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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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禮物…?

林三千的生日在半個月後,可他從來不過生日,甚至沒對身邊的朋友同事透露過具體生日日期。

而且字條上強調了「禮物會陸續送到」,對方這是打算要給他送多少?

這個說法太可疑太奇怪了…

不過林三千很快從最初的無措中回過神來,他重新檢查了一遍那行藍色小字、以及信封上的字跡。

他發現,寄信的人在刻意模仿他的字跡,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就連當事人都難辨真假。

看來寄信人對他進行過調查,而且還挖出了他十九歲時女裝的黑歷史。

可對方這麼做的的目是什麼?想要通過這個秘密敲詐勒索?可明明是七年前的事了,為什麼等到現在才來要挾?難道是最近才獲得的信息嗎?

林三千想不出任何合理的可能性,只有某個荒唐的猜測一閃而過,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經過前三次的’實驗’,他已經成功說服自己,十五年前夏城初雪的夜晚,出現的另一個’自己’只是他神志不清看到的幻覺,當年救他的應該另有其人,只是迫於某種原因,對方沒有露面。

林三千對着素描發愣片刻,終於放棄了胡亂猜測,他將信件整整齊齊折好放衣兜里,重新聚精會神處理堆積的郵件。

既然對方明說會有後續「生日禮物」,他只能耐心等待更多線索浮出水面了。

*

自從十二歲被林家夫婦從福利院接走,林三千的人生被重置了。

林家是津城名望很高的家族,成為林家小少爺后,林三千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他也不負眾望成長為所有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他從小安靜懂事,青春期沒染上抽煙、喝酒、打架的叛逆毛病,更不會像周圍有錢人家的少爺那樣飆車嗑藥,一直規規矩矩令養父母省心。

林三千成績出類拔萃,十六歲便以驚人的成績考上全國重點冬都大學,二十五歲被聘入冬大哲學教研室,同時擔任冬大神秘文化研究所特聘專員。

他開了掛般的學霸經歷令身邊人驚嘆,加之天生極為出挑的樣貌,林三千成了冬大的傳奇。

無論什麼場合,林三千總是很容易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他身段高挑修長,五官輪廓深刻立體,有點混血的味道。

他的眼睛透着點冷郁的藍色,鼻樑上架着副無框眼鏡,柔軟微卷的黑色短髮襯上怎麼都曬不黑的冷白皮膚,讓他看上去有種神經質的禁慾感。

曾經有學生形容過,抱着教案走在學校里的林教授,像個行走在陰鬱雨天裏尋覓獵物的漂亮吸血鬼,只可惜似乎沒人能成為林教授的獵物。

林教授的追求者不少,但他一直沒有女朋友或男朋友,即使他待人溫和禮貌,但總有種難以深入接觸的距離感。

漂亮,優秀,溫和又禁慾,一直是林三千身上最醒目的標籤。

沒人會把奇怪的慾望和癖好,和乾淨完美的林教授聯繫起來,在普通人看來,這樣優秀的人似乎永遠不可能犯錯。

可林三千清楚自己心裏藏着一個怪物,並因此留下了幾段黑歷史。

十一歲時,因為迫切想要驗證初雪那晚看到的另一個“自己”是否只是幻覺,林三千用他偷偷攢下的所有積蓄買了一支藍色唇膏。

他記得被欺凌醒來那天早上,他嘴唇塗的就是這個顏色,而夢裏的自己曾告訴他,這是召喚的辦法。

那段時間他時常偷偷塗著藍唇膏入睡,可惜十一歲的林三千並沒有等到那晚的“自己”,就連相似的夢都沒做過。

後來他私藏違紀品的行徑被老師發現,吃了一頓戒鞭,還被罰禁食三天面壁思過,最後什麼奇迹都沒發生。

第二次,發生在被林夫人領養半年後。

因為無法適應截然不同的生活環境,那段時間他的情緒有些不受控,他比過去更頻繁的對着鏡子說話,也更頻繁的想念初雪夜裏遇到的另一個“自己”,強烈的念想無法宣洩,趁大人離開家時,他鬼使神差來到林夫人的房間,對着鏡子,偷偷將夫人的藍色唇膏往自己唇上抹。

津城的冬天時常下雪,這晚剛好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林夫人和丈夫被困在外暫且回不來。

塗著藍唇膏的林三千安心的睡了個好覺。

可他不知道林宅上上下下走廊甚至房間都裝了監控。

他對着鏡子塗口紅自言自語的病態行徑被管家看得一清二楚,這件事很快傳到林夫人耳邊,林三千乖乖承認錯誤,不辯駁不解釋,態度乖順誠懇得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

他永遠無法忘記當時林夫人臉上露出同情、難過又失望的神情,但林夫人眼中還閃過一些別的情緒,年少的他無法分辨那麼複雜的東西,只能籠統的歸納為是對自己不滿意。

他更無法忘記女傭小聲討論,從外邊接來養的野孩子果然不幹凈,身上奇奇怪怪的癖好都是骨子裏帶的,戒不掉。

在林家,做錯事不會像福利院那樣挨頓鞭子,再挨餓幾天面壁思過,林夫人的教養讓林三千免受皮肉之苦。

林夫人找了絕對會守口如瓶的心理醫生對林三千進行定期治療,為了配合治療,還命人把林三千卧室里所有鏡子都拆卸下來,窗戶也改用磨砂玻璃。

在離開津城到冬都大學念書之前,林三千幾乎沒有機會和自己的鏡像見面。

不過,林三千也沒因為這段不光彩的小插曲在林家被看不起,很快,他在學習上的天賦蓋過了性格上的“瑕疵”,而且林三千之後一直表現得比同齡人乖巧懂事百倍,完全挑不出任何錯處。

就這樣,林三千安安穩穩度過了少年時期,直到十九歲大學畢業那年,林三千收到來自夏城福利院的「人才經驗分享講座」邀請函。

在林夫人的授意下,林三千再次前往夏城福利院。

於是就有了後來失控的意外,素描中的“少女”肖像正是那段時間的林三千。

這也是唯一一次,林三千自信沒露出任何女裝的蛛絲馬跡。

在被人發現他的不正常行為前,林三千燒掉了所有痕迹。

*

完成神秘文化研究俱樂部的顧問工作后,林三千到食堂隨意吃了晚飯,之後又回辦公室寫項目本子,到晚上九點才走出學校。

他租住的公寓距離學校不遠,從西門出去經過一條美食商業街,再穿過老城區廣場,沿着老街走幾百米就能抵達公寓樓,二十多分鐘的路程,林三千每次都選擇步行。

商業街開到凌晨十二點,晚上九點正是熱鬧的時候,街兩側的店鋪透出明亮的燈光,擦得鋥亮的落地玻璃窗映出熙熙攘攘的人群,林三千的影子與無數人影擦肩而過。

林三千走路向來很快,途中也很少停下購物,可這一天他卻數次停下腳步。

一次是十字路口紅燈轉綠的時候,他剛邁開腳步就突然頓住,後頸的汗毛也毫無徵兆的立了起來,他感覺有一道無形的目光自暗處投來,可當他回過頭張望,對上的卻是無數張因為加班疲憊到毫無表情的陌生面孔,綠燈正對着的地方是一家家居店,售賣鏡子的櫥窗反射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燈。

林三千迅速收回視線,跟隨加班的人潮湧向馬路對面,等他越過斑馬線再次回頭時,原本他站立的地方重新被趕着回家的加班族填滿,並無異樣。

是今天收到的匿名信讓他神經變得敏感嗎?林三千不大確定。

他第二次停下腳步,是在商業街盡頭的一家彩妝店前。

身邊的行人已不似十字路口那麼密集,道路也更空曠,偶爾幾個行色匆匆的人從身邊經過,並不適合尾隨跟蹤。

可林三千卻感覺注視他的目光越發肆意,他停下來,維持不變的姿態站在原地,注視感並沒有因此消失,而他也找不出可疑的人。

“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一個友好禮貌的女聲打破周遭的緊張感。

林三千扭過頭,對上彩妝店女推銷員甜美的笑容,他同樣禮貌的回絕:“暫時不需要,謝謝。”

他正要收回視線,目光卻不小心對上櫥窗里陳列的藍色唇膏。

與此同時,林三千也和鏡子裏的自己對上視線,他愣了一下,心跳兀自變了節奏。

七年前,他買過相似款式的唇膏。

“這是我們品牌新推出的藍色系口紅「無盡夏」,先生如果要送禮物給女性朋友的話,這款「無盡夏」是很好的選擇呢。”

女推銷員把他的停留當做心動,繼續熱情又不失分寸的推薦。

“抱歉,有需要的時候我再買,謝謝推薦。”

林三千迅速垂下目光,用力抑制住心裏某種越演越烈的衝動,邁開步子朝燈光稀疏的廣場走去。

他略顯倉促的腳步有點像落荒而逃。

在某種壓制的慾望破土之前,他必須離開。

直到走到公寓樓下,林三千才暗自鬆了口氣,去便利店買水的時候順帶買了包煙。

他從來不在公眾場合和熟人面前吸煙,自己吸的次數也非常少,身上絕對不會留下煙草的味道,在所有人印象里林教授向來煙酒不沾。

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林三千靠在公寓陽台上給自己點了支煙。

他一手夾着煙,一手重新將素描從信封里抽出、展開、攤平,藉著城市的燈光再次仔仔細細“欣賞”畫作。

對方到底怎麼知道他女裝的秘密的?目的又是什麼?今晚一路上被人注視的感覺,只是自己神經過敏嗎?

林三千毫無頭緒,也預感事情不會這麼輕易過去。

他思考得過於入神,以至於手上的煙燒到盡頭都沒察覺,直到太久不動手臂發麻,他才扔掉煙頭重新點燃打火機。

這次他舉在手上的不是煙,而是那幅打亂他生活節奏的素描。

他將打火機湊近素描一角,點燃,扔進煙灰缸里。

跳躍的火焰迅速將信紙包圍吞噬,林三千看着素描里女裝的自己在火光里蜷曲、變形、最後化成幾星灰色粉末落在煙灰缸里,燃燒殘留的熱度被夜風吹幾下就散了。

他拿起煙灰缸到水龍頭下沖洗乾淨,洗漱完畢吃了半顆助眠葯,躺床上看了半部電影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快遞的敲門聲比鬧鐘更早響起——

“林先生,打擾了,麻煩您開門簽收一下快遞。”

※※※※※※※※※※※※※※※※※※※※

小劇場:我來營業啦。

咕咕:滾回去,不要破壞神秘感

小劇場:嚶。

*無盡夏:□□花(繡球花)的一個品種,這裏用作唇膏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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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的鏡像女裝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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