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對辯
會議室很大,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一進門,我就瞧見長谷川一幫老鬼子坐在桌的那頭,春風得意地輕聲笑談着。
聽見開門聲,他們下意識地抬頭向這裏看了看,當突然瞧見我出現的時候,長谷川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來,神色中似乎在嘲笑我到如今還不死心,跑到這裏來難道自找沒趣的么?
“李桑,我們又見面了!”還是那麼熱情,長谷川笑眯眯地站起同我打着招呼,眼神中卻帶着看我笑話的神情。
我冷淡地點點頭,並沒伸手,直接給了他一個冷場。笑話,雙方都撕破麵皮了,還給他什麼好臉色?不當面給他一拳已經不錯了,難道讓我把熱臉貼過去,擺出一副哀求的模樣么?
“沒禮貌的支那人!”長谷川落了個難堪,恨恨地輕罵了一聲,聲音雖不大,但我卻聽得一清二楚。
“你說什麼?”我停下腳步,一眼就瞪了過去。
“咦,你聽見了?”長谷川瞧瞧我,咧嘴就笑道:“你們支那人難道都沒教養么?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懂,真是劣等民族……。”
“哈哈哈!長谷川君說的好,說的好啊!”其餘幾個日本人同時大笑起來,還故意在我面前拍了拍手。
“他媽的老鬼子!你……。”我頓時火氣,身子往前一衝就要揍他一頓不可,查爾斯急忙在後面抱住我。用低沉的聲音讓我冷靜。
“查爾斯先生,今天我們談判,貴公司把這個支那人找來幹嘛?我看,這種場合他沒必要出現,還是讓他早點回支那去吧。”長谷川得寸進尺,正色向主辦方提出了要求,還故意瞧了瞧我。
“對不起。作為本公司地重要客戶,李先生完全有資格參加這次會議。他是我們邀請的客人,這是由董事會決定的,同時也得到了其餘兩家公司的認可。”查爾斯平靜地回答。
“邀請的客人?”長谷川顯得有些詫異,看了看我,又回頭和幾個同伴低聲商量了幾句,又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尊重貴公司的決定。不過我想。貴公司應該明白這次談判的重要性,對雙方來說都是有極大好處地,不是么?”
“呵呵,這個當然,不過作為本公司的大客戶,董事會還是覺得李先生同時參加這次談判妥善一些。畢竟,我們是跨國地大企業,面對的是世界各國的市場。日本市場雖然重要,但中國市場也不能放棄,長谷川先生,這些您應該理解吧?”
查爾斯明顯是在替我說話,在坐的人都能聽出來。長谷川那些傢伙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化,似乎在琢磨着我這次出現究竟會給他們帶來什麼影響。不過。沒一會兒他又笑了起來,連連點頭表示諒解。但從他的表情和口氣上來看,並沒把我真正瞧在眼裏,畢竟現在談判已經到了尾聲,一切都已經差不多了,我就是再有本事,也扭轉不了他們定下的策略。
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查爾斯挨着我坐了下來,過了幾分鐘,會議室又進來不少人。分成三派各自坐下。身邊地查爾斯輕聲向我介紹。其中有他們董事會的成員,也有淡水河谷的談判代表等等。也就是說,世界三大礦業公司的決策團隊已經聚集在這裏,針對國際礦石標準價格,即將作出最後的決定。
“這種時候,把我找來究竟想幹什麼呢?”我疑惑地瞧着這個場面,有些不明白澳大利亞這邊是什麼用意。
人到齊了,談判會議當然就可以開始。長谷川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先是洋洋洒洒地說了一大通市場方面的分析,再大幅度誇耀了日本的年鋼鐵產量和礦石需求,最後拿出幾份資料,表明合作中心制定價格基準的好處和利益,隨後請求三大公司儘快決定,以便展開全面合作。
說實在,長谷川說地這一通東西的確蠱惑人心,聽的有些人連連點頭,暗暗動心。當翻閱了那些資料后,由三大公司的代表向日本方面提出幾個問題,而日本人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對答如流。
三大公司的人湊在一起商量着,一時間暫未拿出最終決定。而那邊的長谷川他們似乎已經勝券在握,就等最後一錘定音了。
淡水河谷地代表第一個發言,向其餘兩家公司詢問對此事的看法,並且當眾又向日本方面提出了一個問題。
“日本的鋼鐵產量和礦石需求,我們都非常清楚。作為世界上鋼產量最大的國家之一,日本一向是我們的主要客戶。不過,我們的公司面對的是整個世界的市場,日本市場雖大,卻也只不過是其中一部分。制定新的國家價格基準,這可不是件小事,如此幅度的增長已經大大超出了我們本來地預計。雖然從利益上來說,能夠讓我們都獲取巨額地利潤,但這樣也是有風險的,一旦丟失了其他市場,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吧?”
全日鐵地代表連忙回答道:“尊敬的先生,您的顧慮我們已經解釋過了,作為控制全球90%以上鐵礦石供應的三大公司來說,完全可以做到壟斷。既然是壟斷,價格體系當然可以單獨制訂,而且在我們提出的合作條款中已經註明,一旦談判成功,日本方面完全有能力彌補其餘地區的銷售,並不會給貴公司等帶來其他方面的損失。”
“不不,您說錯了。”那代表連連搖頭:“壟斷?這個名詞可不是我們願意見到的,如果作為行業的壟斷企業,恐怕我們三家公司都要面臨法律上的責任吧?”
他話剛一出。其餘兩家公司地代表都點頭贊同,西方國家對壟斷是很嚴厲的,一旦被套上這個名詞,面臨的就是拆分或者其它手段,無論是哪個國家,哪個地區,都不會願意瞧見一個能壟斷市場的企業出現。
“至於您說。日本方面完全有能力彌補我們在其它地區的銷售損失?如果我沒理解錯誤的話,您所指出的彌補手段。是不是替我們掌握銷售渠道呢?或者換句話來解釋,就是今後所有地銷售渠道由我們三家公司轉交到你們日本的手裏?是不是這樣?”
“這個……。”全日鐵地代表頓時急了,他沒想到自己一句話里就出了兩個病語,而且被對方抓得死死。壟斷先不說,控制礦石銷售渠道,這絕對是三大公司不可能答應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三大公司就變相被日本方面給綁在了一起。時間一長甚至主客移位,成為日本的單獨供應商,而日本一躍就取而代之,完全掌握全球的礦石貿易。
全日鐵的代表連忙解釋了起來,表示日本方面完全是在雙方合作,共同獲利的基礎上全方面地合作,並沒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如果三大公司不放心,還可以在合同上作為限制。以約束日本方面的銷售。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可以放心些……。”代表們點了點頭,全日鐵的人大鬆口氣,下意識地抹了把汗。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按現在的提議完成談判,對於其它國家的市場反應。你們日本有什麼對策么?”
“其它國家?對策?”日本人不明白地反問一句。
“政治!政治上的影響,還有市場地反應!”對方重複了一句。
“絕對不會,對此我們已經做過了調查,交給貴公司的資料上顯示了這點。”日本人胸有成竹地回答。
“哦,是么?”那代表翻閱了一下,抬頭又問:“那麼中國市場呢?據我所知,中國市場的年進口量已經接近日本了,以增長幅度來看,用不着三年時間就能超過日本,成為全球最大的鐵礦石銷售渠道。一旦同你們日本合作。中國市場我們不免得有擔憂啊!”
“這個嘛……請各位放心。中國市場雖然大,但中國市場並不像我們全日鐵以統一採購為主。完全是各自為營,所以從單獨的採購量來看,並算太多。另外,大家或許都清楚,中國政府現在正在進行一個所謂的調控政策,已經極大地擾亂了國際市場,對於不按遊戲規則出牌地國家來說,完全不用考慮其中,直接把他踢出局就行了……。”
“放屁!胡說八道!”我再也按捺不住,站起來就喝罵了一聲。聲音大得所有人都是一驚,幾個代表面面相覷,詢問我究竟是誰。
“各位,對於中國鋼鐵市場的情況,我想我應該最有發言權!”到了這地步,我也豁出去了,怎麼著在日本人面前出口氣也是好的。一把抓過邊的話筒,我就大聲說道:“首先我承認,全日鐵無論是從年採購量還是實力上來說,都是最雄厚的,但是中國鋼鐵市場的採購量已經接近了日本國全年的數量,而且我作為中國最大大鋼鐵公司,和其餘幾家鋼鐵公司的供貨商來說,其增長幅度遠遠超過全日鐵的比例,採購總量也已經接近了他的數額。另外,中國鋼鐵發展地情況,在坐地各位都是行家,應該清楚的很。僅僅十年時間,上升幅度地比例是多少用不着我說出來,你們都可以在任何一個文件中找到資料。擁有比日本大上百倍的國土,人口多十幾倍的中國,又是一個正在高速發展的國家,其潛力是多少?這答案不難回答吧?”
看了看大家,我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一個國家在發展的過程中,總會遇上不少問題,對於前些時候中國市場進行的調控政策,的確影響了鋼鐵行業的發展和穩定。但是別忘記,中國政府的調控是針對自己的市場,並沒有在國際市場造成影響,而且這短暫的調控已經正式解除了,消耗掉大量庫存的中國鋼鐵企業,馬上就會有巨額地礦石訂購單擺在各位的面前。這其中蘊涵了多大的利益,應該不難看出!”
冷冷盯了日本人一眼,我又道:“日本方面提出的要求我非常清楚,無非就是提高國際基準價,霸佔銷售渠道,從中獲得利益。這對商業來看,並沒有不妥的地方。可對整個局面來說,卻是有巨大隱患的!各位先生們。作為世界三大礦業公司,或許利潤的同時你們也希望保留市場地餘地吧?也不想看見自己將來被人掐着脖子進入其它國家的包括市場最大地中國吧?無論是從商業角度,或者政治角度來看,一旦簽下了這份協議,終究一天會走到這個地步。我們中國人有句成語叫做殺雞取卵,一旦把雞都殺了,將來還有再下蛋的雞么?短期的利益。能比得上長久的利益么?”
我滔滔不絕的一番話,讓有些人露出了深思的想法,他們情不自禁商談了起來,沒一會兒,剛才那位淡水河谷的代表向我問道:“李先生,我很佩服您地口才,可您也別忘記,這次談判主要的目的是制訂新的國際基準價。對於日本方面提出的請求,一旦決定後會給我們帶來巨大利益,作為商業公司,追逐利益是很重要的一面,您說呢?”
我點點頭,不否認地答道:“這當然沒錯。三大公司完全可以以自己的實力和影響力重新制訂國際基準價。可各位也別忘記,日本方面提出的建議是什麼?如此高地漲幅,會不會給整體市場帶來影響和劇烈波動?我的看法非常簡單,在市場可以承受的情況下,我不反對漲價,但絕對不能犧牲其它國家的利益滿足單個國家的需求!”
日本人頓時急了,連忙跳起來叫嚷道:“你這卑鄙的支那人!這是我們地談判,你……!”
“卑鄙?卑鄙的是你們!”我連忙就頂了回去:“你們打的什麼算盤我不明白?如此高的漲幅,你們其中佔了多少大家都清楚吧?趁此機會再壟斷銷售渠道,從其它國家搶奪利潤。還想把三大公司一起拖下水。這難道就是你們小日本的公正么?不!這是陰謀詭計!”
“支那人,我要和你決鬥……!”長谷川這老鬼子氣急敗壞。張牙舞爪的就想撲過來,看得所有人眉頭大皺,連忙就有保安拉住了他。
“各位,我提議暫時休會,等大家冷靜一下比較好。”查爾斯作為主持會議的代表,連忙站起來建議道。
三大公司的代表和董事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都點了點頭。很快,他們就退了出去,而我也被查爾斯請出了會議室,來到了樓上的一間辦公室。
“李先生,您剛才有些莽撞了……。”進了辦公室,查爾斯苦笑着說道。
“莽撞?呵呵,我倒不這麼認為,相反我覺得今天是最清醒的一天。”說了那麼多地話,我心裏舒坦多了,無論結果如何,我已經盡了自己地能力。
“唉……。”查爾斯嘆了口氣,走到辦公桌從裏面取了兩支雪茄遞來。
說聲謝謝,接過一支削剪完,用火點起,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時候我才顧得上問一個問題:“查爾斯先生,我想請教一下,您這次邀請我來這究竟出於什麼目的?或者是說……?”
“沒什麼,只不過想讓各位董事在決策前多考慮一下問題。”查爾斯目光有些閃爍,平靜地回答,笑了笑又道:“剛才您如果說話平靜些,或許效果會更好。可惜,現在給你搞複雜了,我不知道董事會究竟會如何作出決策,李先生,我們還等待吧。”
“謝謝您地好意,對於您的幫助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會深為感激的。”
“不用這麼客氣,我們可是老朋友了。”查爾斯哈哈笑道。
休會一直休到傍晚,三大公司還沒作出決定,接到通知后的查爾斯暫時讓我們雙方都回住處等待消息,明天再繼續會議。告別了查爾斯,我回到了賓館,打了個電話回香港,把澳大利亞這邊的情況和王欽他們說了說,並希望政府方面是不是能替我這裏分擔一些,就算擺個姿態什麼的也好。
雖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可事到如今,做總不比做來的好。掛上電話后,我仔細琢磨着今天的一切,越想越覺得查爾斯的解釋不是這麼簡單,似乎總有什麼說不清的東西隱藏其中。
為在地震中遇難同胞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