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琴瑟和鳴，人首蛇身

天陰地陽，多智星君站在大陣其中如同真正的神明一樣，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都不再受自己掌控，變成了多智星君陣法的一部分。

高空之上，首當其衝的承受壓力的就是大長老和清音兩人，她們在這陣法中間壓力巨大，彷彿已經被掌控了一樣。

“不用佈局，就能身化大陣，果然不一樣。”清音蹙眉立在空中，她此時感覺非常不好，或者說，生平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靈力竟然不受自己掌控。壓力之下，倉惶之間，她下意識的想要反擊，可手指接連彈動，手中古琴琴弦不斷顫抖，卻沒有絲毫琴音生成。在這片天地之中，清音如同一個被網住的麻雀一樣，連蹦躂的能力都沒有了。

當然，空中沒有蹦躂能力的不止清音一個。

大長老虛空之蛇也想反擊，可虛空再沒給她一點能量的反饋——想撕裂空間，不行；想用空間裂縫攻擊多智星君，不行；想召喚虛空外物，依然不行。甚至她最後完全放棄靈力和術法的攻擊，想用自己龐大的身體去衝擊吞噬那多智星君，都難以做到——在她身體剛剛衝出不到一百米的時候，身上空中就生出禁法，高空之上平白無故的多出了無數的古文“禁”字，那密密麻麻的“禁”字如同一根根繩索一樣，直接勒住了她的身體，讓她動彈不得。

“好強。這就是遠古十大英雄的真正戰鬥起來的模樣……”下面的眾人看到空中的情況已經徹底驚呆，今天真的是讓所有人“大開眼界”的一天，高手一個接一個不說，還一個比一個層面高。

四大凶獸已經夠強了，上面還有至邪，至邪是很強了，但是半路殺出的頂級劍客人劍合一幾招就把他打得形體破碎，那劍客似乎已經夠強了，但似乎現在多智星君才是這場戰鬥的真正主宰。

遠古十大英雄，即便是沒有寵獸，即便是實力根本沒有恢復，也比現代最頂尖的高手更強上無數。

在場的都是人類方面的高手，哪個不是從小聽着十大英雄的傳記故事長大的，可聽過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一回事。如典籍上所寫，十大英雄可以輕易斬殺頂級妖獸，寥寥一句話，不見得有多麼震撼，大抵是只能讓人知道十大英雄非常厲害。

聽說過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一回事。

就如同每個人都聽說過山崩海嘯，知道很震撼，但是具體怎麼個震撼法，又說不清道不明。只有真正站在大山面前看到山崩，站在海邊看到那數十米高的海浪的時候，人才能真正感覺到大自然的力量，才能真正的——震撼！

此時，所有人就由“道聽途說”變成了真正的“親眼所見”和“親身經歷”，然後事實真真正正的告訴了每個人——遠古十大英雄，實在是強若非人。

大長老和清音已經相當於九級高級妖獸了，但在多智星君面前竟然動彈不得，琴音無聲，虛空封閉，兩人完全發揮不出丁點的實力。

“多智星君身體非常虛弱，只要你們能突破陣法到她面前，她肯定承受不住你們的攻擊！”在空中又陷入徹底的僵局之後，空中又響起沙羅謁的聲音，而伴隨着他聲音而出的，是整個五行大陣的斗轉星移，安插在陣法中的各個攻擊法陣全部運轉，一時之間地動山搖，無數攻擊傾盆大雨一樣湧向多智星君，可無論翻滾的山石還是憑空生出的火焰，到達了那天陰地陽的地界之後，全部停滯不前，變成了最最溫順的綿羊。

“班門弄斧。”看到沙羅謁用陣法的力量攻擊自己，多智星君連冷笑一聲都欠奉，直接手捏印訣，回手揮出，“人類法陣，起源於我，用陣法攻擊我，不但班門弄斧，更是欺師滅祖。”

多智星君話音未落，手剛揮出，五行大陣霎時間全部逆轉，多處偽陣眼瞬間崩潰，而沙羅謁所在的真陣眼方向，更是忽然出現了巨大的反噬力道，就好像整個神起山的力量忽然施加在這一點上一樣，讓他感覺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噴出，立刻就受到重創。

而這還不算完，壓力之後是真正的攻擊，五行陣法逆轉之後，所有攻擊全部回彈，一時之間，風火雷電齊出，地火水風混亂，沙羅謁看着漫天的攻擊，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就想逃離。

“想跑？”對於沙羅謁的想法多智星君猜的一清二楚，而沙羅謁的行蹤她也看得一清二楚，當下，對這個多次壞了自己好事的所謂“後代”，多智星君絲毫沒有留手的成分，反彈回去攻擊之後，多智星君更是凝聚了自己的力量把沙羅謁所在的地方連同整個剛建好的“英雄學院”一同封鎖，隨後把回彈過去的陣法力量全部湧入其中。

只聽場中“轟隆”一聲，陣法能量爆炸之後，整個天空霎時間亮起了白晝一樣的光芒，被多智星君凝練過的陣法力量比沙羅謁發出來的時候威力更大十倍，整個神起山脈的力量在山谷之中爆炸。只用了一瞬間，剛剛建好的英雄學院就被整個徹底摧毀，甚至連同它所在的地基都被整個擊穿，山谷的正中央，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坑洞，在煙塵散去之後出現在眾人面前。

沙羅謁不見了，記者不見了，連同被殃及池魚在旁邊戰鬥的人類高手以及普通妖獸，也都不見了。

所有那塊區域的人，連同整個學院和地面，一同灰飛煙滅了。

“好厲害的手段，好惡毒的心。”清音在半空之中看到下面的情景，心中既是不忍，又是震撼，“身為人類殘害同類，身為長輩殺害後代，想不到全人類心裏的十個英雄之中，竟然有如此惡毒之輩。枉我從孩童時期對你的崇拜之心……”

“崇拜？”多智星君抬頭看了看清音，“多餘的弱者情感，現在擺在你面前兩條路，第一，順應時代而活，第二，逆天而行最後落得身死道消，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

“有什麼好選的。”清音看了眼身旁的虛空之蛇，隨後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亂的頭髮，半空之中，重新把自己整理得漂漂亮亮的，露出了那張經常出現在電視畫面中的，充滿仙靈氣息的精緻面容，“與其活在爛泥坑中，我還不如死掉。”

“雖然我一直挺煩你的，但是今天你總算說了句有骨氣的話，沖你這句話，一會跟你死在一起我也不那麼噁心了。”虛空之蛇說完這句話，從口中吐出一個細小的發簪，那發簪和清音的“古琴”似乎是一對，發簪出現之後瞬間爆發出熾烈的光芒，隨後直接斷裂開來。

這發簪清音記得，是上古秘寶“瑟”，和自己的“琴”是一對，“琴瑟”秘寶是清音和神音的師父留給她們的最重要的遺物，據說是從某個仙境之中得來，連她們師父都沒弄明白這對秘寶全部的作用——經過一段時間研究之後，清音和神音的師父，只知道那“琴簪”是一件非常強大的音波武器，能把靈力通過音波的方式擴散出來，殺人於無形。

而至於另一件“瑟簪”，他只知道裏面蘊含了更加巨大的能量，是個一次性的寶物，具體什麼功能——他至死都不知道。只是在他臨死前，把這一對“琴瑟古簪”留給了自己的兩個徒弟，希望兩個人能夠“琴瑟和鳴”和睦相處。

但是事與願違，師父活着的時候，這對師姐妹就針尖對麥芒，他死後更是變本加厲的如同仇人一樣，平時不想見，一相見，就吵嘴甚至動手。

不過此刻這一人一蛇終於遇見了天大的敵人，性命都危在旦夕的情況下也顧不得爭執了，此刻把這師父重要的遺物拋出不為別的，就是純粹死馬當活馬醫，想試試這秘寶的威力，也了卻心中數百年來的“疑問”。

這對“琴瑟古簪”到底隱藏着怎樣的秘密？

發簪空中被靈力充盈之後就斷裂開來，隨後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那能量的性質有些像靈力，但是似乎又比靈力更高級一些，這能量一經出現就連多智星君都皺起了眉頭——她以前見過這個性質的能量，只有太古時代，人類沒有出現之前，甚至妖獸都還沒有出現的時候，那些天地之間誕生的神物才擁有這個性質的能量。

這個性質的能量她只見過一次，十大英雄之中，也只有她和青帝見過這種能量，那是在一處非常危險的異世界古墓之中，兩人當時九死一生才從那古墓之中脫身而出。

當時的多智星君雖然還是少年時期，並未達到巔峰，但是當時已經有寵獸在身，更沒有萬年的“沉睡”和“虛弱”，比現在還是要厲害不少的。所以，當感受到這個性質的能量之後，多智星君的臉上終於露出真正凝重的神色，她知道，今天是真正碰見奇物了。

只見那古簪空中斷裂之後，能量匯聚，在空中竟然組成了一個能量組成的“瑟”的形狀。

在場大部分人都不認識“瑟”，瑟在中古時代就已經在人類社會消亡，人們只知“琴”而忘卻了和“琴”其名的“瑟”。

琴有七弦，每一弦都寓意深刻，一弦屬土，為宮，弦最大，用八十一絲，聲沉重而尊，是為君，二弦屬金，為商，次於宮，弦用七十二絲，能決斷，是為臣……

弦弦有意。

七弦是為：君臣民事物文物，籠統世間萬物。

但“瑟”就更恐怖了，“瑟”也為古琴模樣，卻足有二十五弦，每根音弦，音律不同，比之琴音更加厚重。

此刻“瑟”既已出，清音手中的琴自然也脫手而飛，在半空之中和那古瑟迎合在一起，一大一小，琴瑟和鳴。

而當琴瑟和鳴之時，大長老和清音感覺到一股吸力從對方身體內發出，隨後兩人身體不受控制的在空中對撞在一起，最後又一同融入和鳴的琴瑟之中，合二為一。

“師父和師伯合體了。”水峰山腳之下，妖月此時已經神情恍惚，沙羅謁的死讓她似乎沒了神魂一樣，變成了一個獃獃的木頭人，機械的看着空中，機械的口述着眼前看到的畫面，“師父和師伯不是不能合體的嗎，曾經強行合體一次，差點死掉……”

妖月這邊話音未落，那邊天空上神音大長老和清音就真正結合在了一起，琴瑟和鳴之下，如同普通人寵獸合體的光芒閃過，只不過和普通人寵獸合體不同，那過程耀眼得多，也複雜得多，兩人在光團中緩慢融合的時候，那空中琴瑟爆發出來的高等能量也注入進了那光團之內，和兩者融合在了一起。

期間多智星君心生不妙之感想阻攔，但她陣法的力量卻無法撼動那更加高級的能量，她本體的實力又不曾恢復，並沒有阻攔成功。而和她有同樣動作的自然是旁邊的饕餮巨獸，作為最高級別的妖獸，饕餮的智慧早已經超過了普通人，剛才它一直沒有出手是因為多智星君已經完全掌控住了局面，此刻一旦看到局面失控，它那深淵一般的巨口再次籠罩了天空——既然多智星君的陣法破不了，它就想用蠻力直接破壞。

籠罩了天幕的巨口再次出現，隨後帶着最毀滅的黑洞一般的力量直接把空中那融合的光團吞沒進了黑暗之中。饕餮巨獸的口中的黑洞，據說裏面別說物質，就連光都能給消化分解掉。

但是這次吞掉了那空中的光團之後，饕餮那巨大的臉上立刻露出不對的表情，那表情跟人類吃飯吃出硬石子一樣相似，一開始面色如常，但下個瞬間忽然覺察到不對，驚訝和被磕到的痛苦一瞬間反饋在它的臉上，隨後空中青色光芒忽然大熾，那光芒看似柔和無比，但卻直接刺穿了黑洞，直接撕裂了饕餮巨獸的口腔。

饕餮巨獸整個身體三分之二都是頭，而頭上三分之二就是它那張大嘴巴，柔和的光芒透出之後，它的嘴巴被光芒浸透，一瞬間千瘡百孔，再之後饕餮巨獸的嘴巴直接整個破碎，那柔和的光芒徹底升騰到了半空之中。

在青綠色的光芒之中，一個上半身是人類，下半身是青蛇的巨大身影出現，青蛇面容有七分像清音，但是卻多了三分大長老剛硬的英氣，竟然比以前更加好看，而面容之外，那渾身神聖的氣質讓人似乎看到了太古神明。

在那人首蛇身的女性懷中，抱着一個足有五十根琴弦的奇怪樂器，似琴非琴，似瑟非瑟，琴面上帶着山川花紋，更有人型圖案在其中，但是無論是山川還是人型，都帶着強烈的太古時代的荒涼氣息。

那人首蛇身的女性出現之後，把琴橫立在空中，隨後雙手一撫琴面，手指眼瞼低垂，手指輕輕的撥動了琴弦……

噔……

琴弦顫動，似乎發出了震顫人心靈的一聲琴音，又似乎從沒琴音出現過一樣。

琴音在空中擴散而出，卻沒有震動人的耳膜而是直接闖進了人心之中，妖月聽到這聲音，本來因為巨大打擊而失神的眼睛終於回復了些許神采，讓她雖然悲痛，但是卻更清醒的知道她現在需要做什麼了。而易火聽到這琴音，也瞬間從焦慮中回過心神，他抬頭看了看被繼續侵蝕的師父，知道自己再焦急，也不能自亂陣腳，越亂，越不能救人，越是危機時刻，越應該冷靜下來。

大音希聲。

震顫的琴音似乎沒有聲音，卻能闖進人的靈魂深處。

而隨後，琴弦再次被波動……

一聲入人心，兩聲入天地，天陰地陽，整個被多智星君封鎖住的天地在這一刻突然鬆動了起來，天地的陰陽魚圖案開始波動，多智星君也從整個天地的主宰變成了隕落凡間的神明，失去了對天地的掌控。

但是就算跌落凡間，神也就是神。

感受到了自己對天地逐漸失去掌控，多智星君也不慌亂，作為整個世界，甚至整個人類歷史進程中最強大的十個人之一，多智星君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慘烈的戰鬥了，尤其是第一次光明和黑暗交替的時代，她所遇見過的危險，所遇見過的對手，所遇見過的突發情況，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的，典籍上記載的，還不如她經歷的萬分之一。

十大英雄，縱橫萬年，什麼危險沒見過，就算沒見過，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的驚慌失措。

看到空中出現的怪模怪樣的人身蛇女，多智星君沒有去試圖穩定自己的“陰陽陣圖”而是五指一抓再次逆轉下方的五行陣法，從山脈之中汲取能量，淬鍊之後炸毀英雄學院的攻擊招數，再次用出，直指清音和大長老的結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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