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見是一場意外
第一次見到冷悠時,是一場意外。
那年,南州的天下還姓朱,她是被父親朱大都督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是南州人人想要攀附而不得的小公主。
十一年的三月初八是朱怡真的生日,生日的前一天她遇到了這位災星。
朱怡真像往常一樣在學校呆了一天,暮色降臨時才回來,接她的小汽車路過百樂門舞廳時,裏面爆發出來的槍聲蓋過了吵鬧的音樂聲,接着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尖叫聲,百樂門舞廳門口一時間爭相湧出很多逃跑的人。
朱怡真還沒來得及催促司機快點走,說這裏有些危險,就眼睜睜的看着司機悶聲倒在了方向盤上,額前的血窟窿滴滴答答的流下來很多血。
南州那幾年並不是很太平,朱家的江山不穩,各大勢力更是虎視眈眈的盯着南州這塊大肥肉。
亂黨殘餘也在暗處等待爆發,蠢蠢欲動。
朱怡真知道今天是被自己撞了個正着,她飛快的下車,護住頭往靠自己最近的衚衕里跑。
跑了好一會,朱怡真看到遠處的點點光亮,才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就在她以為自己躲過了危機的時候,幾聲叫罵聲從一旁漆黑的小巷口傳開。
“冷悠時,我看你是活膩歪了,竟然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
蹲在一塊石頭後面的朱怡真豎起了耳朵,捂着嘴巴盡量不發出聲音,她認得那個領頭的人,是舞廳老闆的兒子,大家都叫他馬三。
在這樣的亂世之中想要站住腳跟,做些生意,要的不僅僅是有錢,還必須得有幾桿槍和為自己賣命的人,南州的高檔咖啡廳和舞廳早就被馬家壟斷,其勢力可見一斑。
濃稠的血腥味和燒焦味在空氣中瀰漫,最初罵人的馬三從激戰中慢慢退出來,正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步步緊逼。
馬三沒有了剛才的硬氣,哆哆嗦嗦的求饒,時爺,饒命。
人都怕死,有勢力的人更怕死。
“時爺,您饒了我這條賤命,我狗眼不識泰山,饒我一條狗命。”
夜色朦朧,朱怡真看清楚了馬三的額頭上正抵着一把手槍,拿槍的人氣場很強。
眼神幽邃,兇悍,邪魅又陰險。
朱怡真瞬間心就涼了一半。
馬家依附朱家,剛剛見到馬三,自己差點就要走出去,她以為憑藉馬三的勢力,這個高大的男人會必死無疑。
幸好,自己沒有衝動。
朱怡真有些緊張,捂好口鼻,大氣不敢出,她只希望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不要發現自己,可以儘快離開。
那男人聽着求饒的話一言未發,一聲槍響,馬三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雙眼瞪大,似乎是沒有回神就被打死了。
朱怡真被嚇的緊閉上了眼睛,縮在角落一動不敢動,等到腳步聲遠了,她才敢將眼睛睜開一絲縫,看一下周圍的情況。
離自己不遠處的那一灘鮮血彷彿是一朵剛剛盛開的花朵,血腥味很濃,朱怡真打了一個哆嗦,她不敢去看馬三的死狀,用手支着地慢慢的站起來,拖着嚇軟的腿忽然感覺后脖頸一涼,那把解決了馬三的手槍正精準的對準了她。
朱怡真抖了下。
“看到什麼了?”
具有威懾的男聲暗藏着殺機,朱怡真感覺自己渾身僵硬,結結巴巴的說,“沒,沒看見。”
槍口卸下去幾分力氣,直直向下滑去,隔着旗袍戳了戳她的屁股,朱怡真以為他把自己當成了舞廳的小姐,臨時起了色心。
只要不開槍,能活下來,周旋一下不吃虧。
朱怡真豁出去了,厚着臉皮說,“老闆,可以去你家或者我家做嗎?外面真的太冷了。”
她故意裝傻,企圖矇混過關,想着拖延一下時間,這個時間點她還沒有回家,爸爸一定會派人來接她的,她的車子離這裏不是很遠,相信找到她不會用太長的時間。
身後的人沒有出聲,寂靜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害怕他是殺人如麻的瘋子現在被他滅了口,只好硬着頭皮再次開口,“不,不要錢也行,或者我也有錢給你。”
他像是信了,朱怡真明顯的感覺到他收起了槍,但是他依舊沉默不言,朱怡真在心裏祈禱,祈求上天讓自己挺過這關。
許久,朱怡真才小聲的試探,“老闆?”
沒有人回答她,她豎著耳朵仔細的聽了一會,確定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連呼吸聲都沒有,才戰戰兢兢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早就沒了人影,朱怡真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冷汗也流了下來。
三月份的南州,風中帶着春末時節的花香,抬頭還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光。
這是朱怡真第一次見到冷悠時,她甚至沒有看清他的臉,也想不起他的聲音,只有那一灘血,還有冰冷的槍口,在她心裏深深扎了根,在午夜夢回時,成了她逃不掉的夢魘。
朱怡真沒有想到自己和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緣分是那麼的深。
再見,他會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三年後。
路燈籠罩着長長的街道,歌舞廳的人絡繹不絕,從古至今,似乎無論多少戰事,城市依然生生不息,不會失去一絲一毫的熱鬧,而暗潮洶湧謀權奪勢的爭鬥也從未停止過。
聽下面的人說齊少帥要回來了,朱怡真特意提前三天開始做準備。
脆皮雞,桂花糕,酥餅,糖粥,從點心到主食樣樣都很齊全,這些吃的並不稀罕,外面都有的賣,貴在所有的東西都是由她親自裝盤親手製作。
小洋鐘敲了十下,有副官小跑着推門進來,像是着急,額頭上有一層細細的汗珠。
“朱姑娘,少帥在軍營留宿了,他讓您早點休息,不用等他了。”
副官的聲音鏗鏘有力,但是有些心虛的不敢抬頭。
聽完,朱怡真倚着桌角,眉眼有些慵懶的打量着副官,心裏的兩分希冀瞬間破滅了。
副官被盯的頭更低了。
“知道了。”朱怡真紅唇輕啟,語氣有些失望,不過好在她有些睏倦了,沒有時間為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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