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提烏蘇決定雇傭殺手
儘管夜已深了，但提烏蘇卻不得不向瓦莉絲轉達自己辦的這件事的結果，儘管他可以依靠莉維拉向瓦莉絲傳達事情的來龍去脈，卻還是決定親自向她說明。
莉維拉擔當信使來回跑了幾趟，最終告訴提烏蘇讓他在德蘇斯家後庭院的門外等候，今晚的月亮偏偏比平常更加明亮，提烏蘇也很擔心自己站在這裏會被人發現，只好事先躲在圍牆的陰影下，直到瓦莉絲的身影出現在後庭院裏。
兩人面對面站着，中間只隔着一道柵欄門。
“抱歉，事情沒有辦好，甚至可以說很糟糕。”提烏蘇硬着頭皮向她一一講述了今天在皇宮和監獄裏的遭遇，最後又是如何埋葬掉了那個不知名的高盧女孩。
站在月光下的十四歲少女那仍殘留着幾分稚氣和嬰兒肥的臉頰竟是顯得如此雪白而光滑，她默然着聽完后，忽然問道：“提烏蘇先生，為什麼你要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為什麼？非要說的話只是看不過眼罷了，我的良心也很不舒服。”
她凄然一笑：“要是羅慕洛人能有你十分之一的良心也不至於會讓事情變成這樣了。”
“我......沒有那麼好。”
“那是因為他們是真的壞極了。”瓦莉絲恨恨地說道，隨即她驀然哭了出來，雙手捂臉跪倒在地，就跪在那柵欄的面前。
提烏蘇被嚇了一跳，他連忙湊到柵欄門下蹲下，不知所措地說道：“瓦莉絲小姐，你......你沒事吧？”
“提烏蘇先生，其實比起同情那個女孩，我是更加害怕自己會落得跟她一樣的下場。”她邊抽泣着邊說道，“要是早有一天我也這樣的話，我會不會提前準備好用來自殺的刀子呢，我會不會有勇氣殺死自己呢，那肯定會很痛吧，可再怎麼痛也不如那徹骨銘心的屈辱......”
“瓦莉絲小姐，你可是羅慕洛城的名門貴族，怎麼會遭遇這樣的情況呢。”提烏蘇勸慰道，“你只是太激動了，太同情那個女孩了。”
“不，不，我不是同情，我只是害怕......”她緩緩放下雙手來，露出那張在被月光照耀着的梨花帶雨的小臉來，“我日日夜夜都在這樣害怕，我是多麼羨慕你，就像現在我們被柵欄隔絕了一樣，你在外面，我在裏面，儘管你欽慕着裏面那些漂亮的花花草草，卻不知道宅子裏有多麼昏暗。我想你也肯定以為我是個不聽父母管教的任性大小姐，多次都故意打翻餐桌，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每次都擔心那裏面到底哪一盤菜是下了毒藥的......”
提烏蘇聽了不由大驚：“瓦莉絲小姐，你、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想太多？”瓦莉絲慘然笑道，“現在的母親不是我的生母，非要說的話，她算是我第三任繼母了，而前三任包括我的母親都沒有生齣兒子來，當然，起碼我的生母生出了我跟我姐姐來......”
“我姐姐卻也獨自逃離了這個家，拋下了我，她去做了維斯塔女神的貞女，而我呢？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擔驚受怕，不敢在這裏亂吃東西，害怕着這個宅子裏的每個人。我的祖父母就是被毒死的，儘管人們都以為他們是病死的，可是我清楚這一切，雖然我沒有證據。”
提烏蘇也頗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那你覺得下毒者會是誰？”
“除了那個女人還會有誰呢。”
“你是說......普布里婭夫人？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祖父母給我留下了部分遺產，我母親給我留下了她的所有遺產，而我的父親未來也會將他的部分遺產留給我，雖然我還沒有一分錢，但非要說的話我已經或將會是拉丁姆帝國最富有的女人之一，或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女人之一，你說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提烏蘇不敢再問下去了，因為他知道只要瓦莉絲死去了那這所有的遺產就會落到普布里婭的兒子，也就是瓦莉絲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身上。
“瓦莉絲小姐，我很抱歉聽見了這些事情，也很抱歉我自己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瓦莉絲搖了搖頭道：“提烏蘇先生，請你不要誤會，我向你說出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幫我，而是我知道你起碼是跟這個城市裏的人稍稍有些不同的，我只是一直都尋不到一個可以述說這些事情的人罷了，因為我知道自己是無法逃離這裏的。如果我非要希望你做什麼的話，那我想要你能買下莉維拉，將她從這個地方解救出去。我一直都知道那孩子想要回到故鄉，當然，我不是要拜託你做這種荒唐而危險的事，而是覺得你起碼能更好地對待那孩子，如果你缺錢的話，我這裏也總能借到些錢的，我可以送給你，讓你好能夠買下莉維拉。這家人也都嫌棄她的，若不是我的阻止他們早就將這孩子踢開了，讓她餓死街頭，所以你能很順利買下來的。”
“那你呢？如果沒了莉維拉，你在這裏不是更加連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嗎？”
“提烏蘇先生，我本來就沒有什麼可依靠的人，每一個我想依靠的人都會突然出事死去的，所以我才不希望你插手我的事。”瓦莉絲苦笑道，“提烏蘇先生，這就是你向來期盼的生活啊，這樣罪惡的、發臭的生活，你帶着莉維拉離開羅慕洛城吧，無論是留在拉丁半島還是去別的外省，起碼不要留在羅慕洛城，也不要接觸貴族們，不然哪天突然出事了也不會知道是怎麼回事的。”
提烏蘇不知該如何回應。
“提烏蘇先生，明天的行刑我想我是實在不敢再去了，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去看上一趟，然後將過程告訴我，我要將這些事一直記在心底。”
提烏蘇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我會的，一定會的。”
“那......就這樣吧，如果以後還有什麼事可以向莉維拉幫忙轉達，但是千萬不要主動接觸我，也不要把今晚的事情透露出去，以後我也會在你面前裝作討厭你的樣子的。”
言畢，她緩緩站了起來，那柔弱的小身子彷彿風中花草中微微搖晃着，她轉過身去朝着那宅子回去了。
提烏蘇默然不語，卻彷彿明白了她平時為什麼會對誰都表現出一副惡劣的態度，哪怕是有幫了莉維拉也不會顯出一副親近的模樣。
第二天他如約來到了斗獸場上，親眼看着行刑的經過，原本昨天還是四個人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那個紅髮的女孩不見了。
主持人向大家解釋了昨天那個女孩自殺而死了，大家都發出了噓聲，似乎覺得這是很不得勁的事情，大抵是因為沒有親眼見到她去死，如何去死。
行刑開始了，還是昨天那個劊子手，那身材寬大的劊子手拎起一口很大的斧頭來到那三個基督徒面前，咧嘴笑道：“哎呀，你們知道嘛，你們的女兒，你的妹妹，昨天還真是夠倔強的，掙扎個不停叫個不停，那衣服也很難扯下來，所以只好暴力撕開了，不過真是讓人沒想到啊，居然就這樣死了，嘖，可惜了那樣的極品......”
那對父母向他怒目而視，那死去的少女的哥哥怒吼着沖了上去，結果被劊子手一腳揣在肚子上摔倒了回去。
“哼，放心吧，你們很快就能在冥王普魯托的國度里重聚了。”
他一個個將那三口子的頭砍了下來，全場興高采烈地歡呼着，坐在觀眾席上的提烏蘇冷冷地直視着這一幕，無視了身邊熱鬧的喧囂聲，緊盯着那個拎着斧頭的劊子手。
在今天的行刑結束后，他沒有前往德蘇斯家或者回家，而是來到了奇魯修斯的書店，開口便問道：“你有沒有聘請殺手的路子？”
奇魯修斯被這話嚇了一跳，連忙往四周圍瞧了瞧，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說道：“你可別瞎說什麼，這可是當街大眾。”
“我知道你有這樣的路子，所以才來找你。”提烏蘇不客氣地說道，“我想殺一個人，想讓你介紹幾個合適的殺手干這活兒。”
“貴族？”
“不是。”
“公民？”
“不是。”
“嘶......是皇家？”
“......不是，只是個解放奴隸。”
“那這還用派殺手？”奇魯修斯白了他一眼道，“這種人隨便花點手段不就搞定了。”
“所以我不就來找殺手了。”
“......靠！”
“這樣的生意我想你應該不會放過吧，況且一個解放奴隸死了也不會有人關注。”
“那倒是，只不過現在可沒啥殺手敢接單子啊。”
“為什麼？”
“為什麼？那當然是因為特殊時期啦！托爾瑪庫殿下凱旋歸來了，禁衛兵們肯定得整治整治下城市安全，這種風頭誰敢隨意接單子啊！”
“一個都沒？”
“那你可以等一段時間，反正風頭總會過去的。”
“我擔心過一陣子就不敢派殺手殺人了。”
“嚯，那不是挺好麽，擔上了人命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提烏蘇冷冷地說道：“可我就是想殺這個人，現在就想。”
“好吧，如果非要說那倒真是有個人肯接單子，但這個人的情況也比較特殊。”
“怎麼說？”
“那人是個流浪殺手，向來不在一個地方定居的，走到哪裏就在哪裏接單子。”
“那還能找到途徑接單子？”
“那當然，圈子裏自然有屬於圈子裏的暗號和途徑，走到哪裏都不缺少這個圈子的人的，哪怕到了國外也一樣。當然，我想黑森林和阿非利加南邊是沒有殺手願意去的，畢竟做這事兒的已經不是殺手而是冒險家了。”
“那好，請將這名殺手介紹給我吧。”
“哎，哎，你先聽我說完。這個人不僅僅是個流浪殺手，而且還按着心意來接單子，也就是說，看心情和喜好接單子，而且每次接的單子都不同，有的金額很高，有的很低或一般，有的刺殺目標是貴族，有的竟然不過只是個奴隸，所以誰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會不會接這個單子，全憑心意。”
“真怪。”
“對吧，所以嘛，你得做好拒絕的心理準備，甚至是向人家解釋為什麼要刺殺這個人，因為這就是那名流浪殺手的喜好。”
“更怪了。”
“是吧？要不然就等一段時間吧，遲點會有更多殺手願意接你的單子的。”
“不，我還是決定要找這個人試試看。”提烏蘇斬釘截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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