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臟狠狠怔住
阿山推着慕懷姜進了屋子。
屋內門帘緊閉,遮擋住了外頭晌午濃烈的光線。
阿山動作麻利的點燃黑木几案上的燈燭,套上了罩子。
昏暗的屋內剎那間燃起一絲微弱的光亮。
慕懷姜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後緩慢睜開幽深冷冽的眸子,看着燭光照不到的黑暗深處,彷彿這樣昏暗的環境才適合他。
盯梢沈莞寧的家丁站在暗處,事無巨細的彙報今早王妃起來的活動軌跡。
慕懷姜一語不發的聽着,聽到最後,家丁說:“王妃對待婆子體貼心細,滿面和煦笑意,就連王妃身邊的雪珠姑娘一個勁的稱讚王妃的好。”
慕懷姜聞言冷冷的嗤笑一聲。
阿山連同站在暗處的家丁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王爺這般笑,便沒有好事情。
清冷的笑聲落下,不過片刻,慕懷姜開口道:“你覺得她怎麼樣?”
阿山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新王妃是南安王的妻啊,他要怎麼評價?
就算是借給他十個膽子,無論好壞,他也絕不敢置喙王妃一個字。
阿山額頭上冷汗珠子滾落下來,他抬手擦掉,斟酌片刻,開口道:“屬下瞧不來人,屬下一切單憑王爺吩咐。”
慕懷姜雙手扶住四輪車轉過身,看一眼阿山,唇角泛着冷意道:“你是越來越無趣了。”
阿山腿有點抖,但好在他強撐住了。
“屬下不敢妄言主子的人。”阿山臉上撐着幾分笑意,推着慕懷姜去沐浴。
慕懷姜今早出去辦事,拔劍殺了幾人,衣袍和肌膚上沾染了血。
回來必定是要先沐浴的。
熱水早已備好。
“你在我面前不必演。”慕懷姜眸子暗了暗。
“是。”阿山新中華咯噔一下,忙應道。
他是自小跟着慕懷姜的人,無父無母,王爺是他的主子,亦是他的天。
可偏偏王爺出事那日,他被指派出去辦事,等回來時,王爺便已經音訊全無。
他發了瘋似的派人在邊塞找尋了許久。
王爺像是人間蒸發一般,無人知道他的消息。
他在邊疆尋了很久才回京。
等最後在見到慕懷姜的時候,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殘忍暴虐,喜怒無常,就連他有時候也摸不清這位主子的意思,生怕哪日一個不小心,丟了命,這樣就沒人陪着主子了。
不演,還像從前那般玩笑,許早不知掉幾次腦袋了。
慕懷姜被推到屏風后,木桶中冒着氤氳的熱氣,還夾雜着濃郁的葯香。
阿山上前準備服侍他沐浴,手指剛搭在慕懷姜身前的衣領上。
“叫王妃來服侍本王。”慕懷姜手指輕輕叩在四輪車上,淡淡道。
阿山怔了怔,他驚詫的眼眸看向慕懷姜,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慕懷姜從不叫旁人近自己的身,碰自己的東西。
這七年慕懷姜沐浴都是阿山親力親為的。
當阿山瞧見慕懷姜眉心微微一蹙時,他忙躬身應道:“屬下這就去。”
……
彼時,沈莞寧正在竹熙院梳妝更衣。
歸寧勢必會見到她的庶妹沈清羽和她夫妻的小妾虹娘。
沈莞寧自然不能像今晨這般隨意打扮。
相反,她要盛裝歸寧。
讓她們好好瞧瞧,她沈莞寧嫁給南安王非但沒命喪黃泉,相反錦衣榮華,尊榮權貴,樣樣在手。
只不過這古代的化妝品,過於簡單,畫不出特別驚艷的妝容。
好在,她所佔據的這幅身子,除了性命和她一樣,就連容顏都和自己原來無甚差別。
胭脂水粉稍稍裝扮便已是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
雪珠連同竹熙院伺候丫鬟圍觀在沈莞寧身後,讚歎王妃傾城容貌。
阿山進來,丫鬟們瞬間靜了聲。
沈莞寧聽到身後沒了動靜,轉過身,瞧見一個穿着黑袍的少年走近。
黑袍少年容貌俊俏,眉目剛毅,肅着臉俯身行禮道:“屬下拜見王妃,王爺請王妃去一趟玉清閣。”
沈莞寧不知道玉清閣是什麼地方,她擱下木梳問道:“是要現在歸寧嗎?”
“回王妃的話,王爺在玉清閣等王妃過去,歸寧一事稍後再說。”阿山道。
沈莞寧跟阿山過去,雪珠被擋在玉清閣外,不準入內。
沈莞寧道:“那你便在這等我吧。”
“是王妃。”雪珠看一眼沈莞寧,眼眸中隱有擔憂。
玉清閣,是王府中的禁地,乃王爺休息的院落。
自打王爺出事回來后,這裏七年未曾對外開放,能進去的也僅王爺心腹而已。
其餘人若是涉足於此,必定豎著進去,橫着出來。
沈莞寧進了院子,心中略略吃驚一番。
這南安王心底絕對陰暗。
偌大的院落毫無生機,反倒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意味在裏頭。
多看兩眼都讓人遍體生寒。
“王妃這邊請。”阿山說道。
沈莞寧收起探究的目光,直徑進了阿山撩開門帘的屋子。
她進去后,阿山並未跟進來,身後的木門吱呀一聲合上了。
沈莞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大白天的不拉窗帘嗎?
她伸手摸着前面的空氣,摸索着抬步向前走。
為了防止上次踩鞋的事情發生,沈莞寧格外注意腳下的路。
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裏走了片刻,聽到潺潺水聲,循着聲音走了幾步,看到了光亮。
微弱的燭光的,在屏風后亮着,是這間昏暗屋子裏,唯一的光亮。
沈莞寧走近,站在屏風外,俯身行禮道:“妾身拜見王爺。”
“進來。”裏面傳出一道冰冷的聲音。
沈莞寧深呼吸一口,沉下心,抬步進了屏風后。
她入眼看到的是,慕懷姜赤。裸着身子在滿是水霧的木桶中。
他的脊背上縱橫交錯着數不清的疤痕傷口。
沈莞寧死死咬住唇,將驚訝的聲音,堵在喉嚨里。
面前的身轉過身,一雙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眸含着水汽死死的盯住她。
沈莞寧瞬間垂下眼眸,乖巧的站在一旁。
“抬起眼來,看着本王。”他沉聲命令道。
沈莞寧緩慢抬眼,“嘩啦”一聲水響,慕懷姜從木桶中站了起來。
他周身一絲不掛,滿身是水的站在她的面前。
沈莞寧心臟狠狠怔住。
這一幕彷彿是在夢裏見過一般,那些畫面在腦海中迅速閃過,剎那間一切都靜止了。
沈莞寧不記得方才腦海中閃過了什麼,只怔楞的看着眼前的人,覺得她心臟悶痛難以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