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匕現
“瑾兒，你昨夜才受傷今日便要離開嗎？”華自潔眉頭微皺，倘若放在平時他不會如此擔心。
可這次華雲瑾出行不帶一位華府高手，讓他實在放心不下。
“父親不必擔心，瑾即便是為了盡孝道也會平安歸來。”華雲瑾雖然說得輕鬆但內心卻忐忑無比，昨夜的神雷簡直震碎了他的三觀，倘若再多一道自己便一命嗚呼。
儘快離開天陽城至少能讓自己從明處隱入暗處，被別人當活靶子可不好受。
“嗯”華自潔也不啰嗦，意思表達清楚便可，況且他不覺得兒子是不知輕重的人。
“父親，現在就可以開始了。”華雲瑾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你的行蹤我今早就差人散播出去，不用擔心。”華自潔剛想起身送送華雲瑾，但看到他消瘦卻堅定的背影，華自潔猛地駐足長嘆一口氣‘兒子已經長大了。’
曹府
“小姐小姐！”一名丫鬟跌跌撞撞的跑進曹秋廂房。
“海棠，發生什麼事了。”曹秋合上手中書本看向門口。
“小姐！華家四公子出城了！”海棠瞪大眼睛，似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曹秋聞言歪頭想了片刻“所謂何事？華公子昨夜方才受傷，今天便要離開。”
“聽他們家下人說，四公子是要陪他們家一個丫鬟回家探親。”海棠眉頭擰在一起，臉頰氣的鼓脹，整張臉看起來像一個剛出鍋的小包子。
“啊？”聽到消息后的曹秋一臉震驚，陪女方回家探親可是訂婚後的禮節，他。。。
曹秋不敢想下去了，因為這件事太過離奇。
“不會的，四公子不是濫情的人，他應該有自己的思慮。”曹秋雖然心裏忐忑但嘴上還是努力表現的輕鬆。
“小姐！”海棠抓住曹秋胳膊輕輕晃動“他們馬上就要出城了！”
聽到這裏，她感覺心底的不安像是決了堤般不受控制的四處傾瀉，愈想愈煩亂。
到最後，曹秋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站起身小步跑向門外。
‘少爺，這東西好好吃呀。’雲清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蘆邊吃邊發出驚嘆。
華雲瑾瞥眼望去，只見她嘴裏塞得滿滿都是山楂，兩個臉蛋鼓鼓囊囊，像一隻貪吃的倉鼠。
“這叫糖葫蘆，慢點吃，如果喜歡以後再給你買便是了。”
看到少爺那忍俊不禁的樣子，雲清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戀戀不捨地咽下香噴噴的山楂，學着華府的婦人小口小口吃。
她本是出身於農戶家庭，也沒經過什麼禮儀訓練，所以行事時率真居多。
雖然雲清常常私下為此覺得羞愧，但華雲瑾卻覺得沒什麼，畢竟只是個十一歲的小丫頭，倘若事事拘謹便沒了朝氣。
才出城沒多久，後方就傳來馬蹄聲。
華雲瑾眉頭一挑，倏的轉身凝視道路盡頭，面上依舊帶笑但眼神卻冷了下來。
見到少爺這副樣子，雲清也有些害怕，便不自覺地向他背後挪了一小步。
曾經在劉家莊時她遇見過窮凶極惡的匪徒，至今心裏還有陰影。
然而後方趕來的人卻並不是馬匪，而是梳着書生髮髻一席青衫的曹秋，背後空無一人。
行至華雲瑾身側時，她面露驚色，翻身下馬行了一禮“華公子，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
看着她臉上浮誇的神情，華雲瑾在心理吐槽‘這演技簡直不要太尷尬。’
他也很尷尬，自己本想把孫府的地下實力引出來，沒想到孫府還沒什麼動靜，倒是先把曹秋引出來了。
見到華雲瑾臉上似笑非笑，曹秋便明白他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
但事已至此，做戲做全套，只能繼續裝下去。
華雲瑾也沒讓她尷尬下去，開口打破僵局“哦？曹姑娘，不知今日出城所謂何事呀。”
見他開口，曹秋如蒙大赦，語氣也輕鬆許多“家裏有些生意上的事要我跑一趟，不知華公子呢？”
“我陪雲清回趟家，她想家裏了。”華雲瑾面色如常，語氣平緩。
“華公子真是仁善之人，妾身佩服。”曹秋心裏很不是滋味。
一方面，外面的流言被證實了，讓她有些失落，另一方面華雲瑾回答的坦蕩，不像是有所隱瞞，自己如果糾纏下去反而顯得小氣。
“我此行去天陽城東郊的錦坪村，不知曹姑娘是否順路呀。”華雲瑾能大概猜到她的念頭，無非是青春期小女生聽到自己心上人和其他女生呆在一起打翻了醋罈子，想跑過來‘盯梢’。
既然她想和自己同行那總不能讓女孩子提出此等請求，因此，華雲瑾便順口給了她台階下。
曹秋極為聰慧，立刻領會華雲瑾的意思，目光閃動，面露喜色應聲答道“順路。”
“那便好，若曹姑娘不嫌棄，我們不如同行，正好一路上也有個照應。”華雲瑾本來不想帶上曹秋，畢竟此行難免遇到危險，倘若讓她遭受吃魚之災自己也不好受。
但想到曹靖今日的奇怪表現，華雲瑾決定給他添一把火，看看他的真是意圖到底是什麼。
況且自己雖然不一定能掃平孫家爪牙，但保全這兩位女孩子應該問題不大，大不了把她們送進小世界。
於是華雲瑾便帶上這位離家出逃的小姑娘，五個人再次上路。
曹府
“爹，你見到秋妹了嗎？”正堂，曹靖風風火火走進來，全神緊繃，臉上帶着一層陰鬱。
“秋兒？她方才出去，怎麼了？”曹萬里抬眼看向曹靖，自己這大兒子好歹也做了幾年官，一般事應該不至於急成這樣。
曹靖面色愈發陰沉“難道又是去找那位華家四公子？”
這句話出乎意料，曹萬里眉頭緊皺“秋兒喜歡就隨他去，你要專心學業和政務，家裏的事不用你操心。”
話裏面責備的意思很明顯，若放在平時曹靖肯定不敢觸老爹的霉頭，但今天他卻沒有讓步。
“爹，華雲瑾就是一介凡人，他們真的不合適，你這是把秋妹往火坑裏推呀。”曹靖雙眼幾欲噴火，胸中一股悶氣堵的他心緒不寧，嘴上也失了分寸。
看到曹靖的樣子，曹萬里眼中閃過一道厲色但隨即恢復平靜，語氣和緩，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你覺得秋兒跟誰合適呀？”
“陛下長子秦治仰慕秋妹已久，況且他剛剛被確定擁有靈根。。。”他話沒說完卻突然想到什麼猛地住嘴。
他心虛地看向父親，曹萬里也在凝視他，那一雙深邃的眸子像深不見底的潭水。
糟了，曹靖知道自己方才陣腳大亂被他父親套了話，他差點忘記自己父親可是沉浮朝堂數十年的重臣，論人情事故，自己還不得檯面。
“曹靖，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曹萬里語氣依舊平淡。
曹靖卻感覺空氣突然凝滯，無形的威嚴壓的他喘不過氣，一滴滴冷汗不時從額頭滴下。
但，決定已然做下，籌碼也已押定，這關乎自己未來數十年仕途，自己又如何甘心就此罷手！
想到這裏，他臉上閃過一抹狠歷，抬起頭直視曹萬里。
“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看，李志擁有靈根，繼承大統幾乎板上釘釘，這件事可關乎咱們曹家數十年的發展呀！”他語氣決絕，說的大義凜然。
“胡鬧！你就因為這就把秋兒許給那個登徒子？究竟是誰想把她推向火坑！這幾年我把你送進朝堂是為的磨練你性子，而不是教你趨炎附勢做弄臣！”曹萬里一拍桌子，聲如洪鐘，每一個字說出都狠狠砸在曹靖心上。
他面色難看陰晴不定，但依舊沒有退讓“皇長子只是年少不懂事，等成婚必定有所收斂，此事我已向他說定，倘若反悔，當他繼承大統之時便是咱們家敗亡之日呀，父親！”
“你都跟他說定了！”曹萬里氣的面色彤紅，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曹靖，渾身顫抖。
“是，我已向他許諾。”
“你。。。你。。。我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呀，你知道皇長子是個什麼貨色，不學無術，沉迷後宮，你知這幾年有多少妃子被它被他玩弄至死，他是個禽獸！你還當曹秋是你妹子嗎！”曹萬里語氣激動，一口氣沒喘勻，伏在茶几上劇烈咳嗦。
“父親，皇長子是真心傾慕秋妹，必不會做出如此荒唐之舉，況且此事已成定局，他已差人來天陽城提親，我們沒有退路了！”曹靖緊咬牙關，眼白充血，顯得分外猙獰，就連曹萬里咳嗦都沒上前幫扶。
“好呀，你做的好！用秋兒的命賭你的前程，你給我滾，滾！”他咆哮着舉起茶壺徑直砸向曹靖。
他躲閃不及，隨着一聲悶響，茶壺碎裂，滾燙的茶水淋得滿身都是，腦門一縷鮮血蜿蜒而下。
曹靖沒有痛呼，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用猩紅的雙眼死死盯着曹萬里，隨後轉身離開。
若大的廳堂，只剩曹萬里佝僂的身影，頹廢的癱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劇烈咳嗦。
屋外聚集了一眾家僕，卻沒人敢踏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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