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尾失蹤(已修)
幽靜的皇宮被宮人的一聲驚叫攪得兵荒馬亂。
“太醫呢?快去喚太醫來!”老嬤嬤喊道。
宮人連欠身都來不及就忙小跑着出去了。
皇帝和皇后得了消息后連夜趕到太子殿內,太醫帶着藥箱佝僂着背慌忙而入。
太子蒼白的唇邊多了一抹鮮紅,枕邊是觸目驚心的血。
皇后眉頭緊鎖,冷汗不住地往下掉,皇帝的白髮又多了許多。
太醫的面色一直擰着,旁人看了心中都不住打鼓。
皇后說之前狠狠地提了口氣:“杜太醫,太子到底怎麼樣?”
杜太醫眉間擰成川字,沉吟道:“皇後娘娘不必擔憂,太子脈搏平穩,氣血較前幾日好了許多,這血......是太子多日重病積鬱下來的淤血,咳出來反倒是好事。”
皇后的背稍直了直,心中還是慌亂。
“皇兒病了這麼久,為何絲毫不見好轉?”
“回稟皇後娘娘,”杜太醫面對皇后的詰問心中有些打鼓,忙道,“臣這幾日無論如何診斷,都覺得太子身子並無重病,只是氣血空虛,就好像......就好像身子沒有了東西可以支撐。”
杜太醫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忽而語調一轉,“不過現下看來有好轉的趨勢,皇後娘娘不必過於擔憂。”
皇后盯着發抖的杜太醫,眼神中的怒氣突然就泄了。
“下去吧。”皇帝向太醫示意。
杜太醫哆嗦着收拾藥箱裏的東西,腳步飛快地出了太子寢殿。
皇帝扶着皇后的肩坐下,太子唇邊的血早已被擦拭乾凈,可唇上已經有了明顯的血色。
皇后和皇帝無言半晌,天大亮之前一併離開。
皇帝下朝後回到殿內。
“陛下,杜太醫的一番話十分可疑。”皇后沉吟道。
皇帝不知皇后又想到了些什麼,只覺得身心俱疲,他捏着眉心,啞着嗓子問道:“何以見得?”
“杜太醫說了,皇兒的身子像是沒支撐,多少日子了?來的太醫都查不出病因,來來去去就是氣血空虛這幾句話。”皇後轉頭看着皇帝,急道,“陛下!你還是如此信任無量那個不懷好心的東西嗎?”
“胡說什麼!”皇帝一拍桌案,茶杯“乒鈴乓啷”抖了一陣。
“無量大師豈是你能肆意辱罵的!?”
“陛下......”皇后臉色白了白,“你當真不肯信我嗎?”
皇帝見到皇后蒼白的面容,心中頓時軟了下來,他半晌吁了口氣,道:“罷罷罷,明日我再傳他一次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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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咳血的事情被壓得嚴實,幾乎沒有風聲走漏。
可九皇子去看十七時從皇后那兒看出了些端倪,他懷着不安的心情踏進了太子殿內。
“九皇子。”宮人欠身。
九皇子沉着臉點頭,問道:“太子這幾日可還好?”
宮人道:“回九殿下,太子殿下近日好了許多。”
“放屁!”九皇子心道。
殿中的藥味久久未散,九皇子皺着眉站在窗前,將窗子開大了些。
當他坐下看着病中人時,意外地發現對方面色上竟然浮起了幾分血色,呼吸比往日都平穩了許多。
九皇子不可察地鬆了口氣,又心虛地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宮人,心道:“罵早了......”
太子略帶血色的唇翕動了幾下,九皇子俯身聽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要水喝。
他手忙腳亂地倒了杯茶,床上的人卻怎麼也喝不進去,反而撒了大半在被褥上。
“那個誰,”九皇子喊了一聲,“過來喂你們太子殿下喝口水。”
宮人聞言小跑着來到床前,雙手接過茶杯又去倒滿,手腳利索地給太子餵了幾口。
九皇子看着宮人嫻熟的動作,再次感慨照顧病人還是得有些有些方法和耐心。
宮人將茶杯放置原位,對着九皇子欠了欠身便退回了殿門邊。
九皇子餘光瞟到殿門,心中“咯噔”一下。
今天來怎麼沒見着太子養的那隻狐狸?
他踱步到殿門外,看着空空如也的狐狸窩,問道:“太子養的狐狸去哪兒了?”
“回九殿下,”宮人道,“前幾日走丟了。”
“走丟了?”
“嬤嬤叫人去找了幾次,都未果。”
九皇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道:“這狐狸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他轉身回到了床側,太子的手搭在床外,他楞了一下,動手將太子的手放回被中。
不料上方落下一個聲音。
“老九。”
九殿下盯着手的雙眼猝然睜大,又驚又喜地抬頭看去。
只見柳知故已然睜開了雙眼,嘴角擒着點笑意。
九皇子恍然明白,合著剛剛喂水是把他當猴耍呢,他將太子的手往床上一甩,沒敢太用力,沒好氣道:“早醒了,就看我笑話是吧?”
柳知故一笑,氣息不足地回道:“沒,剛醒。”
“我去叫太醫來,”九皇子說著頓了頓,“皇后她......她要是知道了應是很高興。”
柳知故點頭,太醫再次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皇后和皇帝緊張地立在一旁。
太醫手中把着脈,面上的愁雲漸漸消散,露出驚喜之色,對皇后和皇帝道:“太子已無大礙了,我再開幾服養氣血的葯即可。”
皇后和皇帝聽聞緊繃的一顆心總算是鬆了。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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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前,殿內。
一個袈裟在身,白衣如雪的人立在下面。
“無量法師,你如實告訴本宮,”皇后不怒自威,“太子的病與你究竟有沒有關係?”
“回稟皇后,”無量的聲音很低,沒有起伏,“無關。”
皇帝一言不發地與皇后對視了一眼,皇后正了正身子,又道:“太子近日的情況已經好了不少,如若與你有關大可說出來,本宮不會將你怎樣。”
“回稟皇后,”無量依舊道,“此事與貧僧無關。”
皇帝正欲讓無量退下,可皇后卻早已看穿了皇帝的心思,她一把握住皇帝的手,對無量道:“罷了,太子病了些時日,本宮想請安國寺在太子殿內做場法事,去去病氣,麻煩無量法師暫住宮中吧。”
無量沒有表情,應下后便隨着宮人下去了。
皇帝明白皇后的意思,她想將無量暫時困在宮中。
“陛下,”皇后看出皇帝的不悅,緩下了口氣,“待皇兒無礙后再讓他回去也無妨。”
皇帝不言,甩着袖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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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柳知故醒來后,九皇子便帶着十七來瞧了他幾次。
十七很依賴柳知故,每次來都要待上半日,好幾次都是皇後來將他接走的。
“不要打擾你十三哥哥休養。”皇后如是說。
十七隻好癟着嘴,不情不願地跟皇后回去了。
這一日,十七和皇後走后,九皇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悠閑地坐下了。
“你很閑嗎?”柳知故翻着手裏書問道。
九皇子早就習慣他這副冷淡的樣子,將茶杯湊到唇邊,抿了一口,道:“不閑也不會到你這兒來。”
其實他是知道柳知故丟了那隻狐狸,心裏難受,偏生他誰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地找,把皇宮翻了個底朝天連根狐狸毛都沒見着。
“你那隻狐狸......不然就再去找一隻回來?”九皇子看着柳知故的側臉道。
柳知故的翻書的手一滯,淡然道:“它會回來的,我教它認過回家的路。”
九皇子盯着柳知故手上那本書,半晌,起身走過來。
“萬一那隻狐狸是遇到不測了呢?”
“不會的,”柳知故抬眼,“你不知道,它厲害着呢。”
“聽你這話,當真是一點也不擔心?”九皇子聽他語氣輕鬆,故意問道。
柳知故勾了勾嘴角,顯得有些勉強。
“既然這麼放心,”九皇子伸手去碰柳知故手裏那本書,“為何書拿反了也沒反應過來?”
柳知故聞言挑眉,將書攤在九皇子面前,道:“是梵語,我讀不懂。”
九皇子神情一滯,定睛看去,發現書上的字如同鬼畫符一般,一個字也看不明白。
“是,是這樣啊。”九皇子一時有些尷尬。
“行了,”柳知故將書合上,“我知道你是想來幫我排遣排遣,不用擔心,它會回來的。”
九皇子無言瞪了他半晌,終是敗下陣來。
待九皇子離開后,柳知故沒再看過那本書一眼,隨手將它丟到了窗邊,那裏堆着一沓許久未翻過的書。
又過了幾日,小狐狸依舊沒有下落。
就好像消失了一般,那棵他最愛小憩的大樹柳知故剛開始總會去看幾眼,總是盼望着能有一日驚喜地發現那抹熟悉的影子,可時間久了,柳知故便再也不去了。
那棵大樹像是柳知故心中一個空洞,每次看見心都往裏沉幾分。
忽然有一天,之前和小狐狸玩過的狸貓,在一天夜裏掉進水池裏淹死了。
柳知故立在水池邊,還是那個落水的水池,上面沒有蓮花,也沒有荷葉,死氣沉沉的池水沒有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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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九尾化作人形後用自己一點零星的靈力治癒了柳知故。
而他則因為靈力不濟而倉皇逃走。沒有靈力的他無法變回原形,且會一直沉睡。
九尾逃到一個山洞裏,裏面堆滿了稻草,他一栽頭倒在上面,腦子裏昏昏沉沉。
不知這次又要昏睡多久。
意識在逐漸潰散,九尾最後看到了一隻麻雀停在不遠處,脖子一伸,發出幾聲怪響。
他記得,在太子殿外他也聽見過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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