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病殃殃
朱怡真沉默幾秒,“你說話要算數,我能保證要到貨物,但你今晚要出手,不許再允許馬祥難為阿恆。“
“這個自然,朱姑娘出手,我和沈少帥自然也會相安無事。“
朱怡真聽懂他話里多了些別的彎彎繞繞,當即挑明,“我只幫你這一次,以後我們的事,也要永遠過去,爛在肚子裏。“
冷悠時唇邊的弧度以可見的速度凝固,陰鷙眯眼,“朱姑娘,交易的原則你不懂嗎?這筆交易,我只談你第一個條件。“
朱怡真伸手扯住他的衣領,“你和阿恆之間不往來,我和你的事也就沒有後文了。“
她急不可耐撇清,令他覺得有趣,他又恢復笑意,肆無忌憚掃視她手指觸碰他肌膚的風情。
“這是不往來的樣子嗎?“
朱怡真當即撒開,“哪怕只是第一個規則,冷老闆也要誠心遵守。“
她撂下最後一句話起身要走,還沒走出半步,冷悠時從後面攬住她的腰,將她固定住。一抹溫潤的冰涼從天而降,纏繞住她的脖頸,止住了她的掙扎。
朱怡真錯愕低下頭,瞧着頸間多了一條項鏈,菱形的吊墜,銀白色水晶,途徑纖細的鎖骨,千嬌百媚,還不惹眼。
“前陣子在凜南看到的,覺得很配你,只是那晚,忘記了給你。“冷悠時從后扣住她的銀扣,”喜歡嗎?“
冷悠時舊事重提,可他估計錯了,那晚並不是她情動。
她斬釘截鐵答道,“不喜歡。“
她也確實並不中意這款項鏈,她討厭透明純凈的東西。雖然曾有多少人誇她不染纖塵,可她看來,那是一種諷刺。
她極少觸及白色,即便有這樣的衣裳,也要綉一些梅花海棠。
身後的冷悠時悶聲笑,他低頭,像是要吻上來的動作,只是他又改變主意起身,屬於他的熱氣烙印在皮膚上,說不出的銷魂蝕骨。
“討你歡心真難。”他立在她身後如是說,那抹高大的影子經由燈光的照射,映在地板上,籠罩着她的。
他們的影子在擁抱。
“我該走了。”朱怡真遠離他,幾乎是跑着離開,胸前的鑽石涼涼熱熱的,像一個吻。
像他的吻。
交易達成,朱怡真只需在家中等待齊恆蘇醒和場子平安的消息,她不敢多在外面耽擱,只是借口要照顧黎姿才晚回來,想必這個理由,周練一定會認可。
晚上十一點多,周練打過電話過來,說場子的事平了,冷悠時的貪心提前暴露,馬祥趕回去防備,一段時間內應該都不會再對南城出手了。
朱怡真一直提着的心,這才放下來。她等了好一會,庭院終於傳來汽車熄火的動靜,周練和他的兩個手下將齊恆送了回來,準確的說,是架着他回來。
他衣裳鬆鬆垮垮的,紐扣也早不全了,受了很重的傷,光外表,顴骨手臂,腳腕小腿,多多少少都掛了傷,一向乾淨不染纖塵的皮鞋上還沾着血跡。
朱怡真嚇了一跳,扶着齊恆的時候,手都哆嗦了,她下意識攥緊那劃破口的袖子,指尖卻遲鈍的感受到一絲鈍痛。朱怡真低頭一瞧,零星的玻璃碴子扎在她的手心,都來源於他的袖口。
朱怡真眼眶一酸,抱住了齊恆,他身上纏着厚厚的繃帶,看得出已經包紮過,他意識還算清醒,只是虛脫了,眉目上一層倦意很濃。
“哭什麼?”他嗓子啞啞的,但一貫囂張狂野,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氣。
“老子死不了。”明明是安慰她,卻偏偏彆扭的沒好氣。
好在朱怡真了解他的脾氣,她掛着淚珠的臉勉強擠出幾分笑。
周練屏退手下,在旁邊說道,“您不知道道上的規矩,恆哥不能暴露白道的身份,馬龍擺明了來鬧事,他後台也硬,錢都無法解決,只能一對一單挑,打贏了才能讓他滾蛋。”
周練看向齊恆,十分心疼又無奈,“這都是恆哥自己的選擇。”
這規矩朱怡真明白,混江湖的人脾氣雖然暴躁,但講的就是義氣恩情,連處理起內訌都十分利落血腥,對於外敵也是,說怎麼打就怎麼打,沒有使詐的,輸了也不能追究,二次尋仇。
“馬龍輸了嗎?”朱怡真問。
周練點頭,“輸了,他比恆哥先倒,傷的也不輕,被馬祥派人拉走的。”
朱怡真心裏不免驚訝,她以為齊恆是智取才能贏,沒想到他竟是真槍實彈,與馬龍真打。
夜夜睡在枕畔的人,她竟不知他拳腳這樣好。
“先上樓吧,小靜,拿身乾淨的衣裳,再打盆熱水過來。”朱怡真吩咐着,和周練將齊恆放在床上。
朱怡真先浸濕毛巾為他擦拭身子,齊恆痛惡就醫,對醫生極其排斥,他討厭任人擺佈的滋味,因此家裏都備着葯。齊恆又不許小靜和周練碰他,朱怡真自己折騰了好半天才換好葯。
周練離開后,朱怡真怕齊恆半夜餓了,又讓小靜把湯放在爐子上小火煨着。
齊恆昏昏沉沉眯了一會,再睜眼的時候突然喊她,朱怡真以為他餓了,忙端了湯過來。太陽還未出現在山邊,窗外便是一片晴朗了,天空隱隱泛着青色,但云彩都亮了,光照在他臉上,越發顯得他面容蒼白毫無血色。
昨天他就昏迷着,這會也一直打盹,鐵打的漢子,真到極限了。
朱怡真看慣了齊恆霸道撒野,打罵囂張的樣子,這時他難得虛弱,竟叫她有些不適應。
“醒了?”朱怡真俯下身靠在他床邊,“餓不餓,要不要喝點湯?”
齊恆看了她一會,沒表態。
“還難受嗎?”朱怡真有些心虛,她真怕齊恆會將冷悠時出手的事往她身上聯想。
齊恆卻意外皺眉點頭,“難受,你給我揉揉。”
朱怡真剛將瓷碗放好,還沒來得及觸碰,就被他反手一扣,按壓在胸膛,他拿着她的手在他自己身上四處亂摸着,“這,這,這,都疼。”
朱怡真一愣,神色複雜看他,齊恆這種糙老爺們,撒起嬌來還真有些彆扭。
她知道齊恆此刻叫疼的樣子就是裝的,他明明就是起了色心。
朱怡真不管平日怎麼怕他,只要在他色眯眯的注視下,她就完全不怵,她將手毫不猶豫抽回,拿起被子蓋在他身上,“難受才更要好好休息。”
見狀,齊恆咬緊牙,粗魯抬腳將被子踹飛,“老子昨天差點廢了,要不是我伸手快,你他媽都見不着我,過來,老子摸着你睡。”
朱怡真只能好言好語哄他,“等你傷好了再說。”
齊恆什麼德行朱怡真最清楚,她雖沒和他有真正意義上的親密,但平日沒少被他吃豆腐,齊恆色心很大,朱怡真不能伺候他,他就找了好幾個女人,做多的時候一天睡一個,睡一個星期都不重樣。
齊恆不依不饒,“難受死了,朱怡真,我他媽難受死了就沒人要你了。“
他八百年難得一遇的向她示弱,朱怡真真沒法拒絕,況且此刻他又是病怏怏的樣子。
朱怡真低頭,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齊恆一愣,反應過來當即攥住她,不等他埋怨什麼,朱怡真揉着他眉上壓住的火氣,搶在他前面說,“過幾天補償你。“
此時,小靜的腳步聲忽然在門口響起,緊接着便是她的低聲提醒,“少帥,朱姑娘,少夫人來了。“
朱怡真一怔,當即起身。
沒過多久,卧房的門就被人推開,秦樂樂走在前頭,她眉間滿是沉甸甸的焦灼與擔心,她目光和身影同時掠過朱怡真,不作停留,好似當她是一團空氣。
這是在朱怡真的地盤,可秦樂樂一點面子也沒給,朱怡真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秦樂樂是正房夫人,而她,連個妾都不算。
這又是朱怡真拚命想向上爬的原因,她忍受不住這份來自大房的輕視。
秦樂樂先是象徵性的詢問了幾句齊恆,又轉過身對着身後帶來的幾個醫生說,“煩請各位費心,阿恆身體一向健壯,平時有些頭疼腦熱,連葯也不吃,更別提去醫院了,你們檢查了傷口后,再查查其他地方。“
“我不看,讓他們滾。“齊恆卻極其不配合。
秦樂樂回頭對上齊恆倔強的側臉,她沒一點不快,被駁了面子也絲毫不覺得尷尬,她抬手輕拂齊恆的額頭,語氣無奈,“又鬧小孩脾氣,都是做爸爸的人了,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嗯?“齊恆吃軟不吃硬,秦樂樂這劑溫柔,槍口逼着他的腦袋還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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