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驚魂逃命
孟天危果然如宋文功猜想的那般,沒有丟下荊子云和玄光二人,只得再次上船使向落雁河,向下游而去。
四周漆黑一團,仰看天色,只有幾顆星星在閃動着,河面無風,顯得異常悶熱,荊子云兩人不停的用袖口擦着汗水。
西北邊隱有雷聲傳來,孟天危濃眉緊皺,臉色卻越發的嚴肅起來,有心想棄船離他們而去,只是內心卻是不忍,當初就應該讓他們下船,現下也不會有這般麻煩,只是當時的情況太過緊急,現在也只是想想罷了,只好一嘆道:“追兵很快就至,等下還有暴雨而來,我們只得上岸路行了。”
他們的船兒使出落雁河主道,便被沈南鵬在兩岸佈下的軍士給發覺。
荊子云似是知道他的難處,他現在對孟天危如師父般尊敬,恭敬道:“那下船以後,我們便於大兄分開,我想他們應該不會為難我們。”
玄光萎靡的靠在船上,他早就餓得無力可用,強打精神附和道:“施主不必管我們,想來他們也不會無故找我們的麻煩。”
孟天危想來想去,也只得點頭。
糊亂的在一處河岸停下船兒,此處荒山連遍,正是逃跑的好地方,孟天危單手抓起小船扔起,小船如樹葉般輕飄飄的向那樹叢之中隱去。
“你們可以向西,很快就能走出荒山,那裏有一處縣城,你們便從那裏再尋着自己想去之處。”孟天危似對這一帶地形非常熟悉,低沉道。
荊子云兩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高處的山影,哪裏能見到有路可走,不過卻拉起小和尚道:“大兄,我們走了,你定要多保重,以後有機會可還要教我學武。”
孟天危當他只是玩笑話罷了,自己的深海血仇,以後定是與沈家不死不休的,終日飄浮不定,那裏會有時間教他武功,更何況他已過了學武的年歲。
卻沒有再打擊他,見他臉色極其渴望,道:“好,只要這次逃過此劫,以後我定會用心教你。”
說到後面這句話時,孟天危卻語氣極重,像似承下重諾般,連他自己都不知,二人只不過在一起才短短一天而已,所以人與人的緣份又有誰能看得明白。
荊子云聞言像了卻一樁心事般看着他離去,臉上更是興奮不已,玄光還是強打精神的說道:“都離去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不然等下給他們抓起,說不定就有禍事臨身。”
他們慌忙匆忙向西邊方向亂竄起來,由於無路可走,只得看清大概方向,雖是荒山,但荊棘樹木遍地,極不好走,身上衣物多有被樹枝棘藤劃破,一路上走得異常艱難。
雖是難走,但山勢並不陡峭,剛剛爬上又一個山頂,夜色更是漆黑,前面傳來的雷聲也越來越響,間隙的閃電從空中劃過,剎那間都能看清自己的四周環境,突然的大風跟着颳起,兩人精神一震,覺得涼爽無比。
雙雙背靠背的癱坐地上,正在舒暢之間,後面遠處的山頂傳來犬叫聲,荊子云愣愣道:“山中怎麼有狗兒的叫喚?”
玄光似比荊子云閱歷多點,立馬變色道:“這是追蹤犬,那裏是什麼狗兒,快跑吧!”玄光不知哪裏來的精神,拉着荊子云就向前奔起來。
隨着又一道雷聲而過,暴雨終於來臨,迎面打在臉上都能感覺到刺痛,兩人慌不擇路的向得前方跑去。
雨勢越來越大,他們更是狼狽不堪,但卻讓雨水衝散了他們身上留下的氣味,獵犬無法嗅到,使得他們逃跑的更是容易,整整又跑了一個時辰,爬上一處斜坡,荊子云腳下已變得輕浮無力,一不小心給突出的石塊給拌到,隨手亂抓,卻抓住玄光的衣衫,二人同時倒下,向斜坡下無力的滾去,被摔得四腳朝天,兩眼亂冒星星。
好半晌,二人才暖過勁來,相互對視苦笑,玄光此時根本沒了出家人的樣子,看上去更是滑稽,此時雨勢已停了下來,空氣中又悶熱起來,夏日的雨勢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兩人急忙站起環顧四周,臉色同時無比難看起來,原來他們慌亂下趕路已迷了方向,看身邊不遠的河面,荊子云苦笑道:“看來下次出門要看看黃曆才行,我們的運氣實在不好,現下該如何是好,似乎又走到原來不遠的地方了。”
玄光更是苦笑:“和尚我現在又累又困,實在是走不動了,他們要是追來,隨他意吧。”
“嘿嘿!”耳邊傳來陰笑聲,嚇得二人四處亂看,卻不見有人,臉色更是慘白,以為碰到鬼物,荊子云對着小和尚慘然道:“不想沒有給壞人抓住,卻遇到厲鬼,小和尚你佛法高深,趕緊降妖除鬼吧,不然就成為鬼口之食了。”
玄光雖然驚疑不定,但也聽從了荊子云的話,強打精神盤坐開來,閉目口念佛經。
“哼,小娃娃們可是要戲耍老夫。”一個老者的聲音在他們周圍環繞着。
荊子云聽罷,放下心思,還原以為真的遇見鬼了,左右來回的尋找發音之人,即不是鬼物,膽子壯了起來,大聲道:“誰在鬼鬼祟祟的,出來。”
玄光停下經言,也跟着荊子云在找,兩人最後看向那斜坡,認定這人就躲藏在那後面。
“荒山野嶺的,兩位小娃娃膽子卻挺大,說說早間帶你們離開那人從哪邊離去否則你二人性命不保。”那未見老者冰冷道。
荊子云和玄光頓時就感到自己就身處冰寒之地,身子都在輕打着顫,兩人方才知道這老者所為何事了,荊子云雙眼亂轉半天,也想不出好的主意來,只得把眉頭一擰,站了起來,玄光見他模樣,慌忙爬起來,面對着荊子云,打眼給他,假意的回道:“施主可是找錯人了,我們是因趕路錯過日頭,又因下起暴雨迷失了路,根本就沒有什麼其他人。”
老者更是冷哼一聲:“你們不想要命了嗎?小和尚小小年紀,即是和尚,當知道佛門中人,不可妄語,你這說辭,只能騙那三歲小娃。”
連荊子云都覺得小和尚的話語沒有信服力,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這人孟天危離去的方向,胸膛一挺,昂聲道:“我們不知你說的什麼,要殺便殺。”
話音剛落,他們只覺身子一麻,雙雙直挺挺的倒下,玄光摔得直呲牙,卻着急的給荊子云打眼色,荊子云卻裝着沒看見,視死如歸般。
就覺得眼前一花,老者鬼魅般閃現在他們面前,俯視看着二人,兩人神色盡收眼底。
他們終於看到老者模樣,只見老者吊眉斜眼,滿臉枯色,髮絲黑白相間束在一起,滿臉的陰邪之色。
荊子云見他如此面相,知道定是奸人,也是冷哼一聲,別過臉不去理他。
陰邪老者把兩人神色看得分明,知道荊子云他定是不會說出什麼,那小和尚似好說話些,所以殺心立起,抬腳就要把他踢死,臉上還露出歡喜之色,果然是姦邪之極。
荊子云怒視着他,不肯退讓,陰邪老者知道他離死不遠,眼見那腳就要踢到他頭上,心中更是暢快,只是他剎那間腳下一頓,極速收回,滿身繃緊的向前撲倒,在地上連翻動幾個身子才站立起來,臉色卻是難看之極,剛剛差點稍慢一分,便會有身亡當場的可能。
陰邪老者兇狠的看着對面偷襲之人,吃了一驚,緊接着又歡喜起來:“想不到你自己跑上門來,真是老天對我不薄啊,把武經交出來,讓你死得痛快點。”他傲然道。
原來偷襲之人正是孟天危,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沈家之人,一直就吊在他們身後,後來見他們在山中繞起圈子,後面還有人遠遠追着,所以就更加不放心了。
荊子云以為自己要死了,猛然看到孟天危出現在眼前,又救下自己,心裏高興之極,似想到什麼,感動的喊道:“你不是走了嗎?”
玄光冷汗直流,眼見着荊子云性命不保,急着嘴裏都說不出話語,須臾之間又是另一番情形,場面的轉變之快都讓他獃滯起來,心裏面直腹誹自己的師父,這人哪裏是什麼有緣之人,分明就是一個衰人,這才跟着他一天而已,就感到霉事不斷。
孟天危單腳輕踢二人身子,又向前跨了一步,把他二人擋在身後與那斜眼老者對視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條奸狗,想不到連你這惡人沈家也收,難怪武林中人這麼不待見沈家!”
原來這斜眼老者正是武林中奸惡之徒,名叫苟木辰,此人做任何事都是無利不起早,而且他是家中丫環所生,一直是給家人凌辱長大,又因自己最喜歡之女給他人所奪,心性大變,不知從哪裏學得歹毒武功,學成以後,把家人全部殺死,連他喜歡之女的家人也一個沒有放過,可見此人的陰狠絕毒,幾十年間在江湖中無惡不作,卻因武功陰毒,一直又小心謹慎,武林正道幾次追殺於他,都讓他機警的逃掉,因他姓苟,奸滑之極,武林中人恨極了他,便稱他為奸狗,來噁心於他。
果然,苟木辰聞孟天危稱他為奸狗,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怪叫道:“你找死,看看你在那奇書中學到多少。”邊說邊抬掌拍了過來。
孟天危怕這惡人傷了荊子云他們,也舉掌迎了過去,二人戰在一處纏鬥,卻激烈無比。
荊子云從未見過武林中人如此打鬥,忘記了害怕,眼珠連轉動一下也無,只見他們二人四周沙石亂舞,不過他現在只能看到兩個身影轉動,無法看清哪個更佔上風。
玄光也不甚害怕,還在荊子云龍耳邊輕聲道:“子云,這才是真正的武學之術,像你現在什麼都不懂,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學到他們這般厲害。”
玄光本是好言提醒他,不要對練武一事那麼上心,只是話說到後面似變了味道。
荊子云“啊”的一聲,驚聲道:“是啊,要是能學會他們那般纏鬥模樣,不知今生有沒有希望。”卻也沒有像小和尚想得那般頹廢,臉色更是堅定不移。
小和尚話出口后,就知要壞事,哪裏知道荊子云內心的想法,見他不似很失望,方才放下心思看着孟天危與苟木辰纏鬥。
“和尚兄弟,你即是拜在那個很出名的**覺寺,為甚不學武功,最起碼也好學會能防身。”他見小和尚對他改了稱呼,也變得親熱起來,也改了小和尚的稱呼,用肩輕撞了他一下問道。
玄光正要說話,只聽孟天危二人中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兩人分了開來,只見苟木辰嘴角已含鮮血,臉色煞白,右手撫着胸口不放,嘴裏艱難道:“想不到這武經奇書,內勁這般古怪強大,能抗住我的血枯掌,真是讓人佩服之極。”
孟天危臉色如常的站立着,平靜的說道:“要是不服氣,儘管再來試試。”
苟木辰鼻子輕動,剛剛濃烈的血腥味,以為是孟天危身上流下的,可又看他不似受傷的樣子,而且臉色如常,只道是自己內腑受傷,嘴角流出的血漬味道。
荊子云二人在孟天危後面看得分明,只見他的背部給那利箭射中的創口處,鮮血順着衣衫猛流。聽着二人對話,他倆忙垂下頭去,生怕給苟木辰看到他們的臉色,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緊張之極。
“即不是你的對手,那打下去又有什麼意思,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苟木辰終還是疑心太重,見孟天危臉露狠色,也沒有在細觀,慌忙運氣向遠處飛去,邊飛還邊從懷中抽出一物,扔向半空中如煙花般炸開,剎是好看,轉瞬就沒不見了他的蹤影。
荊子云二人見苟木辰走了,慌忙站起來,就要扶住孟天危。
忽然見孟天危右手緩慢的背到身後,手掌猛搖,二人就是一愕,頓時就明白過來,荊子云兩人更是氣奮不已,這奸人怎麼如此狡猾。
孟天危還是平靜的看着遠方一處,半晌后,就見孟天危突然仰天噴出數口鮮血,方才罷休,人已癱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如紙,如死人般。
孟天危艱難的他從懷中拿出一隻極小的枯黃葫蘆,單手擰來葫嘴,空氣中立刻飄散出一股惡臭之極的味道,聞者令人作嘔,荊子云他們馬上用手捂住鼻孔,奇怪的看着他。
就見孟天危神色猶豫不定的看着葫蘆,斜眼又看到他們關切地看着自己,似下了大決心般,謹慎的喝了一小口,就急忙擰好葫口,盤坐下來。
荊子云二人忙退後一邊,此時孟天危卻已滿臉通紅,似是痛苦之極,臉都變了形,全身的筋線粗粗的鼓起,似要爆開,頭上更是白煙猛冒,半刻時間,孟天危臉色方才恢復正常,後背剛剛還流血的箭傷已是結上新疤。
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變化,都露出驚詫心思。
孟天危似完好如初般站起,就聽到極遠處已傳來犬聲,想來定是那奸狗的煙花給引了過來。
卻看到荊子云二人獃獃的看向河面,也順着他們的眼神看過去,河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艘龍牙大船。
心裏暗暗高興,急忙把兩人各抱一邊,夾在腰間,向河邊飛去,腳下卻連踢幾塊枯木,枯木飛到河面,如指定的位置般,孟天危腳踏枯木,幾個起落就已躍到船上。
只是剛還沒未站穩,一把利劍已划向他們,來得如此詭異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