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現在算起來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還記得那年的夏末秋初。邢棟背着行李，來到了省城體育學院上學。他學習的是健身專業。就在健身房對面，就是瑜伽練習室。邢棟經常會看見兩個清秀的女孩從瑜伽室走出來。

後來邢棟才知道，那兩個女孩是本校的校花劉明真和馮婉。

事實上邢棟也沒有接近她們倆的意思，他以為可能這輩子也不會跟她倆有任何交集了。就這樣過了半年。

那一天，邢棟到水房打水。他前面就站着那兩個女孩。他甚至聞到了她們倆身上淡淡的汗味。

兩個女孩打完水，說說笑笑地要往外走。兩個女孩說到高興處，馮婉推了劉明真一下，結果，還沒蓋蓋的水瓶灑出了一些水，一下子濺到了邢棟的身上。邢棟“啊”了一聲。

這下把兩個女孩嚇壞了，趕緊說對不起。

邢棟忙說沒關係：你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只是點皮毛傷。

但劉明真非要帶邢棟去醫務室。邢棟見兩個女孩非要帶自己去處理一下燙傷的地方，也不好再回絕。便只得答應了。

從水房到醫務室隔着一個小花園。三個人默默地走着，並沒有說話。其實邢棟想找點什麼話題聊聊，但卻也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馮婉問了他幾個簡單的問題，比如他叫什麼，什麼系，幾年級啊。

三個人到達了衛生室。其實邢棟傷的不重。簡單的處理后便讓他們回去了。

不管怎麼說，三個人就算是認識了。

生活還是按部就班，平平常常地過着。但不同的是邢棟和兩個女孩的交集越來越多了。

邢棟有每天早晨跑步的習慣，而這時兩個女孩也會出現在操場上，開始的時候，兩個女孩站在那裏看他跑。邢棟沖她們喊：一起跑啊。

於是兩個女孩加入了進來。三個人便在操場上跑了起來。她們倆明顯跑不過邢棟，於是邢棟便放慢了節奏，帶着她倆跑。三個人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邢棟甚至想到了一個詞：同呼吸，共命運了。

到了晚上。從剛成立的瑜伽館到女生宿舍要橫跨整個校區。兩個女生晚上加練后害怕走夜路。馮婉跟邢棟說，懇求他護送她倆這條路。邢棟當然是欣然答應了。

事實上邢棟對兩個女生是抱有好感的。但是他又不知如何表達。他甚至幻想過來一群壞蛋欺負她們倆，他好挺身而出，拯救她們。

於是，每天晚上吃完晚飯，邢棟便跑到瑜伽館，看她倆練瑜伽。邢棟知道她倆是瑜伽系的高材生，便站在那裏觀察。他發現兩個人的瑜伽風格不太一樣。馮婉像辣椒一樣，火辣而熾烈。而劉明真則像茶，溫吞着的。

那天，三個人在一起吃午飯，馮婉突然問邢棟一個問題：我和劉明真同時掉進了水裏，你先救誰？

邢棟想了想說：你會游泳啊，我先救劉明真吧。

看着劉明真在那笑，馮婉說：真是個直男啊。

下午沒課，馮婉和劉明真在宿舍里。劉明真說，她要舉行個告白儀式，正式向邢棟表白。

於是劉明真給邢棟打電話，告訴他明天上午九點在瑜伽室等她。

而他們三個的舉動，一直有一個人一直在注視着，他就是何英豪。當時的何英豪是大三的學生，學的是體育的商業推廣。

何英豪其實也早就喜歡劉明真了，只不過他一直端着。這些日子劉明真和那個邢棟走得很近。何英豪想：再不出擊就沒機會了。於是他先找到了馮婉的聯繫方式，問她劉明真和邢棟進展到哪一步了。

馮婉知道好閨蜜要向自己也喜歡的人表白了，心裏也不是滋味。何英豪問她問題。馮婉便把劉明真要告白的事說了。

何英豪知道，自己必須出手了。想了半天，他心生一計。他去找邢棟的系老師，塞給他2000塊錢，讓他“幫個小忙”：你就臨時佈置一次考試，讓邢棟明天上午九點到11點待在教室里，那也不能去。

系老師知道何英豪家大業大，學校里的體育器材還是從何英豪老爸的公司買的。系老師在明確“軟禁”邢棟兩小時也沒什麼不良後果后，便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邢棟便接到了通知，要到教室里臨時考試。邢棟也沒多想，便去了。

系老師給二十幾個同學發下卷子，並要求同學們關掉手機。

正當邢棟蒙在鼓裏，答題時。劉明真早早來到了瑜伽室。她想給邢棟一個充滿儀式感的表白。以後回想起來，也算是個紀念。

過了九點，邢棟沒有出現。劉明真有些着急了。她想給邢棟打個電話，但又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於是劉明真也只能在那裏等，直到劉明真要放棄了，邢棟的影子還是沒有出現。沒辦法，劉明真只能放棄表白了。

雖然這次得逞了，但何英豪知道，贏得了初一贏不過十五，自己還得想一個萬全之策。何英豪打聽到邢棟的家庭經濟條件不是很好，他還有一個自閉症的弟弟。

何英豪知道劉明真不會因為錢而跟自己在一起，但反向思維是：他可以讓邢棟知難而退。於是何英豪找到邢棟，要和他談話。

邢棟也早就聽說過何英豪的大名，但卻不知道他找自己幹什麼。

何英豪開門見山地說：我要你離劉明真遠一點。

這時邢棟才知道，劉明真喜歡自己。他不卑不亢地問何英豪：我為什麼要離開她？

何英豪微微一笑，說：你知道劉明真的夢想是什麼嗎？

邢棟說：她跟我說的是她要和心愛的人一起打拚，開一家健身店。

何英豪說：我聽到的版本不是這樣的，我聽到的是她想開健身店，越早越好。

邢棟不吱聲了。

何英豪接著說：我聽說你有一個自閉症的弟弟。

邢棟不卑不亢地說：那又怎麼樣？

何英豪微微一笑：我可以出一筆錢，作為他的教育基金。

邢棟說：你到底要幹什麼？

何英豪堅定地說：我要你離開她。

邢棟說：憑什麼？

何英豪說：憑我給她的你給不了。

邢棟不置可否了。

何英豪見邢棟不言語了。心裏樂了一下。他從兜里拿出一張卡：這裏有50萬，給你弟弟的。

邢棟想起了自己含辛茹苦地照顧弟弟的母親，想起了需要錢的弟弟。他妥協了。

而劉明真那邊也知道邢棟沒來赴約是臨時有考試，她便氣消了不少。她決定再準備向邢棟表白。劉明真是一個謹慎的人，但她決定要鼓足勇氣，當眾向他表白，她決定孤注一擲了。

那天，劉明真把邢棟約到了操場上。這次邢棟赴約了。兩個人面對面地站在操場的邊上。

邢棟問：有事嗎？

劉明真說：向後轉，走一百步，再轉過來。

邢棟照做了。當他走一百步再轉過來時。就看見劉明真沖他喊：你往前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來走！

周圍的同學見狀都圍了過來看着他們兩個。

邢棟此時多想也跑過去，擁抱一下劉明真啊。但他想起了和何英豪的談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想起了劉明真的夢想。

於是邢棟一動不動地站在了那裏。低着頭，他糾結了幾秒鐘。在劉明真看來是幾個世紀的時間。

最後，邢棟還是低着頭，背對着劉明真，離開了。

劉明真一個人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她先是覺得丟臉，緊接着便是難過。

這時天下起了雨，劉明真任由雨點打在自己身上。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這時，一把大傘罩在她的頭上。她一扭頭，是何英豪。

劉明真沒理何英豪，徑直往回走。何英豪打着傘跟在後面，說：跟我在一起吧。

這時的劉明真空虛極了，“有病亂投醫”地點了點頭。

劉明真和何英豪也是學校里的名人。同學們很快就知道了，並開始議論紛紛。

第二天早上，邢棟迷迷瞪瞪地去食堂，昨天晚上他失眠了，他輾轉反側地想自己是不是錯過了。

他對面的兩個男生看見邢棟，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邢棟以前從不關心他們說什麼。而這次邢棟仔細聽了一下。他們在說劉明真的壞話。

這下邢棟急眼了，帶着昨天的憤怒，他舉起手裏的餐具，一下子扣到那個男生的臉上。

全食堂的同學們都震驚了，那個被扣的男生看着邢棟憤怒的表情，也沒敢嘚瑟，只是自認晦氣地走開了。

而此時，何英豪則帶着劉明真去一家高級餐廳。何英豪給劉明真點了燕窩和其它名菜。

而此時的劉明真望着昂貴的早餐，心裏卻想起了和邢棟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邢棟不喜歡吃早餐。別人吃早餐時他去打籃球了。這時劉明真和馮婉就拎着早餐去找他。邢棟本不想吃。

馮婉說：你不吃，我倆也不吃了。

面對馮婉的“威脅”，邢棟也搖了搖頭。就這樣，三個人坐在球場的凳子上，吃起了早餐。

現在的劉明真還能記得邢棟吃早餐的表情，可是一抬頭，發現對面坐着的是何英豪了。

何英豪見劉明真心事重重的也沒吃幾口，知道她可能在想邢棟。何英豪決心用自己的表現感化她。

很快就要放假了。何英豪決定帶劉明真回自己家一趟。給她看看家裏的實力。

放假那天，劉明真站在窗戶旁，看見了邢棟的身影。只見他背着一個雙肩包，右手拎着一個拉杆箱。一步一步地往校門走去。

劉明真扭過頭，忍住淚水。發現何英豪已經站在門口了。劉明真跟着他下樓了。何英豪說：我老爸來接咱們了。劉明真奧了一聲，算是回應了。

何英豪的老爸開着自己的豪車來接他們了。他家離學校不是太遠，到了家門口時，何英豪母親在迎接他們。

何英豪的家是一棟別墅，着落在高檔小區里。母親把他們迎了進去。有一個專業的廚師在廚房裏忙活。何英豪一家和劉明真坐下來，閑聊起來。

總的來講何家人的談話還算誠懇，也沒有裝的成分。但劉明真能感覺到他們一家的優越感。這不由得使劉明真想起了那次和邢棟母親見面時的場景。

邢棟的母親是一個普通的婦女，那次是她到學校辦什麼事，劉明真請她吃飯。席間劉明真能感受到邢棟母親的淳樸和善良。邢棟母親總是給自己夾菜，而何英豪的母親卻沒有這個動作。

這樣一對比，劉明真更喜歡邢棟的母親。

而此時，邢棟也放假回家了。他把那50萬的卡給了母親，讓她留給弟弟。

母親驚了一下，問他這錢是從哪裏來的。邢棟先是搖着頭，不想說，但看着母親犀利的眼神。邢棟以前從未見過那種犀利的眼神。

邢棟組織語言說：一個朋友給的，給邢良的。

母親問：肯定有條件吧。

邢棟本不想說，但還是說了：是何英豪給的，條件是讓我離開劉明真。

雖然邢棟母親只和劉明真吃過一次飯，卻對她的印象很好。母親說：我不贊同你這麼做，把錢還給他。至於你弟弟，他有他的福報。

邢棟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他早就想這麼幹了。

而此時的劉明真在何英豪家也過得不愉快。何英豪的父母舉手投足間總在彰顯他們是貴族的感覺。席間他們談到了開健身房的事情。何英豪母親表示可以幫劉明真投資開瑜伽室，但得寫何英豪的名字。

何英豪直衝母親眨眼睛，還對劉明真說這事可以商量。總之，劉明真對何英豪父母印象並不好。

何英豪也知道父母給自己減分了，便拉着劉明真，帶她去街上轉轉。

何英豪帶着劉明真，在本市最繁華的商業街溜達。何英豪給劉明真賣了不少東西。兩個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

這時，兩個人看到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大娘在那裏擺攤，賣一些日用品。只見老大娘沒有掃碼設施。只是在她身邊放着一個鞋盒，裏面裝着各種面值的鈔票。

何英豪見狀，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對劉明真說：這個老奶奶真可憐啊，咱們買點什麼，幫幫她吧。

劉明真上前挑了一頂帽子，花了120元。何英豪拿了200塊錢，放在老大娘的鞋盒裏，說：不用找了。

大娘雙手合十，向何英豪行了一個禮，算是感謝。

兩個人又往前走了幾十步。突然就聽見後面有人喊“搶錢啦！”

劉明真聽清這是那個老大娘的聲音，回頭一看一個男子抱着那個鞋盒跑了過來。

還沒等劉明真反應過來，男子已經跑了過來。何英豪下意識地躲了起來，給男子讓出了道。男子跑遠了。

一陣騷亂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何英豪問劉明真：你沒事吧。

劉明真此時心想起了一個詞來形容何英豪：道貌岸然。

劉明真提出她要回家了。於是她不顧何英豪的挽留，買了當晚的車票，回家了。

在家的這幾天，劉明真惆悵極了。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要麼就坐在窗邊，望着外面。有一陣天下起了雨，劉明真坐在窗前，聽雨落的聲音，一聽就聽到雨停為止。

幾天後，劉明真返校上課了。她走近操場一抬頭，發現邢棟站在那裏，她愣了一下。緊接着就聽邢棟喊：那天，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劉明真想：他一定是回心轉意了吧。她往前邁出了一步，邢棟便邁着堅定的步伐朝她走來。兩個人擁抱在一起。旁邊的同學有的還鼓起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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