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提烏蘇來到斗獸場看見西比拉
近來羅慕洛城發生了一件大事，也可以說是拉丁姆帝國的大事，那就是奧古斯都的兒子兼繼承人之一、日耳曼軍團總司令托爾瑪庫凱旋而歸了。
托爾瑪庫如今不過二十七歲，可以說是年少有為，他憑着自己的能力在日耳曼尼亞取得了赫赫戰功，五年來都在日耳曼尼亞取得了一次次壓倒性的勝利。他是日耳曼人眼中的魔鬼，拉丁姆人眼中的英雄，羅慕洛人眼中的未來皇帝，總而言之，儘管還沒有被皇帝陛下賜予“凱撒”的稱號，但人們早已將他視作拉丁姆帝國的王太子了。
這位王太子帶着浩浩蕩蕩的戰利品車隊經過凱旋門在民眾的歡呼聲進入羅慕洛城，他的士兵們唱着軍歌擁簇着站在一輛戰車上的他，那些戰車上載滿了從日耳曼部族那裏搶掠而來的金銀財寶和俘虜。
提烏蘇當日因忙着趕稿子而沒有前去參觀這場凱旋，但後來他聽說了那位闊綽的王太子在當街撒下了眾多金幣、銀幣當做對民眾的贈予后，他頗覺得有些後悔。
不過這位王太子可能是因為在日耳曼尼亞搜刮來太多的財富了，為了慶祝自己的凱旋而歸，他花費了大把錢舉辦各種歡樂活動，免費請羅慕洛城的民眾們前往斗獸場觀看。
所謂活動，其實無非就是上演悲喜劇、歌舞劇、決鬥等等活動罷了，羅慕洛城人們的興趣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樣，提烏蘇對此頗為了解。他雖也是拉丁姆人，但卻並不是羅慕洛人，在羅慕洛城外的其他城市這些活動都較為式微，提烏蘇又是自小生長於鄉村，自然對這些活動沒多少興趣了。
提烏蘇是在德蘇斯一家和莫利亞王子的邀請下一同前往斗獸場參看的，大抵是因為沾了上層貴族的光，提烏蘇得以首次在斗獸場的視角良好的座位入座，也接近那些真正的貴族們。也是在這樣的座位上，提烏蘇才能更加看清楚離這不遠處的托爾瑪庫的樣子。
托爾瑪庫即使在這樣的場合下也穿着典型的拉丁姆軍裝，披着紅披風，披風的紐扣系在左肩上。他長相俊秀，身材高大，雖然比不上高盧人或日耳曼人那種個頭，卻也比一般的拉丁姆人要高得多，況且多年來的戎馬生活也讓托爾瑪庫有着完全不同於一般拉丁姆貴族的陽剛之氣，這樣的男子單是從相貌來說是絕對會引人矚目的，更別說他還有那樣高高在上的身份和赫赫戰功了。
提烏蘇倒是覺得，自己相比起這個人來，倒真是差得遠了。不過他倒不是為此感到自卑或其他什麼，若是放在十年前那般愛幻想的年紀，他該是會將托爾瑪庫這樣的人物當做英雄偶像來嚮往，但可惜的是人只要年紀大了就會對很多事情越來越不感興趣。
不過提烏蘇打量了那位王太子一會兒后，忽然發覺了站在那位王太子身邊的一個被白色的兜帽風衣裹得密密實實的人，雖然看不清樣子，但從苗條纖細的身材來看該是個女子，那是什麼人？莫非是托爾瑪庫的妻子？
提烏蘇雖是對這些不怎了解，但他知道自小到大生活在羅慕洛城貴族圈的莫利亞恐怕是知道的，於是向就坐在自己身邊的莫利亞說出了自己的疑問，莫利亞爽快地說出了答案來：“老師你不知道嗎，那就是西比拉啊！”
“西比拉？”提烏蘇並不是不知道西比拉的含義，他知道西比拉是傳說中的太陽神阿波羅的女祭司，一個能夠預言未來的女巫，但那個神秘的女子又與西比拉有什麼關係？
莫利亞：“大家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都叫她做西比拉，因為她是亞該亞省的一名太陽神廟女祭司，據說托爾瑪庫在亞該亞省遊玩進了那個神廟占卜的時候遇見了她，後來就一直帶着她了，常常讓她替自己占卜各種事情，據說無一不中！在托爾瑪庫在萊茵河對付日耳曼人的時候還是她給出了各種軍情提示呢！她的占卜每個人都想一求，但哪怕擲下千金也難以得到，聽說只有她欣賞的人才會為那個人占卜......”
提烏蘇聽了這個人的事情倒覺得有些感興趣起來了：“難怪會被叫做西比拉了，換做是我也想找她求上一卜。”
“如果是老師的話，想求卜什麼？”
“想知道哪裏藏了個價值連城的寶藏。”
“......那這可真是足夠遠大的理想了呢。”
“不過這個西比拉既然一直跟在托爾瑪庫身邊，莫非他們是戀人？”提烏蘇提到這個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他已經在腦子裏開始構思出各種各樣的關於王太子與女巫的狗血故事了，然後好寫出幾本小書來，借用奇魯修斯的路子出版賣個個把錢......當然，其實這也是十分危險的事情，要是被當事人告了誹謗罪那就不妙了，更別說對方還是王太子，估計在法庭上就連法官都會有所偏袒。
莫利亞聽了怔了一下，接着忽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提烏蘇覺得十分不解。
“老師你莫非不知，瓦莉絲小姐可是托爾瑪庫的未婚妻？”
提烏蘇確實被嚇了一跳：“瓦莉絲是托爾瑪庫的未婚妻？那她豈不就是......”如果說托爾瑪庫是民眾心目中未來的皇帝陛下，那瓦莉絲豈不就是未來的皇后、國母？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往瓦莉絲坐的位置看去。瓦莉絲並不跟他同莫利亞坐在一塊兒，而是陪同自己的父母到元老院議員們那邊坐着，聽着他們聊着閑話，旁邊自然也有其他議員的孩子了，但看瓦莉絲悶悶不樂、沉默不語的樣子，分明並不喜歡這樣的氛圍，也不願意跟其他的同齡人來往。
不過提烏蘇馬上就想到了另一件事：“可是她跟托爾瑪庫差不多差了一倍的年齡啊。”
“這有什麼？不過這場婚約是托爾瑪庫的父親——偉大的奧古斯都跟德蘇斯家訂下的，魯基烏斯.盧卡.德蘇斯的妹妹可是奧古斯都的妻子，也是托爾瑪庫的母親。”
“那瓦莉絲跟托爾瑪庫豈不就是表兄妹？”
“正是如此。”
在他們閑聊着的時候，斗獸場上已經進入了下一個節目，一頭巨大的猛獸被帶了上來，沒有人認得出這頭猛獸到底是什麼品種，他們也從來沒見過，但都驚奇地看着籠子裏那幾米高的猛獸，這簡直是他們見過的最高大的猛獸了。
它全身呈灰褐色，長滿鱗片，身材顯得矯健靈活卻又寬大，四肢都有四隻尖銳的爪子，頭上長着兩支犄角，最令人大感驚奇的是它的背脊上長着一對只剩下一半的雙翼，雙翼的切口處還殘留着暗紅色的血污。
莫利亞也禁不住叫好起來：“嚯！嚯！這比我以前在東方見過的大象還要高大英武啊！”
它似乎十分疲憊不堪，顯得虛弱，可它仍然張開着那雙銳利的雙眼瞪視着四周的人們，那凶神惡煞的氣勢讓在場每個人都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可是，就是這樣英武的猛獸，卻被關在了籠子裏，被人們推着進了斗獸場。
四個劍手和四個網手從對面的出入口登場了，送獸人將關着猛獸的籠子推上來后便趕緊打開鎖轉身跑了，那急急慌慌的樣子倒叫看見的人們覺得好笑又驚奇，因為這說明那猛獸着實可怕。
那猛獸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獲得自由了，它緩緩站了起來，推開牢門踏上了地面，那高大的影子隨之高漲，竟是將那劍手、網手們的身子都籠罩了進去。隨後它長嘯了起來，那刺耳的、急劇的、響亮的聲音竟是嚇得所有觀眾都心慌了，聲音傳遍了羅慕洛城，就連守城門的衛兵也聽見了驚奇地往斗獸場的方向瞧去，而它的八名對手則有幾個竟是腿軟了坐倒在地。
接着，那猛獸低下了頭顱，張開尖尖的嘴巴，那尖銳的牙齒間、喉嚨的深處閃爍出火光來了，人們還沒能反應過來，便見熊熊大火從它的口中被噴了出來，轉眼間就將它的八名對手燒成灰燼了。
人們這次確確實實被嚇到了，紛紛尖叫了起來，因為那猛獸不僅噴火燒死了它的對手，竟然還開始努力扇動那斷翼，似乎試圖飛起來，而且身體也確實懸浮了起來，四肢脫離了地面好幾米。眼見它就要飛起逃脫，人們也在恐懼地尖叫着、轉身逃跑，忽然一聲大喝響徹了斗獸場：“跪下！”
話音剛起，那剛才還十分威猛、給人們帶來恐懼的猛獸忽然間好像遭遇了一股巨力，砰的一聲撞倒在地，把整個斗獸場都震碎出了一個大窟窿來。
人們連忙轉頭看向聲音響起的地方，發現那竟是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的托爾瑪庫，他神情嚴肅地俯視着斗獸場中心大窟窿里的猛獸，繼續如同下着命令般大叫道：“回到籠子！”
那猛獸的身體竟然也隨着命令的下達而緩緩站了起來，但那頭猛獸抬起了頭顱來，用憤怒的琥珀色瞳孔注視着觀眾席上的那個人，它彷彿在強力掙脫着什麼，但身體卻在不聽使喚般逐漸回到了籠子裏去，不久后那送獸人也匆忙趕了過來，將籠子重新鎖上推了出去，而民眾們都為剛才那一幕而驚嘆。
“是敕令！”坐在提烏蘇身邊的莫利亞也忍不住驚叫出聲來。
“敕令？”
“那是朱庇特主神的神恩'敕令'，據說'敕令'神恩者只要對某個生命下達了命令，那那個命令就不得不服從，原來我一直都是聽說的，沒想到竟然有機會親眼看見！”
“神恩啊......”提烏蘇也禁不住慨嘆了起來，儘管他不是沒聽說過關於神恩的事情，但如此神奇的神恩效果還是首次在自己眼前展現出來，原來神恩者竟是如此厲害，就連那樣的猛獸都無法抵抗！
提烏蘇倒是不由得遙想了起來，假如他也有機會成為一名神恩者，那會是哪名主神眷顧了他呢？又會賜予他什麼神恩呢？不過想着想着，他便自嘲着搖了搖頭，思緒重新回到了現實來，畢竟他也知道，自己想着的這些事情到底有多麼不切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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