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與親人們辭行
過了元宵節，年就算過完了。
家中僕人也都回歸府中做事，此時還是三九寒天，李道然和李嫿一起到李老夫人的中堂。
“嫿兒、道然，你們來啦。”李老夫人經過之前東桃的醫治，再加上現在不怎麼管事，又得知自己夫君無事，心情暢然，現在身子骨也越發健朗，看到李嫿和李道然也越發高興。
“奶奶，道然來，是想跟您辭行的。”李道然也沒有藏着掖着，開門見山。
“辭行？辭什麼行，你要去哪兒？”李老夫人嚴肅問道。
“奶奶，咱們李家子孫，學成之後便要外出遊歷，這是李家傳統，道然已經長大了，兩位先生也覺得道然學問小成，讀了萬卷書，也該行萬里路了。”李道然跟李嫿和母親商議，還是以遊歷的名義到北地三郡去。
也是為了避人耳目，也是不想讓老夫人擔心。
“這天寒地凍的，就不能開了春再出去嗎？”李老夫人雖然不舍，可她明白一個道理，玉不琢，不成器，當年自己的七個兒子，都是她一手送出去的，現在輪到孫子輩了，也要放手，讓他們自己去飛，去闖。
“奶奶，道然知道奶奶捨不得，我也捨不得奶奶。”李道然眼睛一酸，跪倒在李老夫人跟前，拉着她的手。
李嫿拍了拍李道然的肩膀，言道：“奶奶，這時候到然道出去，也是為了保護他。以前，歷屆士子評優秀的學子，會被推薦到各地去做官，如今的形勢不同，咱們李家失勢，道然卻又被推舉到士子評的榜眼位置上，來春陛下要點將，恐道然造人嫉恨，萬一有人放冷箭，咱們也是防不勝防，不如趁這個時候，讓道然外出遊歷，也是遠離這是非圈。”
李老夫人擦去李道然眼角的淚，笑道：“道然不哭，咱們李家人，雖然文人君子，也向來流血不流淚，男子漢大丈夫，不準哭。”
“是，奶奶。”李道然笑了。
“行，既然你們長大了，終究是要外出闖一闖的，我也不再阻攔了，去跟母親道個別，也跟先生道個別。”李老夫人把他拉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土，看着個頭已經超過了自己的嫡長孫，她有些欣慰。
“是，奶奶。”李道然又跪下，重新給她磕了三個頭。
李嫿和李道然離開，李老夫人潸然淚下，一旁的李嬤嬤和林嬤嬤也忍不住流了眼淚。
雖然明白這是讓他外出闖蕩，可人生終歸是有意外的，萬一有個山高水長，那可能就真的是人生的最後一面了。
李老夫人的淚，流在人後，也流在心裏。
兩個人戴延君和仇九淵的小院子。
過年之師，九思學堂放假，兩位老先生也無從去處，一直在家裏獃著，如今，這李府也已經是他們的家裏，他們就是家中一份子。
“見過兩位先生。”李嫿專門把他們請在一起，也提前說過李道然的事情。
李道然直接跪下，給兩位先生磕頭，又被扶了起來：“道然感謝兩位先生的培育之恩，這一去可能三年五載，不能在先生膝下侍奉，道然心中愧疚。”
戴延君老淚縱橫，師徒如父子，戴延君本就傳統之人，握着他的手：“為師能教出你這樣的弟子，為師高興呢。你此番前去北地，一定要小心謹慎。”
仇九淵生性洒脫，嘲笑戴延君：“戴老頭，婆婆媽媽磨磨唧唧，還哭鼻子，羞也不羞。我說，乖徒兒啊，為師對你絕對信任，你可不能墮了為師的威名。”
李道然言道：“先生放心，隨時屯田，我也一定將兩位先生畢生所教，發揚光大，兩位先生願天下無飢餓之民，願天下百姓皆能讀書，這兩大宏願，也是我李道然的宏願，我會一步步去實現，是完成。”
戴延君拍着他說：“好徒兒，好徒兒。”他略一沉吟，“徒兒啊，要不，讓青官跟你一同前往吧，這孩子向來木訥，不懂人與溝通，若是一直留在我這個老頭子身旁，終將變成朽木，不如也跟你一起磨礪一番。”
仇九淵笑道：“哈哈，戴老頭，你當真打的一手好算盤呀，這是想讓道然給你當老媽子呢。”
“仇老頭，你這是想吵架嗎？我老戴可不怕你，休要猖狂！”戴延君不忿道。
李嫿笑道：“兩位先生就別吵了，兩位也是鼎鼎大名的名人雅士，一見面就掐架，如同那市井潑皮一般，這要是傳出去了，兩位的臉皮，可就沒地兒擱啦。”
戴延君和仇九淵相看兩厭的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李嫿笑道：“其實，我覺得可行。”
“青官年紀尚小，這士子評又得了探花郎，要是現在就去做官，還不一定能行，那官場裏烏煙瘴氣，他肯定摸不準，到時候吃點小虧倒還無關緊要，要是他的世界觀由此崩塌，那可就麻煩了。”
李嫿笑笑，又問戴青官：“青官，你是怎麼想的？”
戴青官言道：“叔父，我覺得嫿兒姐姐說的對，這些年我一直跟在您身邊讀書，以前不知道讀書要做什麼，您讓我讀，我就讀，讓我背，我就背，後來嫿兒姐姐那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不僅震驚了您，也震醒了我。”
“這多半年，我在九思學堂很開心，也跟仇先生學了不少旁門雜學，這些都很有用，是可以給生民立命的東西。”
“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實實在在做點事，我願意去試試。也能磨鍊磨鍊我的性子。”
戴延君笑道：“想不到啊，青官長大了，青官長大了啊。好好好，你去，你跟道然一起，叔父放心的下。”
“先生，”李道然從懷裏掏出兩沓銀票，“這裏各有兩千兩銀票，弟子也沒有什麼可以給先生留的，這些就給你們，先生也出門走走，逛逛花樓，聽聽小曲，你們勞苦一輩子，也當在老年讓自己享受一把。”
“嘿，你這個臭小子，還敢讓老子去逛花樓，真是找打，”仇九淵笑罵著，將銀票揣懷裏，“逛花樓，聽小曲，似乎是不錯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