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害的第一天
“噌!”竹刃碰撞,發出金屬的鏘鏘響聲。
熱汗如雨。真田弦一郎沒有眨眼,任憑汗珠滑過眼珠一陣刺痛,最後砸在黑色的護具上。
對面的少女一身輕鬆,未戴護具的臉頰滴汗不沾。
她鬆鬆挽了個劍花,竹刃一挑,真田弦一郎的劍刃瞬間被擊飛,砸在場地邊緣細塵四濺。
轉眼間,勝負已分。
“受教。”真田弦一郎認真地行了一個退場禮,身形筆直地鞠躬下去。
他餘光看見,對面的少女回應了同樣的禮節。
“社團活動結束了吧?”雪見未枝將竹劍遞給圍過來的劍道部後輩,目光直直盯着真田弦一郎——背後的大門。
讓我走!真田弦一郎彷彿聽到她每個細胞都在呼喊着自由。
雪見未枝,立海大附屬中學國三生,劍道部王牌。
人生理想是以大逆不道謀反罪被逐出社團,重回她的快樂老家回家社。奈何被劍道部部長抱着小腿死死挽留,抽屜里那張退部申請死活送不出去。
“幸村君為什麼不考慮考慮學生會會長這個光榮又偉大的職業呢?”雪見未枝充滿期待地問真田弦一郎,“都快畢業了,圓孩子一個夢吧。”
用她和網球部那幫人狐朋狗友的友誼發誓,只要她能跨越劍道部部長哭出的淚海跋涉到學生會門口,人美心善的幸村精市同學一定會替她蓋上紅艷艷的退部准許公章。
“都快畢業了,你不如再忍忍?”在旁邊圍觀了整場比賽的仁王雅治悠哉游哉地抄着手出來,幸災樂禍地說。
“這是枝枝贏的第幾場?”仁王雅治將帶來的飲料扔給雪見未枝和真田弦一郎,好奇地問,“你劍術那麼好,為什麼不代表劍道部參加全國大賽?”
“因為我不是運動番主角。”雪見未枝捧着橙味芬達認真地說,“劍道比賽也不能給我加學分。”
好實在一姑娘。體育精神是什麼?不存在的。
“第一百六十四場。”真田弦一郎卸下護具,回答仁王雅治頭一個問題,“是我輸的第一百六十四場。”
仁王雅治:副部長居然輸了這麼多次?!
雪見未枝:我居然免費給人做了一百六十四次陪練?!
可惡,辣雞劍道部居然還收她部活費,部長明明應該倒找錢,她今天一定要把退部申請遞上去!
仁王雅治甩甩腦袋,把腦子裏暗戳戳對副部長的幸災樂禍之情甩出去,他好奇地問雪見未枝:“你為什麼不戴護具?就是那個像倒扣的獼猴桃一樣罩住腦袋的東西。”
比喻很糙,奈何神似。雪見未枝回想起和真田弦一郎單方面陪練的一百六十四場比賽,她每次都忍笑忍得很辛苦。
“因為教導我劍術的人說不需要。”雪見未枝一邊和仁王雅治聊天一邊不動聲色地蹭向門口的方向,一臉正直,絲毫看不出她內里那顆渴望遲到早退的心。
“——站住!”遠遠傳來一聲慘叫,劍道部部長一個滑鏟衝到少女的面前,死死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說好了,你今天會和我一起去向新生宣傳我們社團的!你走了我可怎麼活!”
離畢業升入高校只剩一個月,未來想要報考立海大的孩子們會在空餘時間提前來參觀學校和社團。
整個劍道部沒有比雪見未枝更適合搶人頭的選手,劍道部能不能一舉超過網球部成為立海大第一大社團就靠這招了!劍道部部長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我沒有答應你。”雪見未枝斷然否決。她見部長一臉誓要與她同歸於盡的決絕,彎下腰給他出了個主意:
“你為什麼不讓真田君去呢?你看,他兼具網球部和劍道部雙重間諜的身份,可以不動聲色地把網球部那邊的新生哄騙,不,勸導過來,我們裏應外合螳螂捕蟬,黑吃黑豈不美滋滋?”
她拍了拍部長的狗頭,語重心長地說:“更重要的是,我是個殘疾人。你不能讓殘疾人去給你拉客,這不人道。”
部長:痴獃的眼神。
雪見未枝指了指她左眼戴着的白色醫療眼罩和右手臂上層層纏繞的繃帶,坦坦蕩蕩地說:“你看,我從不騙人。”
雪見未枝在立海大的名氣不比幸村·神之子·網球部第一美人·精市小,不為別的,只因她是一位奇女子。
各種意義上的,奇女子。
“你騙人。”部長可憐巴巴地指向真田弦一郎,質問道:“殘疾人能把他血虐三年不能翻身嗎?”
“好吧。”雪見未枝從善如流,似乎剛剛標榜自己從不撒謊的不是她本人一樣,“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隱瞞你,這是一個足以改變世界的驚天大秘密,你真的做好要知道它的準備了嗎?”
她神情嚴肅,讓部長不自覺緊張起來。
他咽了口口水,上下點了點腦袋。
仁王雅治面無表情地捂住嘴巴,眼神遊離。
來了,立海大名場面。
當著整個劍道部部員好奇又期待的眼神,雪見未枝用手勾住眼罩的邊緣,一本正經地說:
“我右手的繃帶封印來自地獄的深淵之焰,左眼的眼罩遮住我的洞悉之瞳,頭上的發卡是開啟進化的鑰匙,脖頸戴的choker是獸性與理智轉化的樞紐……”
隨着她報菜名般流暢的輸出,部長獃滯的目光掃過眼前容貌妍麗的少女。
因為劍道比賽,她絲綢般柔順的烏髮鬆鬆束起,額發上別著一枚異常精緻的暗金色逆十字發卡。昏暗的自然光從門外灑來,逆十字流轉着古老歲月的痕迹,冰冷而沉重。
她的左眼被一隻白色的醫療眼罩蒙住,紗布遮住了一部分肌膚,露出的部分蒼白病態。右手上繃帶從肩膀一直蔓延至虎口,只余指尖透着淺淺的粉。
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脖頸上那枚黑色choker。
昂貴的、柔軟的皮革材質,紋理分明,黑鑽似的柳釘尖利無比。
既精緻,又透露出一種野性,像古老草原上棲息的狼群,渴望將眼前的獵物吞噬殆盡。
無可挑剔的美麗,怪誕詭譎中藏匿撕裂的違和感。
此情此景震懾全場,部長一字不漏聽完雪見未枝口中的“驚天大秘密”,腦子裏只有一個迴旋的念頭:
朋友,你不應該在學校,你應該在漫展。
中二是病,你國三了。
劍道部部長抱住雪見未枝小腿的手不自覺地放輕力道,她果斷抽身,將真田弦一郎懟到部長面前,竭誠推銷:
“雙面間諜,一流老鴇,拉客陪客都找他。我先走一步,退部申請明天交。”
沒給部長反應的機會,雪見未枝風一樣地消失,連殘影都不留下一個。
“多好的苗子啊。”一旁路過的田徑部部長咂咂嘴,“怎麼不來我們部呢?今年奧林匹克必有她一席!”
“你休想!”劍道部部長發出絕望主婦的怒吼聲,“三年!三年的退部申請都被我打回來了!離畢業只有一個月,誰都別想和我搶人!”
“誰說只有一個月?”笑到腿抽不願再笑的仁王雅治一邊揉自己酸痛的小腿肌肉一邊說,“立海大不是可以直升高中部么,明年大家還是在一個學校。”
“也對。”部長用力點頭,“不管怎麼說,雪見桑應該都不會轉學的吧。”
他們立海大附屬中學可是神奈川最好的學校,身為神奈川縣橫濱市人的雪見未枝絕對會選擇直升高中。
不讀立海大讀什麼?讀奇奇怪怪的專科學校嗎?
想也不可能。
部長安心了。明年,他的鎮部之寶還在!
風一樣的女子雪見同學刮過立海大校門,腳步一頓。
立海大校門口,拎着菜籃和五個小蘿蔔頭的紅髮男子對她招手,織田作之助舉起手裏的煎餅果子打包袋:“雪見,吃餅嗎?”
“加糖了伐?”異端,一個吃煎餅果子都要加糖的異端出現了。
百分百甜黨、萬物皆可白砂糖的糖分之神信徒雪見未枝一邊走向織田作之助和孩子們一邊扭頭張望小聲自語:
“據我縝密的思維分析,既然織田作來接我放學,那麼我的摯友、我拯救世界偉大征程上不可或缺的同伴、我的繃帶品牌安利拔草營銷號、我的中二病病友——治君!他人在哪呢?”
太宰治在哪?太宰治今天也在沒有OOC地邀請立海大JK殉情。
“美麗的小姐,你如櫻花般楚楚動人。”太宰治深情地捧着一位無辜路過的JK少女的手,“不知我是否有榮幸與你相約鶴見川,來一場有去無回的約會呢?”
有去無回,多麼精妙的比喻。你的語文老師怕是圓寂得很早。
JK沒有報警,可能是太宰治長了一張蠱惑人心的臉的原因。
然而不巧,比起陌生男子太宰治,立海大JK顯然認識全校聞名的奇女子雪見同學。
她的眼神在雪見未枝十年如一日的漫展裝扮與太宰治被繃帶裹得嚴嚴實實的兩條胳膊上反覆橫跳。
“請問,”好奇心促使JK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您與雪見同學是什麼關係?兄妹嗎?”
兄妹?法老王愛好者協會的同胞嗎?
太宰治正欲點頭認下自己的便宜妹妹,雪見未枝當機立斷橫插一腳,斬釘截鐵道:
“不,是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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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我原地認爹。
雖說是只有5t5被迫害的世界,但該來的總會來,誰也逃不過:)
開新文啦,CP是書名上那個太蠱達人,依舊是非常勤快的日更!喜歡的寶貝記得點個收藏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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