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會下雨的羊
坐在座位里,易火便開始不慌不忙的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想到危險處,不禁緊緊捏住拳頭,突然感覺似乎力氣增大了不少,便用力在車壁上摁了一下,頓時摁出一個小小的凹陷。易火嚇了一跳,忙抬頭四顧,發現沒有人在注意他,才危襟正坐的鬆了口氣。
隨後易火便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怕自己突然間增大的力氣捏壞了什麼。
及至來到教室上課時,易火才發現自己的視力似乎也變好了,他的位置是在班裏並不靠前,卻能夠輕易的看清老師的每一個嘴型,好像老師就在眼前一樣神奇。
課間周沙沙在探討學習問題時,忽然美麗的眸子望着易火眨了眨,好奇的道:“為什麼你的眼睛好像能夠放光一樣,好亮啊。”
周碩恰巧經過,撇了撇嘴道:“該不會是放電吧。”
周沙沙沒好氣的瞪了她哥哥一眼,周碩立即灰溜溜的走了。
易火這才發現經過昨晚的事情后,確實有什麼奇妙的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了。
此後,易火的寵獸一連睡了三天才悠然醒過來,一醒來就彷彿餓死鬼一般抱着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在易火的仔細觀察下,發現也有同樣的奇怪的事情在小怪身上發生了,原先一直呈現着光溜溜的狀態的尾巴現在生出一層細密但又顯得軟軟的微小鱗片來,單從視覺上來看,增添了些許的層次感,看上去便不是那麼單調了。不過這異狀也只限於尾巴的位置。
這又是一個周末,易火一邊抱着閑書在看,一邊不時的看它一眼,似乎在幫它計算,究竟要吃多少東西它才會停下來。
自從方圓十里的老鼠都絕跡了后,小怪就更多的時間待在家裏了。偶爾也會和老虎出去欺負一下別的貓藉此來發泄過盛的精力。為此,那些貓的主人沒少來他家告狀,看着別人家的貓滿身口水,貓毛亂如雜草,易火的媽媽除了賠禮道歉,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
小怪將啃剩的蘋果核扔到一邊的盤子裏,瞥見易火在看着它,便“嗖地”一下飛過去,準備抱起易火的手指大口咬下去,尖牙反射着寒光。
易火下意識的屈指彈出,正好不偏不倚的命中小獸的腦門,小怪在空中翻滾着被彈了出去。
易火微微一愕,料不到自己怎麼反應速度增快了這麼多,但隨即向著滿臉忿忿的小怪笑道:“你把我的血當自來水呢,想喝就喝。”
小怪有些不服氣,微微拱着身體,突然如子彈一樣彈射出來,易火看見小怪往前一衝,便又順勢彈出一指,便又再次擊中小怪的腦門,不過這次力量好像沒有控制好,小怪慘呼一聲,連翻了好幾個跟斗才停下。
易火呵呵笑望着這個家裏的小霸王,正要再“教育”它一下,忽然窗外響起水珠墜地的聲音,易火訝然往外望去,剛好看到大雨傾盆而下,一粒一粒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戶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下雨了啊,真大呀,可惜不是在夏天,要是在夏天就可以在雨停后出去看彩虹了。”易火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忽然樓下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亂響,好似廚房的鍋碗瓢勺都撞到了一起,接着便傳來易火母親氣沖沖的喊聲:“易火,你還不下來。”
“哎呀,忘記了,那隻倒霉的小羊,會在雨天的時候在屋裏下雨。”易火觸電似的從床上彈起來,一溜煙的向樓下的廚房跑去。
易火口中的羊自然是那天他從大淤泥怪中口下救出的小羊,這麼大一隻動物,自然無法像小怪那樣能夠輕鬆藏起來,所以易火將它帶回家兩天就被發現了。
好在那隻小羊外形可愛,看起來還比較順眼,所以在易火的哀求下,易火的母親沒有為了吃羊肉,而將它送去屠宰場,而是作為易火的寵物給養了下來。
只是通過一段時間的餵養,一家人都漸漸發現,這隻羊恐怕不是一隻普通的羊,因為在下雨天的時候,這隻羊的腦袋上兩米高的位置總會停留着一朵白雲,悠悠的下着小雨。
等到易火衝到廚房時,廚房裏就像剛經過一場小雨,到處都是濕答答的,小羊跟在易火母親身邊,易火母親則一臉無奈的打着一把傘。
易火一把將事先準備好的蘋果塞進小羊的嘴裏,因為小羊而出現在屋裏的雨頓時停了。
易火滿臉賠笑的抱起小羊旋風般衝出廚房,身後傳來母親的憤怒的聲音:“我的晚飯,全毀了,全被它毀了,它要是再敢出現在廚房裏,我就要把它做成羊肉烙餅。”
易火也在偶然一次發現,只要小羊在吃東西,就不會招來雲朵下雨。
本來還需要一個小時才能黑下來的夜晚因為大雨的來臨而提前,與此同時在城市西面的江岸上,一艘上下兩層的油船緩緩靠岸。
油船一靠岸就有一輛大卡車駛了過來,一個年約四十歲,看起來精明而彪悍的白人率先從油船上跳了下來。
疾風勁雨中,他高聲喊叫着指揮着幾個身材魁梧強壯,眼中射着凶光的大漢有條不紊的將一個集裝箱給從油船上卸了下來。
據目測,集裝箱大概寬兩米、長三米,高兩米。
幾個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大漢,在最先下船的那個白人的指揮下將集裝箱給放進了大卡車中。
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在幾個保鏢模樣的手下簇擁下興奮的來到集裝箱旁邊,上下打量着,不時的還拍上一下。少年興奮的臉上都升起了紅暈,轉頭向著給他打傘的一個五十來歲的人道:“江伯,這就是你上次跟我說的生日禮物嗎?”
那個被少年稱作江伯的人,是一個體態微胖,身高較矮,臉上始終掛着一團和氣笑容的人,只是圓圓團團的臉上偏長着一對倒三角的眼睛,不但破壞了他一團和氣的外表,眼睛中偶爾露出的令人心寒的目光,更使人猜到他並非是表面那麼易於的老人。
江伯微笑道:“我怎麼敢騙少爺呢,這是老爺花三百萬給你買來的,錢雖然不多,但是東西卻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買到的,老爺的一片苦心,少爺你要記住啊。”
少年似毫不在意的揮揮手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學習經商,將我們家的產業擴展到全世界,作最有影響力的商人嗎,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不過父親寫的那些經商的成功十則到是非常有道理,尤其是第一條,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首要就是作一個自私的人。試想若不自私,又怎麼能忍心將屬於別人的錢都搶走呢。”
江伯笑眯眯的道:“少爺真是天資聰穎。”
少年眼睛始終盯在集裝箱上,聞言道:“別拍馬屁,咱們趕快回去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這禮物了。”
江伯對少年的無理絲毫不以為意,笑笑道:“還請少爺等一會兒,我去將錢付清。”
少年不耐煩的道:“趕緊去吧。”
江伯微一躬身,帶着兩個屬下向著那個白人走去。
江伯向他一笑道:“請問怎麼稱呼。”
那白人神色冷漠,雖然身體較他身後的幾個大漢要單薄一些,但是眼神卻更加鋒利兇狠。
他冷冷的盯着江伯道:“你不用知道我姓名,我們已經把貨安全送到,你將一百六十萬的尾款結了吧。若是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就去那個經過加密的網站發佈消息吧。”
在十幾束如同野獸般的灼灼目光的盯着下,江伯似乎永遠都不會消失的笑容頓時被尷尬的神色替代。
他有些惱怒的低喝道:“把錢給他們。”
在他身後的一個提着手提密碼箱的保鏢立即走上前來,遞給了對方。
白人將密碼箱交給手下清點裏面的數目,他將一個遙控器類的東西拋給江伯道:“如果有意外情況,這個東西可以控制它。另外奉告一句,小心點,它的力量雖然不算強,依然不是你們這些人能夠制伏的。”
易火望着天花板上淡淡的若聚若散的雲氣,小羊趴在地板上兩隻黑亮亮的眼珠眼巴巴的看着在它鼻子面前耀武揚威的小怪。
在易火家裏,小羊和老虎都是被小怪任意蹂躪的對象,誰要是敢反抗,小怪會用它那鋒利的足以輕易切斷三隻手指粗細的小樹的指甲來維持自己的地位。
小怪抱着一個足有它那麼大的蘋果,一屁股坐在小羊的腦袋上,“滋滋”有聲的啃起來,而同樣喜歡吃蘋果的小羊只有耐心的等待小怪將吃剩的蘋果核賞給它。
易火心驚膽顫的看着小羊上方的雲朵,每當小羊吃東西的時候,這些水氣雲朵就會散去,反之,雲朵就會越聚越厚,直到凝結出雨滴。
無論誰都沒見過這麼古怪的事情,不過易火隱隱覺得這隻小羊恐怕也並非是普通的羊,而是像淤泥怪那種奇怪的獸類,不同的是,前者是惡的代表,而小羊則是屬於善良的一方。
西區的山路上,一輛卡車和兩輛昂貴的新型轎車在大雨中風馳電掣的奔馳着,地面的積水受到疾速的衝擊力而在三輛車后隨風高高飆起。更添汽車疾速行駛的氣勢。
風勢漸大,雨借風勢,也劈頭蓋臉的打在車窗和車身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觸目驚心的響聲。
兩旁樹影重重,暗淡的路燈的燈光到了三五米外便已很難看清。
卡車上,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大漢擔心的向著開車的疤臉大漢道:“老四,車開慢點,雨勢太大,我們還是小心點為是。”
開車的疤臉大漢卻不以為意的哂笑道:“牛哥,想當年你在道上也是稱的上名號的響噹噹的人物,怎麼如今膽子卻變得這麼小了,連下雨也會怕。放心吧,我會小心的,我老四還是珍惜自己這條命的。”
被稱作牛哥的人似乎被疤臉大漢一說,也記起了當年的風光,旋又感慨了一聲道:“出來混,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看似風光其實卻危險無比,就像是在風暴中的一條小舟,一個不小心就會丟掉小命。那個時候我還年輕,非常氣盛,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做不了的事,也沒覺得怕過誰,現在有了老婆孩子,才知道珍惜,才會感到害怕。若不是這次要照顧到老闆的兒子的安全,我是不會出這趟任務的。”
與當年的牛哥一樣年輕氣盛的刀疤臉,輕蔑的一笑,似乎在譏笑牛哥已經老了,這個世界早就是屬於他的了。
卡車中旋又落入寂靜,只有雨點打在車身上密集的聲音。
就在卡車將要拐過一個彎道時,一個人影出現在道路上。
刀疤臉大駭,趕緊踩剎車,打方向盤。疾速行駛的卡車在慣性的作用下,車身傾斜着向前滑出,並由於雨天的關係,路面太滑,卡車終於翻倒,重重的撞在一旁的山石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卡車後備箱中傳來古怪的撞擊聲,聲音很大,即便是雨聲也無法完全掩蓋。
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出現在翻倒在地的卡車前,側耳傾聽着後備箱中的巨大響聲,一對好看的眉毛微微的蹙在一起,烏黑亮麗的長發用一隻木簪在頭頂結了個既古樸又好看的髮髻,一雙清水般的眸子充滿天真純潔的意味。她的懷裏抱着一隻可愛的純白色羊羔,即使在狂風暴雨中也沒有發出叫聲。
突然一聲有剛才數倍大的響聲,後備箱的鋼鐵大門即被一股令人恐懼的力道給砸開拋跌到很遠。
一個怪物從後備箱中跳了出來,瞪着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如貓一般的瞳孔釋放出令人恐懼的光芒,怪獸驀地仰起頭髮出一聲咆哮,似乎在慶祝自己獲得自由。
女子望着面前不遠處形似袋鼠似的怪物,不禁搖了搖頭,轉身沒入雨中,消失不見了。
不知是老天保佑還是怎麼回事,卡車中的兩人在這起危險的交通事故中,只是幸運擦破了點皮,受了點小傷並無大礙。
刀疤臉奮力踢掉車窗上殘餘的玻璃碎片爬了出來,聽到怪物的恐怖叫聲,臉上的刀疤也不禁顫動了幾下,將一直插在腰後面的槍給掏了出來,喝罵著向車後面走去。
刀疤臉看到足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頭來的怪獸,心臟激烈的跳動了幾下,情不自禁的向後退去。
怪獸聽到響聲,停止咆哮,血紅的眼睛盯着刀疤臉,直面這從未見過的恐怖怪獸,刀疤臉甚至感到自己的血液也似乎在瞬間凍結起來。
怪獸大概有兩米高,身體非常強壯,長着一個橢圓形的腦袋,上半身形如袋鼠,下半身長着一對山羊的蹄子。
刀疤臉終於忍受不了這種面臨死亡的恐懼,狂喝一聲,雙手握槍看也不看的向著怪獸射擊。
被槍射中的怪獸發出痛苦而且憤怒的吼聲,身上流出血來,但是卻並不能將它致命。怪獸猛地跳躍起來,撲向刀疤臉,只聽得刀疤臉慘叫一聲,跌倒在雨水中,臉上因恐懼而顯得有些猙獰。他的槍連着他的手在一瞬間被怪獸吞進口中。刀疤臉大聲的慘嚎着,鮮血流進雨水中,瞬間被沖淡,直至完全看不見。
怪獸怪叫兩聲,作勢欲撲上去的時候,跟在卡車後面的兩輛車上終於有人下來了。
牛哥在刀疤臉跌坐在地上時也從破碎的車窗爬了出來,他的手臂在車窗上的碎片劃破,鮮血正不斷流出。
怪獸嗅到鮮血的味道,立時將貪婪的目光向他望來。牛哥一愣,臉色在怪獸虎視眈眈的目光下瞬間變得煞白,但是他微微一怔,就毫無遲疑拖起在雨中慘叫的刀疤臉,想將他從車窗推進車裏。
怪獸吼叫一聲,揮舞着粗壯的上肢,鋒利的指甲向著兩人抓來。
電光火石間,牛哥拉着刀疤臉滾倒在地上躲過了怪獸的利爪。
怒吼的怪獸叫着想要再撲上去時,突然套在它脖子上的鐵項圈發出清脆的一聲鳴叫,怪獸如同斷電了的機械人立即停止了動作,整個身體似乎變得溫和起來。
牛哥驚疑不定的看着呆站着的怪獸,一直懸着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江伯的聲色皆厲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廢物是怎麼開車的,你知道這隻怪獸是老爺花了多少錢才打通關係買來的嗎,萬一因為車禍而死,就是把你們倆送去陪葬,老爺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時候少年的聲音在雨中若有若無的響起:“沒想到這個控制器到是挺好用的嘛。”
原來幾人跟在卡車後面,忽然發現卡車滑倒,便打了電話通知了公司總部,幾人沒有下車,只是等着公司的人前來接應,卻沒想到沒過一分鐘,花大價錢買來的怪獸竟然從卡車中闖了出來,不得以只好從車上下來。
幾個人打着傘護着少年和江伯走了過來,卻沒有人管刀疤臉的死活,甚至連眼尾也不曾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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