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提烏蘇在奧古斯都面前進行辯護

很快就迎來了開庭的那一日了，開庭地點定在羅慕洛城內的阿波羅神殿裏，奧古斯都作為此次法庭的法官，因而禁衛兵們將阿波羅神殿的里裡外外都保護了起來，以免有人要謀害偉大的皇帝陛下。

這也是提烏蘇首次見到拉丁姆帝國的皇帝，儘管他已從貨幣上見過許多次奧古斯都的側面了，但他從未見過真人，直到成為這次法庭的辯護士為止。

皇帝已經是個中年人了，可是多年來沉澱下來的成熟氣息似乎使那仍然如年輕時秀美的臉龐變得更加英俊，他如一般人那樣穿上白袍來到此次法庭上，並不向任何人表露任何情緒，而是以一種嚴肅正經的神態展現着自己的氣質，彷彿是為了表示此次審判的公正，又似是為了配得上“奧古斯都”這個頭銜所意味着的神聖的含義。

實際上相比起“凱撒”這個頭銜，皇帝確實更喜歡被人稱呼“奧古斯都”，他並不是不曾參與指揮軍事的行動，但在軍官、士兵們的日夜相處中，他似乎不曾被那種軍旅中特有的粗俗所浸染，反而一直表現得十分嚴肅，哪怕是在發起戰鬥前的演講一樣，因為皇帝實際上是一名斯多葛主義者，而他的老師就是現在雅典學院最著名、最德高望重的斯多葛主義賢哲修多諾迪斯，因而也有人在私底下稱呼這位皇帝陛下叫做“斯多葛皇帝”，即一個正經、嚴肅、節制的皇帝。

在這次法庭上並不是誰都有資格進入旁觀，除了相關人員外，多半都是元老院的議員，這也是提烏蘇第一次見到拉丁姆帝國這麼多的大人物，盡然心情有些忐忑不安，但也不至於會失去理智。

擔任普布里婭那邊的公訴人是一名著名的辯護士，提烏蘇也經常聽說他，因為經過市集的路上他總會見到一棟小樓，而小樓的正面用瀝青寫上：“雅典學院最最博學、最最偉大的哲人修多諾迪斯的高徒，熟悉拉丁姆、亞該亞、阿非利加、塞琉古法律的法學家，從未在雄辯上輸給任何人的辯護士——莫迪莫拉。”

儘管這廣告詞不免有些誇大成分，但他的名氣在羅慕洛城確實很大，也確實在法庭上百戰百勝，但提烏蘇之所以認識他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他已經替這位客戶寫過許多份訴訟狀、演說稿和研究報告了。

儘管奇魯修斯從不會泄露客戶的信息，但只要這些東西暴露在公眾面前，那麼提烏蘇遲早都會知道到底是哪個客戶得到了自己的辛勞產物，儘管客戶並不知道替自己寫東西的人到底是誰。

開庭后，首先是被告人瓦莉絲和兩位證人被帶了上來，莫迪莫拉首先拿出訴訟狀述說了控告的原因、過程及結果，再讓希爾比亞和現在仍然不知名的殺人犯陸續作證，說瓦莉絲是如何安排希爾比亞去殺害那個劊子手的，又是如何囑咐她毒害瓦莉絲的弟弟蓋烏斯的。

在述說途中，瓦莉絲已經被氣得漲紅了小臉好幾次了，多次都想出聲反駁，但被提烏蘇制住下來了。

待公訴人那邊全部述說完畢后，終於輪到提烏蘇開口了，他看向那個得意洋洋、一副胸有成竹的著名辯護士，冷靜地問道：“莫迪莫拉，根據你的控告，我可以這樣理解嗎——在殺害劊子手那個案件上，你是認為瓦莉絲是因為基督徒才做出這種事來的，她想為自己的基督徒同胞報仇，對吧？”

“沒錯。”

“在毒害蓋烏斯.盧卡.德蘇斯未遂的案件上，你認為瓦莉絲之所以要吩咐她的女僕希爾比亞給蓋烏斯下毒，是因為她想霸佔德蘇斯家所有的財產，沒錯吧？”

“正是如此。”

“你確定沒有要更改的地方？”

“沒有。”

“很好。”提烏蘇將早已備好的材料取了出來，交給侍候在皇帝身邊的文書，再由文書轉交給皇帝，“偉大的奧古斯都，請您看一下這個，這是關於我搜集到的所有關於基督徒的情報，這些基督徒中都有一些共同點，其中的一個共同點就包括——他們不準信仰除基督之外其他的神靈，這與我們既能信仰朱庇特神，又能信仰普魯托神，又或者一切神靈、精靈都崇拜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這也是他們被稱之為無神論者的原因之一，這些情報我都記載了來源，您完全可以去派人核實的。”

皇帝一邊翻看着提烏蘇提交的材料一邊用帶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他，問道：“要搜集到這些材料應該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做到的吧，或者說，你在很久以前就......？”

“哦，奧古斯都，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基督徒，我只是因為替某些辯護士工作的緣故常常不得不親自去搜集他們需要的那些案件的情報，很多都是書上所沒有的，所以我就只好實地考察，這都是我幾年來積累起來的‘圖書館’。不過我想在場的某些人是不會相信的，所以現在有一個很明顯的、可以核實我以及瓦莉絲小姐是否為基督徒的測試。”

說著，提烏蘇取出了一個木十字架來，捧在手上：“我剛才說了，基督徒只信仰一個神，所以一個基督徒是不可能信仰除了基督之外的其他神靈的，如果我現在拿着這個對基督徒來說最聖潔的東西讚美其他的神靈或者咒罵基督，這對基督徒來說是可能的嗎？”

在場的人們都不禁深深地沉默了下來，整個法庭的氛圍竟是被提烏蘇的一番話影響到了。

皇帝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開始吧。”

提烏蘇捧着木十字架開始念道：“阿波羅神，請祝福我在這次法庭上擊敗邪惡的敵人，讓我不受惡毒的加利利欺詐師的坑害，我願意向你獻出我的虔誠......”他說了一遍長長的祈禱詞后，便將手上的木十字架交給瓦莉絲，讓她也學着他做一遍。

待這個測試結束后，提烏蘇看向了公訴人莫迪莫拉、原告魯基烏斯和普布里婭：“既然已經證明了瓦莉絲小姐不是基督徒了，而你們對她雇傭殺手殺害劊子手以此為教徒復仇的假設是否可以作廢？”

魯基烏斯和普布里婭啞口無言，但莫迪莫拉仍然神氣十足地反駁道：“提烏蘇，你只是證明了瓦莉絲現在不是基督徒，卻不能證明她在那之前不是基督徒。”

“莫迪莫拉，你確定嗎，你確定要如此嗎？”

“新人，你不必如此嚇唬我，我不會中你這套把戲的，我很確定。”

“愚蠢的莫迪莫拉，想必你不知道我對法庭上的你比你自己更加了解啊。”

莫迪莫拉並不明白這句話意味着的含義，只以為又是嚇唬人的把戲，於是只是露出一個冷冷的嗤笑。

提烏蘇說道：“雖然我也可以說你沒有證據證明瓦莉絲小姐在那之前是一名基督徒，但我就順着你的意思說下去吧，假如瓦莉絲小姐是一名基督徒——”他停頓了許久許久，在人們的等待下說出了後續，“那麼她就更不可能會做出這些事情，包括吩咐自己的女僕毒害自己的弟弟這件事。”

“新人，你又在胡說八道了。”莫迪莫拉不屑地說道。

“我沒有胡說八道，想必偉大的奧古斯都也知道我所說的話語的含義的。”

“沒錯。”皇帝應道，“如果提烏蘇提交的這份材料確鑿無疑的話，那瓦莉絲確實不會犯下這些罪行，因為基督徒並不像謠言所說那樣通過殺害嬰兒給基督獻祭等邪惡的事情，甚至會嚴格遵守一個叫做摩西的先知給他們定下的十條法律中的第六條——不可殺人。提烏蘇，你能保證你所提交的這份材料是完全真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實之處嗎？”

“奧古斯都，我向我的先人的榮譽起誓，這份材料是完全真實的。既然控告方認為瓦莉絲小姐是一名基督徒，至少在出現在這裏之前是一名基督徒，那麼她就不可能會殺人，因為在基督徒看來，殺人是無法上天堂的，也違背了他們的先知定下的法律。”

於是奧古斯都看向了莫迪莫拉等人：“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莫迪莫拉：“不，不，陛下，這一定是假的......在得到核實之前，都無法確保瓦莉絲是否有罪。”

“你說的也對，既然如此，核實這件事就由我這個法官來做吧，十天之後再次開庭，到時候會給正義勇敢的人們一個公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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