾了點水，捂在蔣黎的手上。
蔣黎笑笑：“沒事，煙灰落下來那一瞬間，就滅了。”
“黎黎……”她複雜地開口，這一年間，蔣黎變成熟了許多，變得讓她有些陌生。
“嗯？”蔣黎鼻音哼唧一聲，平淡地笑了下：“我可沒結婚。”
溫之猜想是不是於惟又做了什麼。
蔣黎漫不經心地耷着眼皮，把玩着打火機，說：“之之，我分手了。”
她語氣太平常，和以前完全是兩幅模樣，以前於惟一和她吵架，蔣黎就得哭天喊地，反正不讓於惟好過。
這模樣，像釋懷。
溫之鼻子一酸，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眶一紅，哽咽：“為什麼？”
她自己也沒料到，她的話里有顫抖。
“可能太年輕了，沒想到未來會很艱難，想怎樣就怎樣，也沒想到身邊人會變。”
蔣黎苦笑着說：“早戀嘛，重在參與就好了。”
一個毫無保障的戀愛，要那麼多以後幹什麼？人的青春，就要有一些遺憾。
一根煙燃盡，蔣黎摁滅，長吐一口氣，轉而看向溫之，用憧憬又羨慕的目光看向她。
“之之。”她笑了起來，“我一直都說，你是個幸運的人。”
她呢喃自語：“你和我不一樣。”
溫之一怔，心裏某個情緒被蔣黎扯了出來，她幸運嗎？
家庭的變故，好友的遭遇，包括她自己本身。
好像和她在一起的人，都不太幸運。
“你會有好結果的。”蔣黎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下，“好好讀書，考上A大，我請你吃好的。”
溫之強扯笑容，她無法抽出時間期待以後，她現在沒垮，已經是慶幸了。
蔣黎在這待了很久，一直到溫之下午放學，她看見蔣黎在校門口等着她。
落了一地的煙，溫之皺了皺眉，她很久沒說重話，這次卻有些刻薄：“蔣黎，別抽這煙了，臭烘烘的。”
蔣黎應了聲，問她想吃點什麼，溫之沉默了會，慢吞吞地開口：“想吃蛋糕。”
蔣黎瞭然，“之之，你還不怕胖啊。”
溫之沒說話，她沒告訴蔣黎，自己平常只吃泡麵，湊合過日子。
蔣黎嘴上說著胖，還是和她一起吃了。
溫之沒忍住，問出了困惑：“黎黎，你是退學了嗎？”
“退學？”蔣黎嗤聲，“我只是回來休息幾天而已。”
溫之點頭，心說，她還不至於退學。
她可是蔣黎，屹立不倒，沒人能夠打敗的蔣黎。
蔣黎三天後離開了霧城，溫之收了心，繼續讀書。
她沒把蕭音住院的事情告訴蔣黎，蔣黎已經夠亂了，她不想再給蔣黎帶負能量。
高考前一天，溫之破天荒沒在醫院複習，她打開枱燈，坐在客廳寫着高數。
高考兩天轉瞬而過，之後，溫之每天都待在醫院，她每每看着自己的母親，又忍不住揪着臉皺眉。
她躺太久了。
她快躺半年了，溫之甚至害怕，她母親的四肢退化了，以後不能再做自己喜愛的事情了。
蕭音是在高考成績出來那天醒來的，溫之那天很激動，成績高得她慌了神，急忙打通了李靈的電話。
李靈比起她還要激動，復讀生上A大，是得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分數。
溫之熱淚盈眶，朦朧間感覺到蕭音的手動了動。
這一整天，溫之都像夢一般地過着。
蕭音醒來了，因為躺了太久，腦子弱化，反應遲鈍，好在第二天好得多了，能說話了。
一周后，溫之帶着蕭音回了家。
蕭音知道她上A大后，高興得不行，非要擺宴請一頓，溫之以蔣黎二人不在本地為由，拒絕了。
蕭音只得作罷。
兩天後，溫之回斯學拍畢業照。
雖然在這個班級只待了一年，溫之卻覺得十分溫暖，同學之間彼此都十分的照顧，不會甩臉色。
尹橙站在她旁邊，勾着她的手，興奮地說：“之之！聽說你能上A大，恭喜你啊！”
溫之笑笑。
尹橙接著說：“聽說今年南一復讀班也出了個A大的，幸好有你在，咱復讀班也不算沒了面子。”
斯學和南一比，已經是常態了，溫之閃過一絲訝異。
沒想到南一居然也有人能夠復讀考上A大，她勾了勾唇，心說，看吧，她早就知道了，其實南一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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