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遁走
但是相比較劉羽八面玲瓏,自圓其說的那番說辭,榮伯顯然還是更關心他此時的身體情況,於是問道:
“少爺,您的傷勢不要緊吧?”
“沒什麼大礙,但是一點氣血翻湧總是免不了的。”
劉羽避重就輕的回道,卻見榮伯從懷中小心的逃出一個精緻的白玉瓷瓶,雙手奉上:
“老爺臨走前曾經留下過這個東西,我什麼都不懂,只聽老爺說過好像是什麼療傷聖品,可以保命用的.....”
劉羽聞言心中一動,面色如常的接過了榮伯手中的藥瓶,隨後吩咐道:“我知道了,榮伯,有件事還得麻煩你一下。”
“少爺但請吩咐,老奴一定萬死不辭。”
“哪有那麼嚴重!”
劉羽笑了一聲,把玩着手中的那個白瓷瓶:“那個冒充陳功的傢伙已經死了,但是他的臉我卻從來沒有在伏牛山見過,這件事情一定還沒有完,背後一定有人盯着咱們金剛門.....”
“所以,我想讓你去官府報備一下,看看這個人能不能再官府通緝的名單里有沒有這個人,這樣我們好歹也能有點線索。”
少門主親口相托,榮伯自然不會拒絕,當下點頭就準備動身前往官府報備。
臨行之前,劉羽特意出門送了他一下,並且還拉着他的雙手誠懇的道:“金剛門正值危難,可偏偏我手下無人可用,這幾天榮伯費心了!”
“少爺說的哪裏話,這些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榮伯從身邊以為弟子身邊,接過早就準備好的畫影圖形,然後轉身便朝着山下而去。
劉羽則一直站在辭別的地方看着榮伯的背影,一直都再也看不見方才迴轉到自己的房間裏。
伏牛山地方很大,山門和弟子平時居住的地方相隔不僅,劉羽剛開始腳步不急不緩,但是隨着轉換的小路越來越僻靜,身邊能看到他的人也越來越少。
忽然,劉羽停住了腳步,轉而望向林間樹梢上的一隻正在探頭探腦看着他的小松鼠,後者機靈的小眼睛和他的眼神稍稍一碰,立刻便如受驚了一般迅速逃竄出去。
劉羽也不知是不是玩心忽起,居然不辭辛苦的大步追了上去,一把將這個小傢伙擒在手裏。
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后,劉羽將那瓶得自榮伯的療傷葯取了出來,倒出一粒散發有異香的黑色丹丸,餵給了那隻松鼠。
榮伯確實是在金剛門中服侍了大半輩子的老人,而且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最不太可能背叛金剛門人。
但是事無絕對,如果多看一點前人記事就不難發現,往往最後誤了大事,顛覆統治的,通常都是你認為最不可能的人。
就比如說此時他手中的這瓶看似不凡的丹藥,如果這瓶丹藥真的是療傷聖物,那麼自己的老爹為什麼要在臨走前交給你一個不會修行的榮伯來管理這個東西?連自己坐鎮門派的親生兒子都瞞着,似乎沒有什麼必要。
再比如說,方才劉羽見陳功的時候,榮伯明知道這一回是來者不善,但是他卻沒有把丹藥及時的取出來,反而是在誅殺了假冒的陳功之後又跳了出來,說自己有老門主留下的靈丹妙藥,這痕迹未免也太明顯了吧?
這麼粗劣的計策,不太像是出自那個幕後對付金剛門之人的手筆。
這中間可能涉及到很多劉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門中的管家榮伯,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丹藥送入到松鼠的腹中之後劉羽就不再關注,轉而開始收拾行囊。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麼?當然是銀子!
金剛門在離國穩佔第一的位置足足有幾十年的時間,劉大力雖然不是一個善於經營的人,但是多年積累之下還是有很多財富的,其中諸多寶葯秘籍,全都是劉羽這個少門主保管的。
因為東西很珍貴,所以放置的地方都離劉羽平時休息的地方不遠,片刻功夫就打包好了。
收拾完行囊的劉羽沒有再做別的,而是坐在床上看着那隻困在鳥籠里的小松鼠,一言不發的等待着什麼。
因為榮伯身份特殊,是跟着劉大力身邊經營多年的老人了,所以就算有了對他不利的猜測,劉羽也不敢完全以為他叛變了。
無論事情有多麼的鐵證如山,原身劉羽腦海中那幾十年的記憶總是一分溫情的掩護,使他不願相信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背叛金剛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鳥籠子裏的惴惴不安的小松鼠終於開始有了異樣,它先是拚命的在籠子四周轉悠,然後死命的用腦袋撞籠子,就很就氣絕當場。
劉羽也冷着臉站起了身子,帶上了床上準備好的行囊,他還額外找來一根手臂粗細的鐵鏈子,大步朝着兩忘峰的靈堂而去。
剛剛開門,暗處便竄出幾個面熟的門派弟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少門主,有什麼事情您吩咐我們去辦吧。”
劉羽似笑非笑的看了這兩個人一眼,記憶中他們兩人是榮伯早些年在老家的親戚介紹過來的,因為榮伯在金剛門服侍老門主的時間不短,很得門中一些長老的信任,所以凡是他推薦過來的弟子通常盤查的都不嚴。
類似於這種因為榮伯各種理由推薦過來的弟子還有很多,不過大多都在核心弟子之外,因為金剛門中的最強功法通常只有核心弟子才能修習,所以就算大家明知道榮伯走後門發展自己的勢力,所以也沒有人多說什麼,因為在他們看來,只要核心的功法掌握在內門弟子的手上,那外門弟子就是再怎麼人多勢眾也掀不起風浪來。
以前的劉羽也是這樣的想法,但是隨着老門主的這一次出事之後就不一樣了。
內門精英弟子幾乎在這一場戰鬥中死絕,剩下門中的大半勢力全都是榮伯的‘老家派’,就連自己這個少門主都被他架空了!
此時就算劉羽面露不愉之色,這兩個攔路的弟子也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受了重傷,又強自出手的少門主而已,此時伏牛山上全都是他們的人,一個只會練武的武痴而已,又有什麼可怕的?
劉羽看着兩名弟子說話說的客氣,可是身體卻沒有半點移動謙讓的意思,明知故問道:
“哦?這是怎麼說的?難不成榮伯要將我軟禁起來?”
“少門主誤會了,榮伯只是關心少門主的身體,你修鍊走火入魔,今日又強行出手引動了傷勢,如果不好好修養修養,榮伯以後怕是沒臉下去見老門主。”
“是這樣啊。”
劉羽嘆了口氣,似乎是認同了兩個人的說法,但是腳下卻不緊不慢的朝前邁出了一步,一下子使得兩人如臨大敵。
雖說少門主此時重傷在身,但金剛門畢竟積威已久,他們下意識的也開始緊張起來,齊齊向後退了一步,確保劉羽不會猝然發難的直撲上來。
“少門主,不要讓我們難做.....”
“我當然不會讓你們難做。”
劉羽笑了笑,低聲道:“但是你們信不信,老子要殺你們兩個,就和殺只雞差不多?”
話音未落,劉羽整個人已經如同瞬間移動一般一步就跨到了兩人的面前。
雙拳直接向前遞出,兩名弟子只來得及拉開一個半成的拳架子就被劉羽這狂猛的一拳直接轟開,雙腳分別在地面上拖出兩道淺痕之後,人如破布娃娃一樣的飛出老遠,倒在了地上。
劉羽這番出手抱着殺心,一拳過後兩人就像死狗一樣倒在地上動彈不能,一眼望去只見到胸骨都塌陷了下去,能不能活都不好說。
不要怪他心狠手辣,對付像這種欺師滅祖的東西,按照原本金剛門的規矩,沒有禍及家人都算是仁義了。
揮袖震開衣服上沾染的血跡,劉羽壓着肺部間湧上的不適,輕咳了兩聲,背着行囊大步朝着靈堂奔去。
如今自己這個少門主都被人家架空了,留在這裏還指望他能把權交還回來不成?而且自己身受重傷,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犯不着和人多勢眾的他們拼個生死。
上上之策還是離開這裏,等養好了傷勢,劉羽自忖再回來清理門戶也不遲。
金剛門中也不知道暗中監視自己的有多少人,自從在門口一拳打死兩名弟子之後,一路上居然再也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任由劉羽一路跑到了靈堂。
身為人子,自然不可以將父親的屍體讓於賊手。
這是原身劉羽的執念,同樣也是本身劉羽的意願。
轉眼間劉羽就來到了靈堂,棺木中的劉大力神色堅毅,面色紅潤自然,從十萬大山的戰場至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可是劉大力因為煉體有成,屍身不禁沒有半點腐臭的跡象,反而依舊栩栩如生,就連皮膚伸手觸碰一下都還能感受到彈性,光是從外表看很難相信這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劉羽上前恭恭敬敬的對着棺木便是三拜,口中道:“後世弟子不孝,金剛門如今已非昔比,故而特請父親隨我下山安葬。”
拜過之後,劉羽走上前來,低聲對着劉大力的屍身說了句:“有怪莫怪!”
然後就一隻手抓住厚重的棺材蓋,略略沉下氣息便一把提了起來,舉重若輕的輕巧放了下來將棺木合攏。
接着,他將早已準備好的鐵鏈子拿出來,一圈又一圈的將這幅棺材綁縛好了,一腳便踹斷了棺材下面木板。
一聲木材斷裂的響聲過後,棺木便傾斜着向一邊倒去,劉羽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雙手齊出托着棺材的一頭,居然硬生生的用肉身氣力將之平平穩穩的在地上立了起來!
伏牛山大力金剛門,主修肉身筋骨。
如果是三教之流的神仙中人,乃是矜持尊貴的法師之流,那麼金剛門的煉體就是十足十的狂戰士了。
氣血如淵似海,力可擔山負岳。
即便強如此界天花板的白骨王座,劉大力也能硬撼數招,最終只因元神不濟而敗亡。
劉羽修行雖然有了錯漏,致使一身實力只剩下原本的四成,但是背負區區幾百斤的一具棺木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副棺木雖然只有幾百斤,但是劉大力的屍身卻沉重無比,足足有上千斤了!
棺木剛一上背,劉羽立足的地板便發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負的響聲。
要不是他找來的這條鐵鏈用料特殊,恐怕跑兩下就得給這沉重的棺材給綳斷了。
棺木的重量比之前預計的要重出十多倍,肉身修為只餘下四成的劉羽有些遭受不住,再動用了丹田之中的氣機修為之後方才輕鬆了許多。
劉羽步履沉重的走出了靈堂,他剛剛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門中的不少人,此時他們都圍在靈堂的外面,看到自家少門主居然背着棺木出來,一個個都嚇得不輕。
“少門主,你瘋了嗎?這是要做什麼呀?“
死者為大,不知其中內情的門中弟子自然不能理解劉羽的這番舉動,有些沒有涉及其中的門派老人紛紛出言問詢,劉羽聞言暫時沒有回答,而是用審視的目光在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掠過。
連跟隨了劉大力幾十年的老僕都叛變了,眼下這些人當中到底還有多少不懷好意的傢伙,劉羽也不可能一一分辨,而且他作為門中的少門主,老門主去後門派之中他就是最有資格執掌門戶的人,即便是榮伯也不能以勢壓他,只能用些陰謀詭計來害他性命。
堂皇大道你不走,非要走霸佔人門派的歪門邪道,那你不是魔道誰是魔道?天下正道豈能容你?
但是同樣的,如果門派的掌門失德,做出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那作為門派之中德高望重的長者,廢立掌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有點類似於朝堂上幼主和權臣的關係,雙方互有限制,各有各的規則,一旦打破了,就會面對外面千夫所指的壓力。
兩忘峰上,所有金剛門的弟子都在此時盯着劉羽,希望從他這裏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劉羽也在短暫的沉默當中想好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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