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死骨
“這不可能！！”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否定了墨鏡男的話，什麼鬼方族、不死骨，長生不老，又短命詛咒，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太過於玄乎了。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跟別人就沒有什麼兩樣。
“照你這麼說，我爺爺要真是那什麼鬼方族的，怎麼可能活到七十多？”
墨鏡男曾說過，鬼方族因為不死骨的原因，全族活不過二十五。可我爺爺，卻活了七十多年，這就是他話里最大的漏洞。
“你先別急。”我情緒有些激動，墨鏡男卻仍無動於衷，輕笑着，繼續道：“你爺爺的事，我也會和你說清楚的。”
到這會，我已經不太想聽他扯淡下去了。可事關我爺爺，又耐住了性子，看他還能編出什麼故事來。
“大概到了漢代，一部分的鬼方族人拜入了道觀，想借鬼神之力，幫助他們擺脫不死骨的困擾。”墨鏡男繼續說了下去。
道教對不死骨的起源研究，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也是在那時，發現不死骨能使人長生的。
後來的道教體系不斷擴大，逐漸分支出了宿土、麻衣、眾閣、正一、全真、茅山等六大派系。
那一支鬼方族後裔，便是宿土一派。
宿土主修工程修繕、建都立基。同時，宿土派可以說是風水學理論的起源。
但隨着歷史的演變，真正意義上的宿土、麻衣、眾閣、茅山也已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現世中，僅有全真、正一兩派尚存至今。
宿土派，雖然正統成規模的派系已經不復存在，但其傳承卻不曾斷過。
我爺爺便是宿土派的傳人，雖然只有他一個，但從名義上來講，也可以說是宿土派的最後掌門人。
“這也太扯了吧？”我爺爺居然還是道士，而我跟他生活了這麼多年，還什麼都不知道？
墨鏡男越說越離譜，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就不能說點靠譜的么？”
“我說的都是實話。”墨鏡男輕嘆一聲：“你家裏那本《地數八訣》，就是出自宿土派的典籍。”
聽到這裏，我心裏咯噔一響。
家裏那本書，我爺爺寶貝得不得了，從未向外人展示過，也不許我帶出書房一步。
可以說，除了我和爺爺，沒人知道那本書的存在。而這個墨鏡男，能直接點出名字，也就是說，他的話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地數八訣》？！”
只是，他說的話實在太天方夜譚了，我仍是無法完全相信他。
“宿土派的傳世典籍，為天地雙書。”墨鏡男繼續道：“當年，你爺爺收我為徒，傳我《天玉八曜》，與《地數八訣》遙相呼應。”
說話間，墨鏡男從隨身背包里取出了一本古書，泛黃的書皮，上書四個大字：天玉八曜。
我接過來，隨手翻閱。發現這本書，無論是老舊程度，還是行文排版，都與我家那本古書如出一轍。
除了其中內容不同，簡直一模一樣。看得出來，這兩本書確實同源。
“你究竟是什麼人？”隨着他的話被一一證實，我發現我的手都有些發抖。
我已經不記得第幾次問他這個問題，而他的回答，也依舊相同：“我說了，我是你爺爺的徒弟，你應該叫我師哥。”
“這不可能！！”我直接否定了他的說法：“我不記得我見過你。”
自打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跟我爺爺生活在一起，直到他死去。
而這個墨鏡男，年紀與我相仿。如果他真是我爺爺的徒弟，我不可能沒有印象。
“你先冷靜點，聽我講。”墨鏡男深呼一口氣，接着又說了下去。
在我爺爺二十來歲的時候，生命就已經到了盡頭。他自感此生無望尋回故地，但又不甘就此死去。
於是，他走向了另一個極端——移植不死骨！！
不死骨能使人長生的傳說，早有流傳。理論上，只要通過秘法，將不死骨移植到普通人體內。
那鬼方族的人，就能延長壽命。而得到不死骨的人，便能永生。
只是，古往今來，從未有人成功過。
那時候，我爺爺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了，也顧不得許多了。
墨鏡男名叫方元知，是我爺爺的親傳弟子。當時也不過十來歲的毛頭小子，義無反顧地就擔起了我爺爺的試驗對象。
“你是說……你移植了我爺爺的不死骨，所以我爺爺能活到七十多，而你得到了永生？”
這人說的話，已經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我甚至都不知該如何應答的好。
“嗯……”說到這裏，方元知沉默了一會，接着才點頭應道。
“那你不五六十歲了？！”看着眼前這個年齡跟我差不多的方元知，打死我都不信，他能有這麼大的年紀。
“聽我說下去，你會相信我的。”墨鏡男沒有理會我質疑，輕笑了一聲，又繼續說了下去。
不死骨，位於人體顱后，與腦幹相連。無法通過手術的手段，將其移植，只能通過秘法轉移。
他們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去收集施法所需的天材地寶。但到最後，仍缺少了最重要的一樣東西。
當時，我爺爺已經沒有時間了，只能強行施法。
“施法很成功……”方元知雖是這麼說，臉上卻出現了遺憾的神情：“只可惜，缺了一環。雖然師父得以保命，但我卻是個半成品。”
“這話是什麼意思？”如果他說的都是實話，那也就說，他已經是長生不老的人了，所以才會以這副模樣出現在我的面前。
可為什麼，他又說是個半成品？
“我確實得到了永生，卻也是個半人半鬼。”方元知露出一抹苦笑：“做好心理準備，別讓我嚇到了。”
說著話，方元知緩緩摘下了他的墨鏡。
但看清他的全貌，對上他雙眼的一瞬間，我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要不是他事先提醒，我怕是早就驚叫出來了。
正常人的眼睛，黑白分明。但他的眼睛，卻沒有眼白。
取而代之的，是透出寶石般亮澤的黑，宛如整個眼球，都是黑色的。
這不是一雙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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