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早死的媽
田寧杏眸圓瞪,下意識問道:“你,你叫什麼?”
男人目光深深:“顧嚴柏。”
“那他呢?”田寧指向東東。
“媽媽,我叫東東,你忘了嗎?”東東率先沖她道。
田寧俯身摸着東東的頭:“媽媽當然知道你叫東東,我問的是大名。”
東東也茫然,撓頭問男人:“爸爸,我的大名叫什麼?”
男人先看了田寧一眼,低頭對東東道:“你大名叫顧衛東。”
東東立刻高興地沖田寧道:“媽媽,我大名叫顧衛東。”
田寧,田寧這會手指已經有些抖了,指着屋內問:“他們兩個分別叫什麼?”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已經透着審視:“大的叫顧清華,小的叫顧念青,是你給取的。”
聽到龍鳳胎的名字,田寧大腦嗡地一下響了,甚至都沒聽清男人後半句話說的是什麼。
因為那個說她像他親媽的相親對象,就叫顧清華!
也因為這親相得太刺激,她網上專門查過顧清華的資料。
顧清華作為青年才俊,十分出名,他的家庭,他的過往經歷,都在網絡上留下了痕迹。
其中,他父親和哥哥名字,都跟眼前的一大一小對上了。
就連他早死的母親,也跟田寧同名!
田寧眼前一黑,直接栽倒。
……
田寧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有個與她同名的姑娘。
這姑娘有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高中畢業后兩人相約一起下鄉。結果,姑娘應約下鄉了,竹馬跟棉紡廠主任家閨女結婚了,留在棉紡廠進了科室。
姑娘覺得天都塌了,一時想不開,在下鄉半個月後跳了河,恰巧探親的顧嚴柏路過河邊,將她救起。
大隊書記怕這姑娘再尋死,又覺得顧嚴柏恰好救下她也是緣分,尋思一夜後上門給顧家做媒,顧老太太不樂意,但顧嚴柏一口應下了。
之後辦酒結婚,入了洞房,三天後顧嚴柏獨自返回部隊。
十個月後,姑娘生下東東,她似乎也真的安下了心,不再提回城,也從未要求回娘家探望家人。
等大隊小學辦起來后,她進去當了一名老師。
又兩年後,懷孕生下龍鳳胎。
如今龍鳳胎還不滿一歲,她卻忽然收到家裏來信,說是竹馬哥哥給她弄了個回城指標,讓她回去辦些手續。
冷寂了五年的心,因為這封信一下子熱乎起來,她迫不及待地跑去大隊開介紹信,結果被婆婆當場發現,立刻就鬧了起來,最後介紹信沒開成,她卻被婆婆罵得沒臉見人。
姑娘羞憤交加,跑回家裏鑽入房中,連孩子都無心管,只蒙在被子裏傷心哭泣,婆婆還不放過她,有空就跑到她窗外咒罵。
或許是真的太過傷心和絕望,一夜之後姑娘的神魂散了,後世的田寧進入了她的身體。
夢境破碎,田寧唰地睜開眼,大口喘氣。
“媽媽,你醒了,爸爸,媽媽醒了。”
東東稚嫩又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想要坐起身,卻渾身發軟往下倒。這時,一隻手托住了她的后腰,又在她後背放了枕頭墊着。
她就勢斜靠在床頭,向顧嚴柏道謝:“謝謝你。”一開口就發現聲音嘶啞,嗓子乾渴得厲害。
顧嚴柏沒說話,轉身拿起床頭柜上的暖水瓶,倒水泡了一碗奶粉,遞到她面前,田寧愣住:“奶粉是給清清和念念的……”
她下意識的叫出了原主給龍鳳胎起的小名,沒錯,他們的名字跟原主初戀有關。意識到不對,田寧立刻閉上嘴。
床邊的東東搶話:“媽媽,弟弟妹妹都喝過了呀,這是爸爸專門給你的,東東都沒喝上呢。”東東沒忍住,吸嗦了一下口水。
田寧聞言抬眸看向顧嚴柏,他保持遞碗的姿勢,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黑眸深不見底,卻似能看透她心底所有的想法。
她不由得緊張,飛快接個碗,就藉著低頭避開他的視線,開口對東東道:“東東,咱們一起喝好不好?”
東東眼睛一亮,卻沒有立刻應下,而是仰頭徵詢地看向顧嚴柏,顧嚴柏點了頭,他才歡喜地朝田寧道謝:“謝謝媽媽。”
田寧笑着說“不客氣”,然後與東東你一勺我一勺地喝起來。
顧嚴柏看着母子倆親密的同喝一碗奶粉,不時還說笑兩句,黑眸一點點眯起。
他這個妻子,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以前,他能感受到她是有些怕他的,每次與他對視都會躲閃。她也從來不笑,對着孩子也不笑,眉眼間總籠着些愁緒。
如今,她對他依然是躲閃的態度,但她眉眼間再無愁緒,只有舒展和明媚,她還對孩子笑了,笑起來……很美。
隱約聽到喉結滾動的聲音,抬頭對上男人灼熱的目光,田寧的手又一顫,舉高遞向他:“就剩下最後一口了,你要喝嗎?”
顧嚴柏鬼使神差的伸手接過,碰到她的指尖,溫軟細膩,讓人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他試探的動一下手指。
田寧所有感情經歷,都來自於那有數的幾次相親,還無不例外地失敗了。
如今驟然與男人手指相觸,他的指腹帶着繭子,滾燙又粗糲,激起一種陌生的電流從指尖瞬間躥到心尖,這種前所未有的體驗讓田寧懵了,但在男人手指輕動時,她猛地醒神,刷的縮回手。
心砰砰亂跳。
顧嚴柏的手指剛動,妻子就如受驚一般縮了手,他的眸光微暗,舉碗仰頭喝下最後一口。
東東眼巴巴的瞅着,見爸爸真的喝了,小嘴都癟了一下,好失望哦。
“我出去洗碗。”顧嚴柏起身朝外走,腳步如飛。
見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田寧將手指往褲縫上飛快擦了下,又深吸幾口氣平復跳得過快的心跳。
心底哀嘆,這男人給人的壓力太大了,時間長了她怕是頂不住。
不過好在,他待不了幾天就會走。
田寧都打算好了,等他一走,她就帶着三個孩子搬去大隊小學的教職工宿舍,過上獨守空房帶崽崽的悠閑日子。
當然,搬去宿舍的事,要跟顧嚴柏說,讓他去壓制他那極品娘,這能讓她省不少事。
只是她沒料到的是,等顧嚴柏洗碗回來,她剛起個話頭,顧嚴柏就打斷她:“你不用搬去宿舍,我退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