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嫁到,雞籠警告
葉楹呆若木楹,一臉懵逼。
她低下頭,看到一片煙霞般的大紅。
紅色嫁衣刺繡精美,上面串珠綴玉,金線流光。
葉楹不知道現在應該震驚什麼——是震驚於自己身上穿的這件最高端的漢服店都做不出的精緻重工嫁衣,還是震驚於剛才接收到的訊息。
我結婚了?
啥時候的事兒?
怎麼沒人通知我?
不,這不可能。葉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裏的恐慌,抬起左手,在手背上狠狠一掐——
果然,毫無痛感。
她長出一口氣,抹着冷汗輕笑一聲:“我就知道,這是個夢嘛……”
“你掐的是我的手。”
之前那道好聽的聲音涼涼響起,葉楹的笑一下子僵在了嘴角。
她脖子僵硬動不了,只有把眼神往下瞥,落在左手上。
果然,她看到一隻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把她的手覆住。
明顯是男人的手,葉楹的手背傳來他微熱的體溫。
這隻手優美頎長,手背上筋腱如琴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紅了一塊——被葉楹掐的。
葉楹咽了咽口水,視線抖着,順那隻手往上爬。
勁瘦好看的手腕蓋在綉金的黑色衣袖中。這是件傳統的中式禮服,做工非常精細,就連葉楹這種窮土鱉都看得出,這衣服絕對貴得離譜。
被禮服覆蓋的身體線條利落流暢,窄腰,寬肩,性感的喉結,然後……
然後視線就卡住了。
頭頂的鳳冠死沉,男人又太高,葉楹的頭已經抬到了極限——能看到這喉結,都是她拚死翻白眼的結果。
男人嘆了口氣,剛想說什麼,宅子裏就傳來了喜氣洋洋的通傳聲。他只好拉着葉楹,邁進了宅門。
這是一個中式院落,院子裏張燈結綵,空氣里都透着洋洋喜氣。宅院寬闊,曲廊迂迴,還有池魚造景。
葉楹瞠目結舌,葉楹大驚失色,葉楹陷入沉思。
這種級別的豪宅,在現實中跟她八竿子打不着,更別說住進來了。
除了做夢,實在沒有別的解釋——可如果是做夢,為什麼會夢見婚禮?
難道她已經恨嫁到這種地步,不過是白天被算命的忽悠了一句,就夜有所夢到製造出這麼真實的一個夢境了
那拉着她的就是她給自己捏的新郎官了?
葉楹被拽着腳下生風地走,抬起空着的手,捂臉。
周圍的環境感受不到她內心的鬱卒和無語,兩個人很快站到了正屋門前。一群小孩子從屋裏涌了出來,一邊往二人身上撒米,一邊大聲說著吉祥話,笑鬧追逐。
幾道柔和輕快的聲音響起,給孩子們派發糖果。其中一個聲音熟悉,是剛才幫她整理頭飾的人。
葉楹走神一秒,就被簇擁進了正屋。
隔着面簾,她看見眼前紅木長桌兩側,分別坐着人。
左側是一個穿着旗袍的窈窕身影——看不清臉,但莫名的,葉楹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這是男方家長?可是看身材很年輕啊。
葉楹被這眼神看着,還真有了點新媳婦的代入感,感覺到一絲緊張。
左手這時被輕輕捏了捏,帶了點兒安撫意味。葉楹意外地抬頭看她的新郎官,又被頭上叮噹作響的鳳冠髮飾壓得接受現實。
……行吧,反正就是不給她看新郎官的臉唄。
葉楹認命,視線挪到長桌另一端,瞳孔猛然一縮!
上面坐着的,這不是她老爸老媽嗎!
葉楹震驚之餘,恍然大悟。
果然……雖然真實得不像話,可這絕對是個夢。
因為她老家離她工作的城市,遠隔兩千公里。父母是斷然不可能突然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呸,她的面前的。
她這邊心倒是定了下來,沒想到她老媽比她還驚詫——老媽霍然起身,兩個眼睛瞪得老大,扯着身旁的老伴驚聲:“我是不是看錯了?那是不是咱家楹楹?!”
她張口結舌地環顧周圍喜氣的大紅裝飾,顫聲:“這是楹楹的婚禮?”
想明白這是個夢后,葉楹已經放鬆了下來。她順口接茬:“多新鮮啊,別人結婚請您坐在上面幹嘛?”
這話一出,葉楹媽氣笑了:“我是沒想到你還有嫁出去的一天!”
葉楹剛想吐槽這夢境的真實,連她老媽的性格都拿捏的那麼精準,就聽到頭頂傳來了輕笑聲。
這人聲音是難以置信的好聽,葉楹心跳都快了幾拍。
她這會兒才意識到,對方一直緊緊握着自己的手。放下了先前的驚恐,葉楹終於難得地想起來害羞。
上次跟異性牽手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來着?寡王葉楹內心流下淚水。
六年了。
六年了!
六年來她一直沉心賺錢買房無心戀愛,等回過神的時候——
——只能在夢裏體驗與異性親密接觸了。
葉楹:……
行吧,來都來了。
想了想,她又理直氣壯了起來——這是我自己的夢,我沉浸體驗一下,怎麼了?!
就是始終看不到她這夢中老公的臉,很有點掃興啊,嘖。
難道是這新郎長得太抱歉了?夢境怕她直接嚇醒,所以出於潛意識的保護機制,直接給打了碼?
葉楹滿腦子胡思亂想,心不在焉地走完程序,心不在焉地敬了幾杯酒,就在起鬨聲里被新郎官帶入了新房。
等新郎對外面的人交代了幾句把門關上時,坐在King-size大床上的葉楹才陡然從思緒里驚醒。
咋回事?還有新房?
難道是……這夢境還安排了特♂殊環節?
這……不好吧!
這對於一個單身多年的女青壯年,是不是有些過於刺激了?!
葉楹一下子嚇精神了,老色批竟是我自己?!
單身多年,原來自己已經這麼欲求不滿了嗎?!
葉楹開始感覺呼吸不暢了。
她腦子裏正飛着無數念頭,個高腿長的男人幾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他身上有種很好聞的味道,是帶着冷意的木香氣。乍一聞像是檀香,可細聞又並不相同。
硬說的話,倒是讓人想起沾了雪星的蒼柏。
葉楹霎時間緊張了起來。
她不由自主地戰術後仰,試圖拉開距離,可沒什麼卵用。
男人站在她面前,擋住了桌上龍鳳燭的光——這新房倒是佈置得還挺用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給他的人設……
葉楹滿腦子天馬行空,沒察覺人已經近得呼吸相聞。下一秒,微熱的指尖在她額頭輕輕劃過,眼前豁然亮了。葉楹回過神,愣住。
面簾被撩開,她終於……看到這位新郎官的臉了。
眼前的臉有一點熟悉,但更多是陌生——畢竟葉楹也只在算命的手機上見過一次。
但顯然,近距離看真人,可比照片衝擊大多了。
他髮根顏色略深,稍淺的發尾被光勾勒成金色。眉宇間有種古雅的風儀,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雜糅,反而交融成一種獨特的韻致。
男人雙眼極黑,這樣的近距離都分辨不出瞳孔邊緣。燭焰的光在其中跳躍,像是漆黑夜空中綻放綺麗焰火。
葉楹的腦子裏也像是有煙花炸開。
絕了,這張臉——簡直是妙蛙種子吃着妙脆角進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她渾然忘了幾十秒前她還在唾棄自己的隱藏屬性,此刻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你要是嘮這個,我可不困了啊!!!
男人看着她直眉楞眼的樣子,微微勾起唇角笑了出來。仿若春風吹皺湖面,葉楹的心也跟着化了。
他語氣溫和,低聲:“我得出去招待他們了。餓了的話,那邊小冰箱裏我給你準備了吃的。”
這……這也太體貼了!
這真的是自己這條單身老寡王塑造出來的人物嗎?!
葉楹說不出話,只能用力點頭,惹男人失笑一聲。
他手指在她腦後溫柔輕撫兩下,站直身子走了。
葉楹等他把門關上,才把臉埋進枕頭,發出無聲的雞叫。
我可以!!!
這是積了什麼德,居然能夢見這樣的絕色!!
這是她葉楹不花錢能看的嗎!
不行,冷靜,不要像個痴漢似的。葉楹正色,雙手拍了拍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她暗自握拳——一定不能讓這個夢醒過來,一定要等她的新郎官回來!
可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半宿。
……等得葉楹都睡著了。
迷迷糊糊醒來,意識還沒來得及回籠,葉楹就渾身一個激靈。
她猛地睜開眼,滿面驚恐。
什麼情況?!她怎麼睡著了?
葉楹瞬間坐直了身體,腦袋上沉甸甸的重量墜得整個頭都慣性地一甩,脖子頓時“咔”的一聲脆響。
葉楹:“……”
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抬手按在後頸。
清醒過來后,她才察覺到,外面的嘈雜已經消失了。
四下一片寂靜,婚宴結束了。
大紅囍字到處張貼,龍鳳燭燒了一半。燭光黯淡,融化的蠟油鮮紅,像是血淚鋪在桌面。
相比屋裏的昏暗燭光,大紅窗帘上印着的慘白月色還更亮一些。
燭影孤搖,房間裏傢具的影子也隨之抖動,像是一道道活過來的鬼影。
周圍繚繞着朦朦霧氣,透着種反常的虛幻感。
不知道為什麼,早先的喜慶勁兒消散得無影無蹤,霧氣蒙蒙的夢境現在變得有種說不出的詭譎。
沒了熱鬧的氣氛,寂靜中,到處鋪陳的鮮紅少了喜意,在跳動的影子下平添幾分鬼氣。
她居然還在新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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